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姜嘯猶豫了。 岑藍說,“你若不在乎蠱蟲噬心,我也無所謂,反正你今日白天離我太遠,心頭血能壓制卻不能安撫,你體內的蠱蟲現如今應該正在準備反噬。你不來就忍著吧,反正你不出這屋子也死不了,我明日早起會救你的?!?/br> 岑藍胡編亂造之后,就像模像樣的打了個哈欠,背對著姜嘯躺下了。 姜嘯又被騙,他并沒有感覺到身體任何的異樣,方才以靈力游走經脈也很順暢,他對老妖婆的說法十分的懷疑。 可是他不敢賭,于是岑藍閉著眼,聽著姜嘯磨磨蹭蹭的到了床邊,最后靠著被子在外躺下了。 岑藍勾起嘴唇,回身就掀開被子把他卷進來,動作十分熟練,主要是用容天法袍沒少卷他。 姜嘯眼前突然一黑,本來打算不動,卻冷不防腰間攬上一條手臂。 那手臂勒得他有點疼,姜嘯扯了下。 “你別動,我不說了兩只蠱蟲親近么?!贬{語氣十分像個花樓里面哄姑娘快]活的人渣。 “可我上不來氣了……”被子里悶悶的傳來姜嘯無奈的聲音。 岑藍將被子朝下蹬了一點,露出兩個人的腦袋。 兩個人面對著面,姜嘯臉卻慢慢又紅起來,在被子里猛地抓住岑藍的手腕。 “干什么,這樣最有效,你小小年紀的,難不成還得讓我再布個合歡陣才行?”岑藍說得絲毫不羞,姜嘯卻羞得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你騙我,就是要……”姜嘯要起身,卻被靈力壓制得起不來了。 “你放開我,”姜嘯著急地低吼,“老妖婆!” 岑藍許是被他叫得習慣了,竟然也沒有生氣,“隨便你叫,解氣么,可我真沒騙你,這是最好的壓制蠱蟲的辦法呢?!?/br> “我不!”姜嘯腦袋能動,在枕頭上搖得一頭長發亂糟糟。 “不行!” “為什么?”岑藍稀奇地撐著手臂,自上而下地看他,“又不是第一次,這對你我都好啊,你歷練的事情我已經同你師尊說好了,你乖乖聽話,我隨你一起去?!?/br> 她說著繼續動作,姜嘯卻將嘴唇都咬出了血,額角青筋跳起,“不行!你不如殺了我吧!” 他說完閉上了眼睛。 岑藍瞇了瞇眼,瞬間殺氣外泄,她溫柔的模樣瞬間消失無蹤,一雙美目滿是戾氣。 “你跟我玩上了寧死不屈么,你真覺得我枕邊會缺人?”岑藍輕笑一聲,裹著威壓碾得姜嘯涌上喉間的血順著嘴角流下。 岑藍抬手正欲將他揮下床,她還真的不缺什么人,若非他令自己欲劫動,她會稀罕? 不過既然他可以,說不定旁人一樣可以,她當真不是非他不可。 但她正抬手的時候,求生欲讓姜嘯急急開口,“這里不行?!?/br> 他睜著紅透的眼看向岑藍,滿眼哀求討好,“不是我不行,是……” 他羞恥得將自己又咬出了血,滴在潔白如羽的軟枕之上尤其刺目,他顫聲說,“是這里不行?!?/br> 這里是他師尊的寢殿,怎么能…… 岑藍頓了頓,片刻后周身氣息慢慢收斂,伸手碾了下他嘴角的血跡,送到唇邊舔了舔,血的滋味腥]咸,卻讓她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姜嘯:我行,真的。 第11章 你先出去 “因為這屋子是你師尊姜蛟的,所以你覺得……不行?” 岑藍看著姜嘯幾近崩潰的小模樣,那點沒來由的氣倒是因為他的理由散了,還順手給他施了個清潔術。 姜嘯點頭如搗蒜,“師祖,師祖求你了……別這樣,這里真的不行?!?/br> 岑藍稀奇道,“你倒是蠻敬重你師尊,可你師尊最敬重的師尊現在就躺在你床上,你又怎么說?” 姜嘯但凡是沾到一點火星,現在已經轟的炸了。 岑藍不說之前他還沒有想到這茬,畢竟他和岑藍有什么關系,也不是出自他自愿。 但她這么一說,姜嘯甚至不敢見他的師尊了,師尊有多么敬重這個老妖婆他是知道的,被他知道了自己干的那些事……姜嘯毫不懷疑,按照姜蛟那性子,說不定要一口吞了他嚼吧嚼吧活吃了。 