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懲罰 次日。 一侍衛頷首稟報:“少閣主。門客裴文請見?!?/br> “不見?!?/br> 慵懶的聲音無不透露出養尊處優的漫不經心。對于一個把公務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他少有這樣心無旁騖的時候,修長的手指滑過慕衿白皙的鎖骨處。 沒想到這次是慕衿先笑著開了口:“能有這樣的憐香惜玉心,也不能忘了步月登云志,不然還是見見吧?!?/br> 她自以為話說的俏皮,沒露出任何破綻。 可是容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她還是不免緊張了一下。 幸而,很快,容珩便道:“讓他進來吧?!?/br> 慕衿下意識的想從他身上下來,不然這樣見客,未免欠妥。誰知道一向禮賢的容珩箍了一下她的細腰,沒有讓她下來的意思。 慕衿想,大抵裴文只是個門客,他并不十分看重,便乖乖的在他懷里不動了。 裴文頷首小步進來后,跪了下來端端正正的行了個禮:“見過少閣主?!?/br> “起來吧?!?/br> 慕衿心下松了一口氣,還好足夠謹慎,沒有什么破綻異常。 裴文看見慕衿在容珩懷里,眼中閃過一絲異常,但是很快便按下,平穩如常道:“少閣主。對于宋過一事,我有幾分淺見?!?/br> 容珩都沒抬眼看他:“我說過。宋過一事不再商議?!?/br> “宋過只是一無辜幼子,您何至于此,毀了自己清譽。就算放他一條生路,也不會對您構成什么威脅?!?/br> 裴文重重的跪了下來:“少閣主。請您三思啊?!?/br> 看裴文的意思,他是真心想救宋過。 容珩聲音平靜而冷漠:“既然你這么想救他,那就去門外跪上一天一夜,清醒清醒?!?/br> 慕衿還想在裴文面前做個好人,于是嬌滴滴開口道:“裴公子也是好意……” 她后半句還沒說出來,便被他冷冷的目光逼了回去。 “是想和他一起受罰?” 她也不傻。外邊冰天雪地,既然能在他懷里承寵,為什么要陪著裴文一起受罰,于是她很識趣的閉了嘴。 夜涼如水。 容珩在身側睡著時,她聽著他勻稱的呼吸悄然起身。 慕衿披了寢衣起身,推門出去時,將門外的守衛支開,月色下只余她與裴文兩人。 裴文依舊跪在那里,矢志不渝。 慕衿靜靜道:“我替你探過口風,而且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放過宋過。你大可不必以卵擊石?!?/br> 語罷。 慕衿走到裴文跟前,彎腰在他耳邊低語:“你是青云莊的舊部,宋過的下落你不難查出。 或者,你可以主動請命,承下截殺宋過的任務。這樣非但能將功折罪,還能最先得到十三令。你不是說過,會為了我謀劃嗎?” “我是說過……可是,子衿,宋莊主生前對我有知遇之恩,這是他唯一的孩子?!?/br> “給你一夜的時間考慮?!蹦今瓢櫭?。 裴文的死活她本不關心??墒乾F在十三令的事還沒有眉目,他不能死。至少眼下,她要保住裴文: “天明之前,你若是想清楚了,可以走。我會向少閣主解釋?!?/br> 慕衿回房的時候,卻意外發現容珩正靜靜坐在床上。 她有些意外,過去撲到他懷里,軟聲道:“怎么醒了呀?” 他將她抱了滿懷,笑道: “剛剛睡醒?!?/br> 說完,他順勢握了一下她的手:“手這樣涼,出去了很久?” “今晚外邊的月亮好看。有些入迷,就看的久了?!?/br> 容珩挑起眼角看了她一眼,卻靜靜的什么都沒有說。 她先打破冷場:“時候也不早了,睡覺吧?!?/br> 他忽然來了興致,淡漠的眸子里生出難得的幾分邪氣的笑意: “不想睡?!?/br> 他越來越不正經,將她拉過來,毫不憐惜的將她肩上到寢衣扯下來:“少……” “叫哥哥?!彼硎股癫畹膩砹艘痪?。 “哥哥……”她已聲如蚊吶。 他撥開她有些凌亂的長發,氤氳好看的桃花眼已經在他的撩撥下漸漸迷離。 容珩的嗓音一向低沉悅耳,這樣充滿□□的低聲叫出來,聽得她雙腿發軟。 “哥哥?!?/br> 這次不用他說,她自己就情不自禁的叫了出來,或多或少的帶了些媚色與勾引的意味。 他喜歡看她在他身下表情失控的樣子,從害羞和靦腆淪陷到熱情而誘惑。 