第31節
霍鎮予恍然:“原來是這樣?!?/br> “我們走吧?!庇崂嬲f著,從前臺拿了兩個薄荷糖,和他一人一個分了后就牽著手往外走去。 商場里暖氣足,他們又剛吃過火鍋,身上都或多或少出了點汗,但當走到一樓大廳門口時,那點汗就被風倏地一下吹散了,俞梨忍不住縮了縮肩膀,把羽絨服的帽子也戴上了。 她忙著全副武裝自己的時候,霍鎮予突然道:“下雪了?!?/br> 俞梨頓了一下抬頭,果然看到外面正飄著鵝毛大雪,而地面上也已經濕漉漉的,大概是在他們吃火鍋的時候就已經在下了。 “真好看?!彼龝囊恍?。 霍鎮予低頭看向她的眼睛:“最近有部韓劇還挺火的?!?/br> 俞梨眉眼微動:“嗯?” “我沒看過,是偶爾聽到班里女生討論,”霍鎮予別開臉,耳朵或許是太冷了,泛著一層薄紅,“說什么第一場雪的時候接吻,就能在一起一輩子……我是不信這些的,就是突然想起來了,問問你有沒有看過這部劇?!?/br> 俞梨輕輕一笑,有趣的盯著他的耳朵看。 霍鎮予一直沒等到她的回答,終于忍不住扭頭去看她,看到她沒有動,眼底流露出一絲失望。 俞梨知道他在想什么,眼睛笑得彎彎的:“我也不信這個,但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br> 霍鎮予頓時被哄好了,盯著她看了半天后咳了一聲:“韓劇太幼稚了,不看是對的?!?/br> 說罷,他就牽著她的手走進了大雪中。因為天氣太冷,霍鎮予放棄了約會的想法,牽著她的手一起往a大走。 街上的行人并沒有因為大雪而減少,到處都是歡快的小孩子,偶爾也有大學生追逐打鬧,街角兩個女生認真的收集不多的白雪,最后一臉珍惜的團成一個袖珍小雪人,然后呵著發紅的手站在旁邊欣賞,最前方的馬路邊,戀人擁吻難舍難分,用最激烈的方式表達愛情。 人間煙火氣,大抵就是如此。 俞梨走在霍鎮予身邊,臉上俱是滿足,然而又走了幾步、前面那對戀人分開后,她臉上的笑突然僵住了。 她能看到的,霍鎮予也看到了,不等她去攔著,霍鎮予就沖了過去,一拳打在了那男人臉上,直接把人打得摔在了地上。 女人驚呼一聲,看清是誰后怒聲質問:“霍鎮予!你想干什么?!” “我還想問你想干什么!”霍鎮予發怒,眼圈都要紅了,“這個男的是誰?!” “你有什么資格過問我這些?給我道歉!”女人態度強硬。 “道歉?”霍鎮予氣笑了,陰著臉看向男人,本來還要動手,卻被俞梨一把抱住了腰。 跌坐在臟水里的男人啐了一口血沫,吊兒郎當的站了起來:“阿姨,能不能行啊,不是說好了只包我一個嗎?怎么又冒出來一個?” 俞梨聽聲音耳熟,抱緊霍鎮予的功夫看向對方,認出對方竟然是她叫了好幾年哥的李樹。當然,在她的記憶里,他們是在她十九歲的時候認識的,現在還屬于陌生人。 看著對方一腦袋黃毛,俞梨很難跟記憶里那個嚴肅的保險經理聯系起來。 “別胡說,這是我兒子?!迸死渎曋浦?。 李樹似乎很聽她的話,聞言不屑的輕嗤一聲,就沒有再吭聲了。俞梨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巡視,半天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她是真沒想到,霍沉mama跟李樹還有過一段,但她記得李樹只比霍沉大了三四歲吧?2013都未必大學畢業了。 俞梨胡思亂想時,霍鎮予只是眼睛發紅的盯著女人:“你還知道我是你兒子?你就不覺得羞恥嗎?!這個男的幾歲,你幾歲!你能不能要點……” “霍鎮予!” 霍鎮予的話被打斷,在場的幾個人都愣了一下,同時看向他的身后,只見俞梨一臉嚴肅,皺著眉頭沉聲提醒:“她是你媽?!?/br> “她不是,我沒有媽?!被翩傆杳鏌o表情,說出了比寒風還讓人疼的話。 大雪紛飛,霍沉安靜的站在酒店落地窗前,靜靜的等著他的小姑娘回來。 第30章 (你跟你爸感情還挺好...) 