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又一次,門被劇烈的推開,來人重重的跪下: “殿主,已死傷了許多人。眼下在對峙中,還要堅持奪十三令么?” “繼續!”江錦毫不猶豫的回答,聲音凌厲陰狠。 “是?!?/br> 慕衿不明白為什么,江錦早前其實已經名利雙收,為何一定要如此執著于江湖盟主之位。一定要與縱橫爭,落得一敗涂地。 江錦的嗜血、私欲都注定了他并不適合身居高位。 倘若他坐上了江湖盟主之位,他的心術不正勢必會使得江湖又掀起腥風血雨。 良久,有人來報,聲音急促而激動: “殿主,十三令已經拿下?!?/br> 慕衿臉色’煞’的一下蒼白無比。 江錦聞聲開始大笑起來,劇烈的搖晃著慕衿的肩膀,欣喜到幾乎發狂的地步: “你聽見了么?我拿到了!我會讓你們這些背叛我的人,全部后悔!” 慕衿孱弱的身軀因他急劇的搖晃而劇烈的咳嗽。 “殿主,下一步該如何?” 那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讓手下所有殺手、劍客將這里層層圍住,守株待兔?!苯\狠絕的道。 “是?!?/br> 一分一秒的過去,難挨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衛昭輕輕的推門而入。 他看了一眼慕衿,又沉聲對江錦道:“來了?!?/br> 江錦理了理衣裳,拂袖起身:“走?!?/br> 衛昭沒有說話。而是謹慎的用刀抵在慕衿身上,脅迫著慕衿同他們一起離開。 慕衿到室外不久,滿是血腥的氣味便撲面而來。 慕衿仍舊是被衛昭用刀抵著。秋風蕭瑟,她聽見場上刀劍摩擦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天光下的劍影落在地上,如一只黝黑而凌厲的毒蛇。 雙方尚處于對峙之中。 生死之決,一觸即發。 江錦手中持有十三令,更有慕衿這樣一個籌碼,底氣顯然更足些,冷冷對容珩道: “十三令我已經奪得,縱橫中我也安插了許多殺手包圍。容珩,你若今日主動將盟主之位讓給我,跪在這里求我,我可以留她一命?!?/br> 眾人層層圍護住容珩,聽見江錦如此出言挑釁,很想一擁而上,沖到千人之間取江賊首級。 可容珩沒有下令,眾人只得隱忍待命。 容珩身披雪白的狐裘在眾人中央,華貴而尊榮。他本不是喜形于色之人,對于江錦的挑釁,也只是輕輕一嗤: “你應該叫容盟主?!?/br> 江錦細細的打量了他片刻,驀地笑了。 慕衿垂著眼睫,深秋的風吹過衛昭的刀鋒,絲絲的涼意傳到她的脖頸上。 江錦高舉十三令,神色兇狠: “十三衛聽令?!?/br> 十三個頂級殺手如鬼如魅,集體從隱處出現,聽令蓄勢待發。 他們本就沒有感情,沒有思想,更沒有固定的主人。誰是令主,誰就是主人。哪怕江錦此刻讓他們去取舊主容珩首級,他們也會一往無前。 “殺了容珩!今日誰能取得他的首級,日后就是長夙新主!”江錦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了出來,極端的欲望讓他眼睛都開始發紅。 縱橫的人頓時以最佳的防衛陣形護住容珩。 原本因對峙而短暫平衡的局面被打破。十面埋伏一躍而出,破空之聲響徹云霄,刀劍碰撞的聲音不絕于耳。 所有人都做好了赴死的準備,背水一戰,不成功,便成仁。 慕衿甚至聽見四周的樹上的枯葉被凌厲襲人的劍風掃落時窸窸窣窣的聲音。 “住手!” 紛亂擾攘的局面因江錦的喝聲而瞬間靜止,待最后空中的些許枯葉稀稀落落的落到地上后,便徹底沉寂下來。 容珩并無多少意外,淡淡的看著已被衛昭用刀死死抵住脖頸的江錦。 衛昭在危機時刻迅速的做出判斷,將慕衿推向容珩這邊,風馳電掣般的去挾持了江錦。 “他如此對你,你還要臨陣倒戈?” 江錦緊緊的握著拳,幾乎要將手骨捏斷。 