飽滿如嬌花的紅唇抵在他喉結處,他清冷的眸子里難得有了深沉的欲色。 她香的勾人魂魄,精心保養過的柔順長發,用名貴花瓣洇染過的指甲,盈盈一握的腰,乃至每一寸溫軟滑膩的肌膚。這樣的嬌態,本身就是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勾引,也是不止對他一人展現過的風情。 他忽然想起,上次來陸囂府上的時候,路過花叢時偶然聽到裴文對她說的一席話。還真是情根深種。 他沒有再聽下去,也不感興趣她的回答是不是真的如裴文所說,受江錦脅迫才委身于他。 他只是覺得,有時候,金屋藏嬌這句話似乎也不無道理。他對她是不是太過散養了,才讓她有這么多的機會招搖撞市。 江錦如果更了解容珩一點,就會意識到將慕衿送到容珩身邊一定會成為他此生最后悔的事。 她讓他有了得到她的欲望。江錦以為,長夙會因此得到遷就。其實在容珩看來完全可以另辟蹊徑——那就是毀滅。 起初,恐怕慕衿還要在陸囂處多耽擱一些日子。 但是后來突然出了一樁事,要她先行回縱橫。 “林北延過幾日要來造訪。十三令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我一時半會還不能回去。但是林北延是貴客,不能過于輕慢。不如你代我回縱橫親自接見他如何?” 容珩初次向她提起此事的時候,慕衿并沒有想太多,只是奇道:“這名字聽起來倒有些耳熟。似乎從前聽義兄提起過的?!?/br> “他是浮屠門的得意門生,跟隨的部下多是浮屠門的同門師弟,皆是貞良死節之士。實力不容小覷,但為人謹慎,近年來雖與我們聯絡緊密了些,但態度始終曖昧不明?!?/br> 語畢,容珩不輕不重地加了一句:“他曾經和宋靖往來密切?!?/br> 慕衿見機知意:“往年我曾在長夙見過他一面的。你安心做你的事,我會謹慎行事?!?/br> 她只能這樣說。 容珩這樣一提,她想起,這個林北延也是義兄想要爭取的人。 這一點,容珩不可能不清楚。 倘若她想要暗中照拂義兄,在此事上必然不會盡心。就算容珩不得空,縱橫上下有那么多俊杰,何須讓她出面籠絡林北延。 容珩在公私上一向分的很清。他雖然待她不錯,但她的義兄,他是一定會壓制的。 讓她出面,也許只是想給她一個機會。 他握著慕衿的手,眼中微有贊許之意:“委屈你了。身子還沒大好,就要你忙這些事。不過交給別人,我不安心?!?/br> 慕衿低頭默然。 義兄得知容珩將林北延的事交給他,自然高興。 只要慕衿把林北延往外推,江錦想要拉攏林北延自然容易的多。 可是她沒有選擇的余地。 容珩也是明白人。哪里是她想動些手腳就能動的。 兩日之后,她在棲鳳臺正殿擺下筵席接見了林北延。席上許多貴客,林北延攜著身旁女子坐在下席之首。 林北延確實氣度不凡,容止之間無傲氣卻有傲骨。他見到慕衿時,以右手按在左肩上,微微頷首:“見過少夫人?!?/br> 這是浮屠門特有的禮節,以表敬意。 場上一片嘩然。這里是縱橫而非浮屠,入鄉隨俗是理所應當的道理。 慕衿端然坐在椅上,卻也不惱。 她緩步起身,到林北延面前,以同樣的禮節回了一禮:“林公子有禮。少閣主近日公務繁忙,才讓妾身一個婦道人家代為接見,深感內疚?!?/br> 語畢,又懷著歉疚之施了一禮。 場上的人不禁佩服起慕衿的寬厚從容。 林北延容色舒緩了些,亦笑道:“在下知道少閣主日理萬機,自然無暇應接。少夫人不必掛懷?!?/br> 慕衿適時笑著點頭回了主座。 她的氣度就是縱橫的氣度,她不能慌。 林北延默然片刻后,道:“在下記得曾見過少夫人一面的,似乎是在長夙?!?/br> 縱然已嫁過來不少日子了,她也還是褪不去長夙的影子。 未幾,慕衿謙謙一笑:“林公子好記性。那時妾身尚待字閨中,如今已嫁做人婦了?!?/br> 兩人客套了片刻后,對話亦漸各懷心事起來。 林北延舉起酒杯,眼中有一抹審視與疑慮:“少閣主如此忙于公務,想來亦是如今縱橫如今蒸蒸日上的緣故。在下先賀一杯?!?/br> 在座之人自然曉得,他是以此言試探縱橫的虛實。他能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自然也非等閑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