雪還在簌簌的下, 寒風攜裹著冰碴吹散人身上最后一點熱氣,俞梨遍體生寒,站在雪中止不住的輕顫, 她輕輕拉了一下霍鎮予的手, 試圖讓他冷靜下來,但似乎沒什么用。 女人定定的看著霍鎮予, 許久之后輕嗤一聲,眼底流露出淡淡的不屑:“都說兒子像爹, 我不信, 還覺得自己肯定能養出個好的來, 現在一看, 你和你爸還真是一個德行,都是沒良心的白眼狼, 喂不熟的狗,讓人惡心?!?/br> “阿姨?!庇崂孑p蹙眉頭,不認同的看著她。 女人和她對視一眼后,把更難聽的話咽了下去, 一臉冷淡的看著霍鎮予:“我生了你,又把你養到十八歲,我不欠你的, 也不欠你爹的, 你想讓我離了婚也不找別的男人,我告訴你, 不可能?!?/br> “我從來都沒有阻止過你找男人!”明明說了自己沒有媽, 卻還是情緒激烈的反駁了, 霍鎮予指著李樹的鼻子質問女人,“但你找的這是什么?鴨子嗎?你就不怕有???!” 李樹當即不耐煩了:“你他媽說誰呢?” 他說罷就要打掉霍鎮予的手, 女人卻厲聲叫了他一聲:“李樹!” 李樹頓了頓,翻了個白眼停手了,俞梨也趕緊拽住霍鎮予,防止他們再起沖突。 女人稍微冷靜下來,掃了霍鎮予一眼淡淡道:“我現在是單身,想找誰就找誰,你沒權利干涉,”她說罷頓了一下,接著露出譏諷的笑,“你想干涉也行,我可以跟他分手,但前提是你跟這個女孩也分手?!?/br> “你做夢!”霍鎮予臉色鐵青。 女人不屑:“那就少在我面前說廢話?!?/br> 俞梨頭疼,小心翼翼的勸說:“你們都冷靜一下,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聊可以嗎?” “用不著,”霍鎮予面無表情的拒絕,“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我為什么要跟她聊?” 女人的表情淡了下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沒聽懂?”霍鎮予冷笑,“我沒媽,你也沒兒子,我們之間就是陌生人,以后也沒必要……” 啪! 一個干脆的巴掌,霍鎮予的臉偏到一邊,垂落的發絲遮住了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俞梨沒想到女人會動手,忙把霍鎮予拉到身后護?。骸鞍⒁?,他只是說氣話?!?/br> 女人卻當她的話是空氣,只是黑著臉盯著霍鎮予:“陌生人?我為了你起早貪黑的工作,為了你明知道你爸養小三,卻還是忍了四年,為了你我在那個家耗了一輩子,最后還……”話沒說完,她猛地停了一瞬,接著荒唐的笑了一聲,“你現在跟我說我們是陌生人?” 霍鎮予垂著眼眸,一個字都沒有說。 女人的心像徹底涼了,自嘲一笑后淡淡開口:“霍鎮予,我就想為自己活一次,有錯嗎?” 霍鎮予不語,攥著的拳頭卻在顫抖。 女人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朝著夜色深處走去,李樹嗤笑一聲,散漫的跟了過去。俞梨看著女人輕顫的背影,抿了抿唇還是叫住了剛離開的李樹。 “喂!” 李樹回頭,語氣惡劣的問:“干嘛?” “她不能感冒,你帶她去個暖和的地方?!庇崂嫣嵝?。 李樹頓了一下,眼底滿是不屑:“貓哭耗子?!闭f罷,便朝女人追了過去。 俞梨目送他們離開,才嘆息一聲看著面前的人,看到他臉上清晰的巴掌印后,心里難受得一塌糊涂:“疼嗎?” 一片雪花落在霍鎮予的睫毛上,很快就融化了,只留下一點不明顯的水漬。他沉默許久,才別開臉淡淡開口:“不疼?!?/br> 周圍的人還在時不時的打量他們,俞梨不舍得霍鎮予面對這些目光,踮起腳尖幫他把羽絨服的帽子戴上,等他看向自己時擠出一個微笑:“我們走吧?!?/br> 說完,她牽著他的手往前走,霍鎮予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乖順的跟在她身后。 