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扯過被褥蓋到十九身上,商引羽放輕動作下榻,往東次間的九龍池走去。 九龍池里已經放好了溫熱的水,還有宮人在值夜,見皇帝過來,齊齊伏身行禮。 商引羽在浴池里泡了好一會,才讓身體和心靈都平靜下來。 在宮人服侍下穿上寢衣,商引羽回寢宮,路過桌案時看了眼上邊擺放的機械鐘。 寅時一刻,凌晨三點半。 唉,每次十九出現孤就得修仙,好在明天休沐。 和十九好的時候,孤饞他,自不肯早睡。之后決裂了,孤又得防備著他來夜襲?,F在重生,孤居然還不能睡個安穩覺。 不過也就這一晚了,日后再不會有為這事煩心的機會。 拉開絲羅帳幔,商引羽看到陷在錦被內,只有一張臉露在外邊的十九。 十九睡得很舒坦,這個認知讓商引有些酸,孤還沒睡呢,你就在孤的榻上睡得這般香甜。 商引羽躺上榻,用修剪得極好的手指戳了戳十九露在外邊的臉。 雖然他和十九曾有過無數耳鬢廝磨的夜晚,卻很少見十九睡著的模樣。 一開始,他同十九好,剛結束十九便起身穿衣,向他躬身行禮,一躍上了房梁,獨留商引羽在空蕩蕩的榻上一臉懵。 之后商引羽廢了些力氣,讓十九知曉為陛下侍得侍一整夜,十九才改掉那一結束就上房梁壞習慣。 只是十九依舊不會在他身邊入睡,每每都是睜眼到天明,等清晨暗衛換班的時間再悄悄下榻。 一開始商引羽想,十九就是太過敬業,他讓十九躺榻上,十九就把值夜的地點從房梁改成了龍榻。 后來商引羽知曉了十九心中有人,被迫服侍他,結束后也要這般近身守在他身邊,心中不知有多少不甘,哪里睡得著。 現在這個半邊臉陷在錦被里,周身氣息寧靜而舒適的十九讓商引羽有些心酸又有些新奇。 修長如玉的手指移到十九唇上,他知道在十九的唇內側有一道咬傷的痕跡,那是今天在海棠湯留下的。 曾經他那般對十九的時候,十九是否也咬著自己的唇,忍下所有,一聲不吭。 那時十九心里是在想什么呢? 是一片不愿思考的空白,還是滔天的恥辱和恨意? “你和孤說啊,你不說,孤怎么知道你是不樂意的……” 這是一道無解的題。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幸臣,臣不得不從。 只是十九的沉默隱忍被商引羽誤會成了默認。 他知曉十九是根木頭,讓他主動說句表達愛慕的話,怕是比讓他滅金國十次還難。 于是他理所當然地把十九的順從當成了同意,把十九的討好當成了喜愛。 商引羽收回手,垂眸拉了拉身上的錦被,挪到最外側,和十九保持了足夠再加兩人躺下的距離,這才閉上眼。 …… 中秋節休沐三天,這和伺候皇帝起居的宮人們是沒什么關系的,他們三五天輪一班,假期比皇帝大臣們要多得多。 安德忠示意宮人們都動作輕點,自己找了個椅子,坐著按了按腿。 小太監在安德忠身邊蹲下,手法熟練地給安德忠揉著腿,輕聲道:“干爹,不就是請個太醫嗎,昨晚那么大雨,何不交給下邊人,你怎么自己去了?!?/br> 安德忠用拂塵敲了下小太監的腦袋,訓道:“多看,多做,少說?!?/br> 昨晚他在內殿,可是親眼看到陛下是如何緊張暗十九,這種事,他敢假手他人嗎。 昨晚值夜的太監已經回稟了他,陛下寅時去了趟九龍池,換班的暗衛已入殿,暗十九卻至今未離開,這種種,由不得安德忠不上心。 商引羽昨晚寅時才睡,但多年的作息還是讓他辰時就漸漸轉醒。 這還是他改了早朝時間后調整的生物鐘,剛登基那會他每日天還沒亮就得起。 不甚清醒的腦子唯獨記住了今天休沐,商引羽也就不急著起床,眼都沒睜,胡亂揉了幾下懷里人,又睡了過去。 商引羽睡得迷糊,隱約感覺懷里抱著人在往外滑。 這感覺他熟。 他和十九好的時候,一到清晨十九就會悄悄離開,他有時能感覺到,大多時候都是毫無所覺。 次數多了十九悄然離開的技術也越來越高,他便更難察覺,商引羽漸漸的就佛系了,十九想留還是想走他都不管。 但十九這次技術有些退步。 不,根本不是技術的問題,十九,現在的鎮國大將軍喬北寄,怎么會在孤榻上? 這個夢一點也不真實。 但商引羽也不要真實的夢,那必然是他與喬北寄決裂,兩人都小心試探防備著對方。 略有些迷糊的商引羽將人按住,輕聲嘟囔道:“別動,讓孤再……一次?!?/br> 懷里人果然不動了。 第7章 “主人,十九有些疼?!?/br> 這只是一個夢。 夢中的他和十九還在最好的時候,十九還對他乖巧順服,他對十九還有著絕對的掌控。 商引羽睡意未消,憑著感知摸索。 他的指甲修剪得極好,就算沒入脆弱的內里也不會將人劃傷。十九躺在他身邊,就代表他昨晚剛要過十九,十九還處在隨時能契合他的狀態,不需要使用外物。 商引羽迷迷糊糊的滑過許多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