衛昭眼中滿是恨意: “從未背叛,又何來倒戈?我衛家世代忠孝,怎會依附你這樣的卑鄙小人。江錦,你當初是如何血洗我衛氏滿門的?十年前的舊事,你還記得么?” 屆時,圍在容珩周圍的人已皆退至兩側,為慕衿讓出一個過道。幾個女侍衛連忙迎上去,將慕衿引送至容珩面前。 可是,到了容珩面前的時候,慕衿顫抖著身子站在那里,眼神空洞而虛無。她垂著眼睫不出一言,像一個殘破的雕木娃娃。 眾人猶疑不定的看著慕衿。 容珩瞳孔微微一震,不顧多人在場,解開了身上的狐裘裹在她身上,將她抱在懷里。 可是慕衿仍然像一個任人擺布的木娃娃。容珩做什么,她都垂首一言不發,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他說過,他不會再利用她的。 明眼人都察覺出了慕衿的異樣。 言慎性子急躁些,又護主心切。一時沒忍住,解釋道: “少夫人,這樁事是……” 這樁事,是我們下屬在緊要關頭不得已才先斬后奏,并不是少閣主的屬意。而且我們也已是籌謀的萬無一失,斷斷不是有意讓您去冒險。 容珩微微抬手,示意他噤聲。 言慎只好硬生生的將后面的話咽了下去。 江錦的手已因為攥的太緊,而掐出了血。血沿著他的指縫肆意流下: “你想怎樣?” “讓他們都退下?!毙l昭拿著刀的手幾乎都在顫抖。 血海深仇。他隱忍了十年,甚至都在江錦身邊蟄伏了多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讓他一敗涂地。 “你們先退到嘉南?!苯\急速的做出決斷,命令身后的下屬。 “那您?”眾人神色為難。 “我還有十三令在身,他們不會輕舉妄動。你們先撤往嘉南,在那里安頓好再來接應我?!?/br> 他有把握,衛昭再恨他,如今不敢輕易殺他。就算他死,也依舊是以十三令令主的身份。一旦他死,十三衛與他的人便會群起攻之。 “是?!北娤聦僭诳剂恐?,終于有序離開。 江錦的屬下已正在撤離,容珩這邊分明已幾乎是勝券在握,可氣氛卻格外的壓抑緊張。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寂靜的甚至有些沉重。 眾人靜默不敢言語,多半是因為覺察到了容珩的情緒壓抑低沉的有些異常。 只有容珩知道,在雪白的狐裘下,他緊握著慕衿的手,可她的手還是一直在顫抖。 就算在他懷里,她的身子還是冷,冷的發抖,冷的無法感受到一絲溫熱。 “少閣主,衛昭請求你們先退離,他來斷后?!币幻聦俟虻貙θ葭竦?。 容珩這才回過神來,輕輕’嗯’了一聲,縱橫的人也開始有序撤離。 衛昭做事一向果決利落,容珩等人從長夙門回來后不久,衛昭那邊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 言慎仔細的向容珩回稟長夙的相關事宜。這樣細致,可見對此事的籌謀是費了極大心思的。 畢竟江錦蟄伏了這么多年,也是有些實力的??上О倜芤皇?,這一疏就疏于他性格中最大的缺陷:野心。 容珩料定江錦野心勃勃,不會甘心久屈于人之下。想要一步登天,必然cao之過急。所以一早設計好了十三令的局。 其實,從一開始,守株待兔的就不是江錦,而是容珩。 ☆、隔閡 容珩靜靜聽著,并沒有讓慕衿回避去避嫌的意思,一直是牽著她的手。 她很安靜,容珩也只是不時‘嗯’一聲。 分明是說這樣殘忍嗜殺的事情,氛圍卻如此平靜,平靜刻意到甚至有些反常。 饒是如此,冰涼而纖細的手最終還是突然從他手中抽離。 她一聲不吭的沉默著走了,容珩想要叫她,卻欲言又止。 朝歌頗識眼色的跟了上去,一路噓寒問暖的跟著,慕衿也還是淡淡的不太應聲。 言慎看著容珩道: “少夫人好像生氣了?!?/br> “嗯?!?/br> 言慎實在是看不得自己主子受這樣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