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鄞都北部有一大片翠綠的竹林,春天時竹筍長得旺盛,引來眾多農戶采摘,這里的竹筍無論是煮湯還是炒菜都是一等一的鮮美,屬于是大周出了名的美食。 現在筍季已經過去,那些嫩筍變得澀苦、難嚼,沒有百姓愿意花高價買這不和季的嫩筍吃,采筍的農戶也大多離去,竹林這才恢復到以前的寧靜狀態。 陽光透過枝葉,照在女人的臉上,映出一片斑駁。她斜靠在竹子上,眼下惺忪。 “怎么還不來啊…” 林木榕打了個哈欠,烈日當空,平常還覺著熱呢,這處竹林倒是涼爽的很。四周安靜祥和,如果可以,她真想在這搭個小窩,每到夏日就來這避暑。 “嘿嘿~”林木榕傻兮兮笑著,仿佛已經能過上悠閑自在的生活。 還沒等她從幻想中抽里,旁邊就傳出來奇怪的聲音。 只見一個男人被五花大綁在地上,眼睛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樣腫脹發紫,嘴里被硬塞了一塊破布,只能發出嗚嗚聲。 他掙扎著,想脫離,可這繩子不知用了什么綁發,他越動鎖得就越緊,最開始還能扭身子呢,現在連動個手腕都費勁。 “唔唔?。?!”他怒看旁邊的女人,好像要把她活剝了去。 “吵死了,叫什么叫!”林木榕一腳把他踹翻在地,嫌棄道:“手下敗將就要有手下敗將的樣子,留你一命是姑奶奶我對你的賞賜,不知道感恩就算了,還想著沒事找事?!” 男人似后悔又憤怒,咬著麻布嘶吼,兩只眼睛瞪得像青蛙。 這就是單小雨讓林木榕解決的那個護衛,一開始這人躲掉她的箭,讓林木榕覺得他有幾分能耐,誰知道就是個空架子,打了不過三回合就被自己生擒,林木榕開始后悔沒一開始就解決他,不然就不至于和單小雨分開。 “誒…擔心她干什么,她那么能打,還要我cao心?!绷帜鹃排呐哪X袋,打斷了顧慮。 她將視線投向在地上蠕動的男人,留著他好像沒什么用…要不殺了他? 林木榕打量了下周圍,確認沒人后,彎起一抹陰暗的笑容,慢慢走到男人旁邊。 “嘶…這地方這么愜意,讓你死在這,會不會太煞風景了…?你看那邊的水溝怎么樣,我覺得挺稱你的,哈哈?!?/br> 她拿出麻布,男人猛咳了兩聲,嘶啞道:“我呸!” “你才臭水溝,你全家臭水溝!” 林木榕咬緊了后槽牙,起身一腳踹在男人面門上! “??!”男人痛喊著,一顆門牙被她踢落在地。 林木榕在地上轉了轉腳踝,低聲威脅道:“什么時候該說什么話,沒人教過你嗎?” 男人開合腫脹的嘴唇,憤憤道:“老子生來就是這脾氣,有本事殺了我??!” 他從一開始就看不起眼前的女人,不就是一個會耍弓箭的中庸嗎,有什么大不了的,長得也是皮糙rou厚,難以入眼。要說還是那白衣服的小娘子還漂亮些,復竹倒是會挑人,留了個母老虎給自己。 林木榕見他眼神在自己身上亂晃,惡心得隔夜飯都要吐出來。 她忍著惡心,厲聲問道:“ 除了那個綠衣服的,還有沒有人在追查我們?” 男人切一聲,不屑道:“派我們來都是給你們倆面子了,真把自己當根蔥了還?!?/br> “我@¥%!”林木榕就沒見過這么厚臉皮的人,死到臨頭了還如此狂妄,上輩子是個城墻嗎?氣得她粗口罵了幾句。 男人吐了一口血沫,嘲笑道:“我才不會和你說另外三個人呢,呵,那囚魂鎖和羅漢掌你就是看一眼就要被嚇得屁滾尿流,跟別提那個羅剎,呵呵….” 林木榕無語地看著他,想笑又不敢笑。 “你繼續?!绷帜鹃拧昂眯摹碧嵝?。 男人白了她一眼,“等復竹把那什么夜雨眠抓回去,你離死也不遠了?!?/br> “為什么?”林木榕好奇了,自己從沒和李玥儀結下梁子,她要自己命干嘛? 男人剛想開口,卻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猛地偏過頭,不再言語。 “嘶…你剛剛還告訴我那三個人的名號呢,怎么這個問題就不說了???” “誰告訴…!”