他又多了個崩潰的理由,岑藍卻好笑地看著他表情變化,好玩地撐著手臂捏他臉蛋。 “怕什么,不逼你,就是逗逗你,”岑藍手指在他面頰酒窩的位置戳個不停,“等你愿意做我道侶,我陪你參加完了仙門歷練,回登極峰后再好好的玩?!?/br> 至于玩什么……反正不會是岑藍。 她向來信心十足,按照姜嘯的年歲和心性,這場歷練結束后,他定會愿意做自己道侶,岑藍毫不懷疑。 姜嘯卻連她話中的意思也沒有聽全,見這老妖婆不再急色地逼迫他了,他這才漸漸的松了口氣。 “你乖乖的,我已經讓姜蛟安排好了,我會裝作一個外門才升上來的普通弟子的模樣跟著你一起去參加歷練,”岑藍揉了揉姜嘯的頭發,又捏了捏他鼻子,“這一路上,可還要勞煩師兄多多照顧了?!?/br> 姜嘯:“……”笑不出來。 岑藍戳著他酒窩的位置點,“你對著你那狗屁師兄都能夠笑得出,為何對我這般吝嗇呢,我待你不好么?” 姜嘯:……你摸著良心問問自己好嗎? 他沒有說話,表情卻實在好猜。 岑藍哼了一聲,不帶怒意,倒有些無奈,“前些天你還說我待你好的,這么快下山了就只認你的師兄弟啊?!?/br> 姜嘯無言以對,岑藍想到上一次姜嘯說她好的時候,便是她為他順手梳理經脈的時候。 岑藍頓時起身湊近道,“你給我笑一個好看的,我便教你上登極峰的陣法。三千法陣,你若聰慧,下個幾年的苦功,這世間便再沒有陣法能夠困住你,你哪怕越階對戰,也可輕易逃脫,如何?” 姜嘯原本示弱灰暗的表情,頓時就明亮起來。 這世間沒人不喜歡變強,尤其是入了修真一門之人,皆是不甘凡俗敢與天爭之人,姜嘯雖是個意外,可也不例外。 他更加迫切地想要變強,因為他深刻地知道弱者若是不能反抗,會畢生處在什么樣的地位。 他曾經就處于完全弱勢的地位,給人圈養貓狗一樣的圈養在一個連籠子都沒有的山中。他曾經多少次渴望自己能夠逃出去,卻每每隔著一道結界,看那結界之外的猛獸,再看自己幼小的身體和胳膊,清楚明白地知道,哪怕是他有能力踏出結界,也必然會死于獸口。 他雖然記不清楚,他卻確確實實的有著仇家,他想要變得很厲害,找到他的仇家,然后問出他忘記的事情,也問出那些因為他年紀太小,缺失的記憶。 比如他的父母在何處,比如他是否有親生的兄弟姐妹。 于是他看著岑藍,滿眼渴望地問,“真的嗎,師祖,你真的愿意教我嗎?” 岑藍自上而下地看著他,手指卷著他的長發,“那要看你笑的好不好看?!?/br> 姜嘯放松自己緊繃的身體,慢慢勾唇對著岑藍笑起來。 他眼中亮著比碎星還要明亮的華光,渴望要順著眼中淌出來,不僅僅是笑得好看,甚至令人覺得自己是他唯一的希望和渴望。 岑藍頗為意外的眉梢微動,“你對我這樣笑,一直這樣笑,不僅是陣法,我還可以親自教授你七情道。你知道七情道乃是我親創,這雙極門門中百家修煉,皆是我根據各門根基和以往的修煉法門親手編制。然萬變不離其宗,這世間沒有比我親自教授更好的法門?!?/br> “你年歲尚淺,修為淺薄并不是壞事,不曾沾染過其他的功法和俗塵,便是比你天生靈體還要好的資本?!?/br> 姜嘯簡直難以置信,這就如同一個天大的餡餅端端正正的砸在他的頭上。他自然知道,沒有什么功法會比親自跟著雙極門老祖、七情道的創造者修煉更加好! 可……可她說的是真的嗎?! 世人皆知,她連親收的幾個弟子都未曾帶在身邊過幾日,更遑論什么手把手的教授指點。 上登極峰的登極石階,三千陣法乃是她一天之內設下,環環相扣,陣陣相通,莫說外來妖邪,便是修真界泰斗級的幾個人物,也不敢身邊不帶著破陣法器便只身擅闖。 雙極門老祖最為人敬重的甚至不是開宗立派,令雙極門鶴立于修真界千年不衰,而是她本身便是一個傳奇。 這樣一個人,為何會獨獨對他這般?他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來換這些,就只是躺在她的榻上笑上一笑嗎? 