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不會?!彼喍痰?。 底氣十足的樣子,完全沒有一個“不會”的人該有的覺悟。 “很簡單的?!蹦今茦O其任性的道。 他眼中有幾分似是而非的笑意: “慣壞你了?” 慕衿一撇唇,小聲嘟囔了一句: “不愿意就算了?!?/br> 然后,她就悶悶不樂的拽著被子靠在了床角。 容珩見她是耍了小性子,明目張膽的和自己硬杠上了,坐在那里,也沒有睡覺去的打算。 可她現在還懷著身子。醫師叮囑過該多休息,一直坐在那里算怎么回事。 “過來?!彼陨跃徬抡Z氣。 慕衿今晚脾氣也上來了,倔強的坐在那里,既不理他,也不過來。 “過來?!彼种貜土艘槐?,語氣已經有些生硬。 慕衿悄悄抬眼看了他一眼。以她的性子,她根本不想服軟過去,可是看他的神情,心里又有些怯。 到底還是怕他。最終,是她先屈服了,委屈巴巴的到他懷里去了。 等到她真的聽話,安安靜靜的伏在他肩膀上時,他語氣又柔和下來,眼中有微許笑意: “是不是覺得我欺負你了?” 慕衿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窺著他的神情低低道: “沒有?!?/br> 他眼中笑意微微凝滯,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那么高興了。 明明已經達到了目的,他卻覺得這不是他想要的??此伦约号鲁蛇@樣,本該是最親密無間的兩個人,突然有了疏離感。 他用手將她的下巴抬起來,與她對視了片刻之后,笑著吻向她: “說謊。今天得罪你一回,過一年還能讓你翻出來再生一回氣。給你做就是了?!?/br> 慕衿微微一愣,沒想到他會峰回路轉來這樣一出。 她是意外,卻也沒有拒絕。 沒想到他真的去了。 容珩起身更衣后,便去了膳房。 慕衿一慣挑食,因此棲鳳□□立的膳房建的十分精巧,色色俱全。 容珩引火點了燭臺,霎時,膳房燈火通明。 容珩身份尊貴,何曾親自做過這等瑣事。不過好在生性聰慧,不論何事只要認真,其實也算不得難。 他尋了本《飲膳正要》,認真的研究了一下酸梅湯的做法。將瀝干的烏梅用小火慢熬,再添了些許山楂甘草消油解膩。 半晌,才熬制好了一小碗。容珩小心翼翼的盛放到金扣玉碗中,端到內帷送給慕衿。 慕衿嘗了一口,便棄置一旁,蹙眉道:“淡了?!?/br> 容珩微微斂眉,自己也嘗了一口,覺得并無異常。 大概是覺得這樣敗北很沒面子,容珩堅持道: “不淡?!?/br> 慕衿依言又飲了一口,然后就很嫌棄的放到一邊: “真的淡了?!?/br> 他是按照書上所述的水量熬制的,許是因為孕期時味覺會稍有變化,才覺得略淡了些。 兩人稍稍“對峙”片刻后,容珩知道,指望她屈尊將這碗酸梅湯喝下是不可能了。 于是默然片刻后,容珩先做出讓步:“我重新給你做一碗?!?/br> 折回膳房之中,又重復了一次刻畫入微的工藝。 容珩突然想起,以前有身邊人問過他的,娶了慕衿感覺如何。 他現在想出一個答案:以前總想要個女兒?,F在,也勉強算是遂愿了。 當然,外人問起來的時候,他還是面不改色的說:端莊自持,治家有方。 畢竟是自己當初沒把持住娶回來的小霸王,就是再辛苦,也得把臉面撐下去。 這樣來回又耗費了小半個時辰,容珩盛放好了酸梅湯后,正打算出去。 門卻在他面前突然'啪嗒’一聲緊扣。 聽見外邊聽見一個男人叫道: “好??!方才我就看見膳房這里有可疑的人徘徊?,F在可好了,給小爺我抓個正著。 深更半夜,膽敢來這里偷竊,不要命了是不是!那邊的,還有那個守門的,你們通通給我過來捉賊!” 外邊漸漸喧嘩起來,似是議論,圍了一眾守夜守門的侍女侍衛。 外邊男人惡狠狠道: “過來把門給我開了?!?/br> “我……”容珩剛說一句話,就被外邊的男人打斷。 “你什么你?不用再說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 在他的一聲令下,一眾侍女侍衛氣勢洶洶的拿著棍棒打算進來“捉賊”。一個中年侍女一馬當先站在前面,打算親自把門打開。 誰知道外邊的人還沒有開門。門自己從里邊打開了。 容珩一雙淡漠的眸子依舊毫無波瀾: “看夠了么?” 為首的女人嚇得腿軟,跪地請罪,唯唯諾諾道: “少閣主,賤婢,賤婢該死,不知道是您……” 容珩沒有理會她,而是上前一步,看著后面一個以扇遮面的男人,面無表情道: “言總管,久違?!?/br> 展開的扇子遮住了言慎的整張臉,他假裝什么事都沒發生,亦沒有拿開扇子,一如既往的平穩道:“少閣主,久違?!?/br> 言慎覺得自己實在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他帶頭來膳房捉賊,沒想到英雄沒做成,反而把自己的主子給捉了。 本想用扇子擋臉逃脫責任,竟然還被發現了,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頓了頓,終于拿開扇子道: “少閣主,你是如何看出來是我的” 容珩淡淡掃了他一眼: “因為你用的扇子是上次從我這順走的?!?/br> “……” 慕衿自然聽聽見了外邊的動靜。雖然知道這樁事是因自己而起,可還是忍不住想笑。 容珩回來之后坐在床畔,神色一如既往,沒有提及外邊的事。 慕衿喝了一口酸梅湯之后,將碗推開,皺眉道: “我不想喝了?!?/br> “怎么了?”容珩的動作頓下來。 他已經調整了水量,應該不會太淡。 她倒不是為了刻意為難她,孕婦的食欲反復無常也是常有的事。 “就是不想喝了?!蹦今剖窒訔壍挠靡滦溲谧】诒?。 容珩舀了半勺送到她唇邊,放緩了聲音哄勸她道: “聽話,就喝一點?!?/br> “不要。你快拿走?!蹦今莆嬷诒峭谱璧?。 見她十分嫌棄且不悅的樣子,容珩只好將酸梅湯端了出去。 慕衿屆時已有了些困意,對容珩道: “我要睡了?!?/br> 然后就縮到了被角里。 她還真是無法無天。 他這何止是要了個女兒,簡直是要了個祖宗。 慕衿見容珩臉色不太好看,也知道自己這回是膽大包天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于是,她又從被角里探出頭來,道: “你放心。我不會記仇的?!?/br> 容珩:“……” 幾日后,慕衿忽然發現容珩換了一把扇子。 他雖然榮華富貴,但是這些細末的東西其實很少更換,尤其是隨身攜帶的東西,若在身邊用慣了,一用便是數年。 她仔細瞧了瞧。扇骨仍是以前用的,只是扇面不再是以前的竹石圖,而是畫了個白衣姑娘的背影,那姑娘黑發白衣,閑靜溫柔,淺淺羞澀似江南煙雨,甚是好看。 慕衿忽然想起來,這畫以前她曾在容珩書桌上看見過的。 那時恰逢甄墨生辰將近,她還以為是送給甄墨的生辰賀禮。畢竟這樣絕美的一幅白衣仕女,確實容易讓人想起甄墨素衣翩然的模樣。 不過慕衿記得,后來他是送了甄墨一對玉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