雪越下越大,路面上已經隱隱有了白霜,他們一起穿過鬧市,走在無人的街道上,靜得只能聽到彼此的腳步聲。 兩個人一路無言的往前走,直到快到a大校門口時,霍鎮予突然停了下來,還在往前走的俞梨只感覺手上一緊,忙跟著停了下來:“怎么了?” “……今晚不回去了,好嗎?”他啞聲問。 俞梨嘴唇動了動,拒絕的話都到嘴邊了,可對上他的視線后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不想自己待著?!被翩傆柽€在強撐,眼底的驕傲卻像薄薄的冰,到了一碰即碎的地步。 俞梨和他對視許久,最終嘆息一聲:“好?!?/br> 霍鎮予勉強揚了揚唇角,握緊了她的手轉身往外走,俞梨安靜的跟在他身邊,越來越擔心他的狀態,一時間也沒注意看路,等回過神時,發現現下正在走的路有點眼熟。 俞梨:“……”不,準確來說非常眼熟。 眼看著酒店的招牌離自己越來越近,她終于忍不住停下了:“等、等一下,我們去哪?” “酒店,”霍鎮予回答,看到她吃驚的眼神后頓了一下,“你放心,我什么都不做?!?/br> 俞梨:“……我對你沒什么不放心的,就、就是我們不能換一家酒店嗎?”霍沉就在這家酒店,她怎么敢跟他一起去! 霍鎮予蹙眉:“可是附近只有這一家還算不錯,而且離學校也近,方便明天上課?!?/br> “是、是嗎?可我怎么覺得這里一般啊,”俞梨干笑,“乖,我們還是換一家吧,實在不行學校附近的小旅館……” “小魚,我沒心情,”霍鎮予頭疼的捏了捏鼻梁,臉上的巴掌印依然明顯,“沒心情再找別的,你今晚就當哄哄我,暫時將就一下可以嗎?” 俞梨頓時啞口無言。 當跟著他一起進到酒店時,俞梨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然而來都來了,再走估計會顯得更可疑,只能緊張的瞄一眼周圍,確定霍沉沒下來后才跟霍鎮予一起去前臺。 “二位晚上好?!鼻芭_親切的打招呼。 霍鎮予掏出身份證:“開一間房?!?/br> 前臺愣了一下:“您二位不是……” “嗯,開一間就好?!庇崂娲驍嗨?,生怕她會暴露什么,畢竟霍沉在酒店活動時一般不戴口罩,這些工作人員對他還是挺熟悉的。 前臺還是不解,但看到俞梨拼命使眼色,大概以為他們是吵架了,便微笑著點了點頭:“好的,那麻煩出示一下身份證?!?/br> 霍鎮予扭頭看向俞梨:“我沒帶,你的呢?” 俞梨剛要說話,前臺就微笑提醒了:“一張身份證沒辦法開兩間房的?!?/br> “我們就要一間?!被翩傆杌厍芭_一句。 前臺:“可是這位女士……” “嗯嗯我們知道,沒打算用一張開兩間,”俞梨趕緊打斷她,咽了下口水問,“我的也沒帶,留他的身份證號可以嗎?” 2013年學校附近的酒店管理還沒有那么嚴格,一般登記之后就可以了。果然,前臺聽到他們這么說了,自然就答應下來,于是霍鎮予把身份信息登記了一下,兩個人便跟著服務人員上樓了。 霍鎮予的房間在六樓,而霍沉在七樓。 俞梨上樓的時候,每一步都是心驚膽戰的,生怕霍沉從哪個角落里竄出來,然后開始今晚第二場大戰。 好在生活沒有那么多狗血,她和霍鎮予順暢無阻的進了客房,門剛一關上,她就被霍鎮予抵在門板上抱住了。他將臉埋進她的肩膀,許久都沒有說話。 俞梨安靜的陪著他,等他情緒穩定一些后才緩緩開口:“你明明那么在乎阿姨,為什么要說那些傷她心的話?” “我不在乎她?!被翩傆杪曇魫瀽灥?。 俞梨無聲的笑了一聲:“如果不在意,也不會這么傷心了?!彼职之敵跄敲雌圬撍?,也沒見他像今天這樣失態,說白了還是因為跟mama的感情更深。 霍鎮予聞言站了起來,一臉固執的和她對視片刻,才繃著臉到屋里坐下:“我沒有傷心,也絕對不可能因為她傷心,耗了這么久,好不容易斷絕關系,我高興還來不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