男人忽然意識到什么,激動地左右亂晃,呵斥道:“混蛋!你用了什么骯臟的手段,敢套我的話,你個殺千刀的!” “有本事放開我,我定要取你人頭!” 他罵聲震天,吵得林木榕腦袋疼,自己第一次見到這么蠢的人,真是又蠢又不要臉,活在世上都是臟了空氣。 她實在受不了,隔著麻布拿起一坨地上的馬糞,一把把它丟到男人嘴里。 “吃屎去吧你!”林木榕叉腰看他在那邊作嘔,笑得肆意。 她現在知道了,還有三個“高人”在追殺她們。囚魂鎖和羅漢掌自己好像聽過…嘶…好像在西北的一次比武上看到過,實力是很強大,幾十場下來未嘗一敗,本以為冠軍要在兩人中間出,結果半路殺出來另一號人物,幾下就把兩人打趴在地。至于那人是誰,時間太久遠,林木榕實在記不清了,當時只是跟著單小雨當觀眾湊熱鬧,哪想過會以后會遇見。 不過那最后一個羅剎….自己怎么從來沒聽說過?難道是江湖上新出的高手? 還是找機會問問單小雨吧。 “…她怎么還沒來?!绷帜鹃诺鹊没ǘ伎熘x了,也沒聽見個動靜。 …. 在她等待之時,一陣清風劃過竹林,把竹葉吹得唰唰響。 被馬糞塞了滿嘴的男人剛還在惡心中,忽然聽到了前面什么聲響,好像是懸在屋檐上的銀鈴被風吹動發出的脆響。他呆了一瞬,突然開始不顧一切地掙扎起來,崩潰大哭道:“她們來了!她們來了!” “不要…不要?。?!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男人的癲狂把林木榕一嚇,她張開弓,瞄準了男人面朝的方向。那個鈴聲,她也聽見了。 “不要!啊啊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別殺我!別殺我!”男人狼狽地掙扎,好像那黑白無常要來索他命似的。 剛才還叫囂著,現在已然沒了氣焰,像個瘋子般磕頭求饒。 那銀鈴聲越來越近,還有十幾步的距離就要來到兩人眼前。林木榕臉側流下一滴汗珠,吼口上下浮動,弓弦被她擰死在手里。 只聽那銀鈴聲停了一瞬,眨眼間,一根銀刺從竹林中飛來,比林木榕的箭還要兇猛!尾部帶出的氣浪將周圍的竹葉全部打了個粉碎! 男人瞪大了雙目,下一秒,銀刺就從他的眉宇中心穿過,將他腦后的粗竹都打出一個拇指寬的洞口! 林木榕整個人都在顫抖,強大的氣勢壓得她胸悶,連呼吸都變得緩慢艱難。她的箭遲遲不發,哪怕看見了竹林里那人的身影,恐怖的氣息讓她宕機在原地,與那案板上的魚rou別無二致。 男人已死,竹林中飛出五六個黑衣女人,她們的長發被束在頭頂,任何一處裸露的皮膚都被黑紗覆蓋,只露出一雙無光的黑眸。她們拔出腰間的長刀,包圍了林木榕。 林木榕未將弓放下,她知道后面還有人沒出來。 “究竟是誰?!為什么還不出來!”她吼完,這些黑衣女人的刀迅速逼近了自己的脖頸,只要她們愿意,林木榕立馬血濺當場。 竹林中的人邁出步子,腰側的銀鈴叮叮當發出脆響,放在平日里是很好聽的旋律,可在這,就是閻王的催命曲。 林木榕大氣不敢出,緊盯著那處,直到看到那人出現在自己視線中。 女人的勁瘦身材被渾黑色麟甲包裹著,麟甲下的黑牛皮被養護得極好,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墨黑色斗笠幾乎蓋住了她整張臉,只有在微微偏頭的時候,比如現在她在看林木榕的時候,林木榕才能看清斗笠下的“真容”。 她的左半張臉戴著一塊黑鐵色的兇鬼面具,右臉是人臉,但皮膚很蒼白,暗紅的唇瓣抿成了一道縫,鋒利眉宇下的眼神如一潭死水,看不到一點光彩。墨黑的瞳孔盯得林木榕直發毛,想到那銀刺是她的手筆,林木榕更不敢松下神經。 女人后腰有一把環首橫刀,足足有三尺多長,刀鞘和刀柄無不都是漆黑色,散發著不詳的氣息。 女人邁起黑皮靴,往林木榕這靠近了幾分,似乎在仔細打量她。 林木榕見她暫時沒有殺自己的動作,放在了弓,強忍著恐懼,問道:“你是誰?” 