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回家過年

    小三毛道：“中考狀元, 小寧爺你啊?！?/br>
    林寧寧連忙吐掉嘴里的骨頭，用油乎乎的食指指向自己，“我？”

    小三毛使勁點一下頭, “我聽得一清二楚, 不會錯的?！?/br>
    林寧寧想解釋, 他沒有懷疑小三毛, 而是懷疑狀元另有其人, “清潭中學也是我母校，清潭中學的墻都破了，縣里也沒給修啊?！?/br>
    “清潭中學有教室，咱們村沒有啊?！毙∪?。

    林寧寧想到一年級的教室是找村里人租的, “你說得也對?？晌抑皇强忌鲜幸恢? 又不是考上大學, 干啥以我的名義啊?！?/br>
    “我也不知道欸?！毙∪箘畔?，也沒能想出來, “明天姑奶奶回來，問姑奶奶?！?/br>
    周日晚上, 林寧寧就要到學校。

    林和平下午三點就回來了。

    小三毛還在廠里, 見到林和平就問這事。

    林和平跟林寧寧一樣沒想到“中考狀元”還能這么用。

    小三毛見林和平不吭聲, 仰頭問, “姑奶奶也不知道嗎？”

    林寧寧轉向他姐, 不可能吧。

    林和平想說, 她也不是無所不知。發現小三毛還等著她回答，林和平道：“縣里沒多少錢, 擔心給咱們村修小學的事被別的村知道后去教育局鬧著也要重建，不得不對外宣稱，給狀元的母校修小學?！?/br>
    小三毛恍然大悟。

    林寧寧忍不住說：“這才對嘛?！?/br>
    林和平笑著問：“還有別的問題嗎？”

    小三毛搖了搖頭。

    林和平問他, “是不是很失望？”

    “不失望啊?！毙∪胍矝]想就說，“小寧爺不是狀元，縣里想給咱們修，都找不到理由?！?/br>
    林和平驚訝，沒料到孩子能想到這點，“三毛真聰明。你可以不可以答應我，不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爺爺?！?/br>
    “我不說。這是我們仨的秘密?！毙∪?。

    林和平摸摸他的小腦袋，就讓林寧寧收拾東西。

    林豐收把林寧寧送去學校，就載著林和平跟小三毛去買電視機。

    小三毛從未見過電視，林和平還沒把電視安裝好，小孩就跟林和平商議，“姑奶奶，下星期我還來陪小寧爺釣魚?！?/br>
    林和平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笑著說：“你不嫌冷，每周來都行?！?/br>
    “我不嫌冷?！毙∪⒅鵀鹾诤诘碾娨暀C，忍不住問，“姑奶奶，這個電視咋沒人??？”

    林和平：“還沒安天線?！?/br>
    “天線啥時候能安好？”小孩有些急切地問。

    林和平怕孩子上課也惦記這事，“天線要安很高，等你小寧爺回來再安裝?！?/br>
    小孩瞬間不惦記了。

    林豐收喊他回家，小孩毫不留戀地蹦蹦跳跳走了。

    小三毛剛出大門，林和平就把天線架上去。

    林豐收擔心他兒子無心上課，也沒跟小三毛提，以至于小三毛周日上午過來，以為天線是林寧寧搞得，越發覺得他小寧爺聰慧無雙。

    家里有電視，還有小三毛個聰慧的小孩，直到放寒假，林寧寧都沒再去部隊大院。

    臘月十八，周六上午，外面下起鵝毛大雪，雪密的都看不清道路。林寧寧問裹著被子辦公的人，“今天還去姐夫哪兒嗎？”

    “不去?！绷趾推交匾痪?，抬頭看他，“你想去？”

    林寧寧搖頭，“我不去。我擔心你想去?！?/br>
    “你姐夫過幾天就放假了?！绷趾推降?，“你們的東西收拾好了嗎？你姐夫過來，咱們就直接走?！?/br>
    林安寧此時就在林和平對面看書，聞言放下書，“真去??？”

    “我有必要騙你們嗎？”林和平放下賬本，“我都跟二嬸說好了，咱們一走，二嬸就把電視搬她家去?！?/br>
    林平安好奇，“村里人問起來，二嬸怎么說？”

    “全廠放假，沒人看著，放在這里不安全，這個理由沒人不信?！绷趾推睫D向林寧寧，“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林寧寧：“姐夫的爸媽知道咱們過去嗎？”

    “我上次去看你姐夫，他說寫信告訴他爸媽了?！绷趾推剿闼闳兆?，“該收到了?！?/br>
    周建業的爸媽昨天下午就收到他的信。

    老兩口了解被寵壞的小兒子，不是天大的事，不可能給他們寫信。

    周父擔心被混賬兒子氣得吃不下睡不著，收到信就扔書房里，吃過早飯，才讓放假在家的大兒媳婦把信打開。

    周建業的大嫂段芬芳拆開信就遞給婆婆魏芝蘭。

    周父開口道：“你先看，不是什么大事再給我們。我和你媽還想多活幾年?！?/br>
    小叔子是個混不吝的，離婚結婚那么大的事，都敢不告訴二老，段芬芳不敢摻和他的事。

    段芬芳道：“他說今年帶和平回來過年，定是跟你們說這事?！?/br>
    魏芝蘭接過去，看到確實要回來過年，就沖老伴兒微微點頭。

    周父見狀，把信拿過來，看到小兒子在信中介紹，他小兒媳婦多么厲害，短短一年，就把利息賺回來。周父的嘴角不自覺露出一絲笑意。

    段芬芳看到這一幕，好奇地問：“寫的什么？”