姜嘯覺得荒謬且不真實,哪怕是在戲玩的角度上來說,他的品貌也不是什么極品,他……到底哪里得她青眼,令她不僅屢次饒過他,甚至愿與他出山,共去一個她根本不屑一顧的歷練場…… 姜嘯面上笑著,心中卻千頭萬緒,無從理順,無論如何想,他都想不通這一點。 他短暫的生平都沒有接收到太多的善意,一點點便讓他誠惶誠恐,他怕極了,怕的不是岑藍突然的施予和收回,而是得到的是否要用他的全部去換,他也是因此不敢答應她要他做道侶的事情,這世上哪有這種好事呢。 “不想笑就別笑了,難看死了?!贬{伸手捏住了姜嘯的嘴,“行了睡覺吧,明日開始門中便要準備外出歷練的事情和隨行弟子的選拔,你想去,首先得勝過門中也想去的弟子吧?!?/br> 姜嘯被抓著嘴,像個小鴨子似的點頭,岑藍松開他,躺在他身邊,“有信心么,你這點三腳貓的能耐,要不要我幫你?” “不……不用?!?/br> 姜嘯倒也不是完全不知好歹,只要岑藍不逼他在他師尊榻上和她茍合,兩個人在一起混了這么多天,他也不至于怕的太厲害。 他轉到岑藍的對面,和她面對面很近的躺在一個軟枕上,呼吸放輕,卻還是擋不住說話的熱流噴灑向對方,“我自己努力,那樣對門中弟子就太不公平了?!?/br> 岑藍察覺他小心翼翼的湊近,心里哼著想這小子還算識相,面上也帶上些許愉悅地笑起來,“這世間哪有那么多的公平,選拔弟子不論高低不限法器,你就知道對方沒有高人相助?你這愣頭青似的沖上去,說不定讓人一個法器兜頭,罩得連人臉都看不見就輸了?!?/br> 姜嘯卻還是搖頭,岑藍抬手都要敲他了,他才說實話,“可師祖你的法器我都用不了啊?!?/br> 確實是,岑藍的法器個個都是極其難覓,甚至在修真界絕跡良久的神器,神器有靈,能力壓制不住,使用會反噬。就算沒靈的他也cao縱不了,最重要的是那等威力的東西在選拔上用,控制不好對方就死了,也會引起風波。 “行吧,你自己看著辦,”岑藍其實是不信他的,畢竟他那點能耐,哪怕是在登極峰上連進兩階,也還是內門弟子中墊底的。 姜蛟當初收他為弟子,乃是看著她的面上,否則以他資質年歲,無論如何也入不得陽真門掌門的門下。 想到這里岑藍就皺起眉,她與姜蛟聊起姜嘯,詢問過他是否注意門中師兄弟對姜嘯的態度,姜蛟吭吭哧哧一言難盡的模樣。最后岑藍問得急了,他才說當初她將姜嘯交給他的時候,說的原話是:“別叫他死了,也別叫他活的太舒坦?!?/br> 岑藍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出她說過這話,甚至是關于帶姜嘯回宗門,包括姜嘯是她哪個故人的孩子也模模糊糊,記憶如同刻意被抹得亂七八糟。 她只記得有一座沸騰著血水的山中,她帶著一個干瘦如柴的十幾歲孩子到過,岑藍分不清模糊記憶中那孩子的臉是不是姜嘯,但對照年歲和自己出山的時日,應當是他。 她準備陪姜嘯參加完歷練順道找一找那地方,沸騰著血水的地方并不算難尋,十有八{九是魔修的地盤。 “我自己可以的,師祖放心,”姜嘯說,“我勉力一試,若不成……那就明年再去?!?/br> 岑藍伸手摸了摸他白嫩rou厚的耳垂,想到他如今在門中的遭遇,是因為她當初帶他回宗門的那句話造成,憐惜之情一閃而過。 有仇嗎?應該不會,岑藍了解自己,若有仇,他絕對活不成。 可沒仇的話,他們又是什么淵源,她才不希望他活的好呢? 岑藍想不通,記不起,索性就不想,等找到記憶中那個地方再說。 她難得真情實意地安慰姜嘯,“睡吧,以后都要來我這里睡,晚上足夠親近,白天蠱蟲才不會躁動。你不愿在你師尊這里有什么,我不迫你?!?/br> 姜嘯慢慢點了點頭,他其實不想來,卻不敢不聽。 岑藍見他閉眼,想了想又安慰一句,“也別太擔心,萬一狗屎運對方失誤了呢,你不就能撿漏了么?!?/br> 姜嘯:……太憋屈了哪有人說話這么損的。 他默默翻了個身,屁股對著岑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