女人沉默了許久,林木榕還以為聽不到她的答案,正當她要拋出下一個問題時,一道年輕的聲音響起。 “大周禁衛撫司?!?/br> 林木榕驚訝這人說話的方式,毫無感情波動,每個字像是被她從嘴里推出來,還沒落地呢就斷了氣息。 而且這女人聲音太年輕了,她暗自又觀察了下女人,雖然與自己差不多高,但從走路的姿勢,還有身材來看,絕對要比自己小,甚至可能比單小雨還小。 這個猜測讓她更加慌張,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強的實力,她這次碰上硬茬了… “我沒見過你,你這是要做什么?”林木榕看了圈包圍她的人,各個都很不好惹。 女人的手在腰間的鈴鐺處摩挲,愛撫似地將她握在手心,喃喃道:“有人告訴我,她在這?!?/br> 她?林木榕咽了口唾沫,這人.不會也是來找單小雨的吧… 大周禁衛撫司,又是李玥儀的人?! 林木榕想死的心都有了,剛送走了一個禍害,又來一個無常,李玥儀你手下到底還有哪些妖魔鬼怪。 女人見林木榕沒有回應,猛地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將她整個人單手抬離了地面。 “說…她在哪?” “呃!”林木榕的脖子好像要被她掐斷,她掙扎著敲打女人的手腕,根本無濟于事。她急道:“你….你掐著我…我還怎么說….” 啪。 她又被女人放了下來,趕緊咳了幾嗓子,好像死而復生般粗喘氣,短短幾秒,脖子上就已經有了駭人的紅手印。 林木榕從下往上注視女人的眼睛,露出一個怪笑:“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個過路的,哪知道你在找誰…?” 只聽見利刃出鞘聲響起,一道寒光架在林木榕脖子上,割出一道血痕。 環首刀刀刃上還用古語刻著字,林木榕不懂,她只知道單小雨再不來救她,她就要死了。 女人的眼中冒出兇光,沉聲怒道:“說…” 時間緩慢流逝,林木榕閉口不語,心里祈禱著單小雨快點來。 求你了快來救我!這家伙我打不過??! 她急地快哭了,天知道這人什么時候失去耐心讓自己人頭落地。 不多時,女人果然氣豎了眉,刀口越發逼近林木榕! “不說,就死!” 女人話音剛落,竹林忽然刮起一陣強風,把竹葉吹得在空中旋轉飛舞,大片竹葉宛如蝗蟲過境般向這里沖來! 狂風還攜眷著塵土,迅速蒙住了竹林中所有人的眼睛。 筆直堅挺的翠竹都被狂風吹得一邊倒,在場眾人皆亂了腳步,被狂風迷得睜不開眼。 黑甲女人的銀鈴猛烈搖晃,在風聲下尖叫咆哮。 只見狂風過去,林木榕呸呸幾聲吐出嘴里的灰塵和竹葉,灰頭土臉地望向四周,除了這個黑甲女人,其他人全都倒在地上,宛如沉睡一般,沒了氣息。 “發..發什么事了?”林木榕錯愕,難道是有人來過?可自己沒聽到腳步聲啊… 黑甲女人顯然也很震驚,她拉開地上一人的黑紗,只見她脖子里泛出一片深紅,是頸脈斷裂后噴出的血留在體內,但是脖頸處卻沒一點割痕,簡直是完美無缺… “無血而死….閉血劍法….!”女人慌了神,迅速望向四周,急切地想尋找那一抹身影。 狂風過后,周圍再度頓入寂靜。 出手之人并未出現,女人的銀鈴也停止了響動,一切都歸于最初模樣。 女人按下顫抖的右手,無暇顧及杵著的林木榕,自己一個人頓入林子里,不見了蹤影。 片刻后,林木榕才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單小雨眉頭緊鎖,神色凝重,緩步朝林木榕靠近,眼中似有懷疑和生氣。她望向女人消失的方向,怒道:“為什么你會在這…” “墨兒….” 你為什么成了她的手下?! ——————— 雙更(已猝死 墨兒這條線我感覺是最刺激的,唯一一個年下,吼吼吼~還是只小狼呢(發出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