    “建業說和平的廠扭虧為盈，她大弟考上本科，二妹考上師專，小弟最聰明，是今年青州市中考狀元?！敝芨刚f到此，忍不住感慨，“和平的父母真會教孩子。瞧瞧人家，再瞧瞧咱家的幾個。唉，人比人氣死人啊?！?/br>
    段芬芳一聽她愛人也被捎帶進去，“大姐、建軍、建業也是大學生?！?/br>
    周父搖頭，“不一樣，不一樣。林家什么情況，住的土瓦房，讀書靠自覺且不說，回到家都是先干活再寫作業。寫作業用的還是油燈。換成他仨，可能連中專都考不上?！?/br>
    段芬芳在農村呆過，知道除了她公公說的這些，還有很多，冬天冷，睡覺都墊稻草，跳蚤還特別多，“爸說的對，是我沒想到?！?/br>
    “咦，不對！”周父輕呼一聲。

    段芬芳忙問，“怎么了？”

    周父拿起放在桌上的老花鏡，“建業說，和平的爹娘本不想讓她弟弟meimei上學，是和平為他們爭取的。這么說……”轉向他老伴兒，“會教育孩子的不是她爹娘，是和平？”

    魏芝蘭想笑，“我還沒看到你說的那里，就被你拿走了。你問我我問誰?！?/br>
    “你再看看。是不是我看錯了?！敝芨赴研胚€給妻子。

    魏芝蘭接過去看看，“你沒看錯?？墒?，建業特意跟咱們說這個干什么？”

    段芬芳笑著說：“還能干什么，跟你們顯擺他找個好媳婦唄?！?/br>
    “不對，不對。建業我了解，顯擺也是當著我們的面顯擺。這樣顯擺，你爸剛才那么羨慕和平的父母，他也看不到?！敝芙I一共寫了三頁?？淞趾推揭约傲謱帉幩麄兊脑捠窃诘谝豁?。周建業的mama魏芝蘭直接翻到第三頁，看到最后一段寫到，林和平想帶她弟弟meimei來首都過年，忍不住笑了，“果然是我兒子。

    周父勾頭看清楚，不禁笑罵，“這個混賬，不把他媳婦夸得跟花一樣，人來了，我們還能把人家孩子趕出去。他當我們是什么人?！?/br>
    “來咱家過年？”段芬芳好奇，“和平的父母也來？”

    周父下意識說：“信上沒提?！闭f出來意識到不對，“這信上怎么都沒提和平的父母？”

    “會不會出什么事了？”段芬芳問出口。

    千里之外的林寧寧也在問他大姐，“姐夫的爹娘問起咱爹娘，我該怎么回答？”

    林和平：“有我在，這不是你該擔心的問題?！?/br>
    林安寧好奇，“大姐打算怎么回答？”

    “實話實說。周建業的父母能理解?！绷趾推降?。

    林平安忍不住擔心，“他們會不會覺得咱們做事太極端？”

    “不會的。你姐夫說他爸媽都是通情達理的人，估計也不會哪壺不開提哪壺?！绷趾推睫D向林寧寧，“有沒有跟小三毛說，咱們過些天去首都過年？”

    林寧寧：“我怕他說出去，過幾天再跟他說吧?！?/br>
    臘月二十三，大雪融化，路干了，小三毛來找林寧寧玩兒。林寧寧跟他說，明天下午去首都，小三毛好生羨慕，林寧寧故意問，“你想不想去？”

    小三毛點頭，“想去?！?/br>
    “想不想跟我們一起去？”林寧寧又問。

    小三毛想一下，使勁搖了搖頭，“我不能去?！?/br>
    林寧寧不跟小孩見外，小孩也不跟他見外，林寧寧覺得他不去的理由絕不是不好意思，“為啥？”

    “我得去姥姥家。姥爺說我能考雙百分，給我兩份壓歲錢?！毙∪斐鍪?，“一份就是一塊。小寧爺，我算過，兩塊錢能買好多本小人書。我舅舅和姨也要給我壓歲錢。我去首都，壓歲錢沒了，我娘還得給我表哥表弟壓歲錢。虧大了?！?/br>
    林寧寧：“那就太可惜了?！?/br>
    “不可惜。我不去首都，首都又不會跑掉。我不去姥姥家，壓歲錢就沒了?！毙∪?。

    林和平正在在屋里收拾行李，聽到這番話，走出來，“小三毛，想要什么禮物，跟寧寧說，讓寧寧給你買?！?/br>
    小三毛歪頭看著林寧寧，“你還有錢？”

    “有，學校發的獎學金?！豹剬W金有，但是下學期開學典禮的時候發。林寧寧仗著他不知道，“我好像是第一名，有十塊錢?！?/br>
    小三毛張大嘴，不敢置信地問：“十塊？為啥我考雙百分，老師就獎勵我四個寫字本啊?！?/br>
    “因為你四年級，我高一。你在咱們村里，我在市一中。你的寫字本還是老師自己出錢買的。我的是學校會計給的錢?！绷謱帉幍?。

    小三毛羨慕的難受，“我以后也要去市一中?！?/br>
    “有我幫你，你一定能考上?！绷謱帉幍?。

    小三毛也相信他能考上，心里頓時舒服了，“小寧爺，我拿到獎學金就可以買兩套《三國演義》?！?/br>
    “為啥？”林寧寧好奇。

    小三毛：“送給我哥和我姐?！?/br>
    林寧寧正想表示贊同，“那你應該讓你哥你姐好好學習考上市一中。等你到市一中，書就漲價了。十塊錢頂多買十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