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春盟|只能是阿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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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知沉浸在這吻中多久,一枚卵石沿階而落,撲通一聲沉入湖中,蕩開清漪,堪堪驚動兄妹二人。 他微微抬首,唇乍從少女柔嫩的唇瓣上移開,就已經開始回味眷戀她清甜的滋味。于是他再度低頭,又欲吻她,她卻輕輕推開他的胸口,低聲道:“阿兄,會有宮人經過這里的?!?/br> 他此時才恍然驚醒,垂眸望著懷里的meimei,她適才和梁廓也是相倚于這座亭下,一個是玉堂金馬的才子,一個是幽居空谷的佳人,正是一雙玉雪可愛的小兒女。他沒有錯過她眼里對梁廓的喜愛,但到自己這里,他只能看見孩子般的依戀和信賴。 這不禁令他內心刺痛——他在借君王的威勢、兄長的身份哄騙她、玷污她,將她從另一個少年青澀的懷抱,拉入悖倫的苦果中,只因為他的貪欲,早如入髓之沉疴,盤根之固執,永無解脫之法。 就如此罷。蕭琚想。除了他身邊,她哪里都不能去。 “好?!彼焓謸崦聂W角:“阿兄先送你回閣?!?/br> 待送她回去,他折返回宮室,繼續覽閱幾上一沓奏疏,提筆批復。忽聞殿中一陣極輕的腳步聲,有一內臣舉案過來,躬身道:“陛下,梁大人那二十鞭打完了,人已經昏迷過去,臣瞧他手里一直攥著這東西,情知是公主之物,于是大膽拾了過來?!?/br> 蕭琚頓筆,目光往那物一掃,認出是揚靈常佩在腰間的水犀合子,原本潤澤的犀玉之器,卻染了斑駁血痕,他用絲帕擦拭干凈,覺出內里并非空無,遂拆開來,取出其中一枚紙團,徐徐展開。 上頭的字他無比熟悉,梁廓書名在外,尤善行草,一手妙書有銀鉤蠆尾之美稱,筆跡流懌,縱放不羈,卻寫著一句纏綿悱惻的情話: “同心共結,不負春盟?!?/br> 同心共結?他們二人的情誼,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難不成都賽過他這個親哥哥? 他蹙緊眉頭,心口騰起一股妒意。手指無意間使力,將那紙擰回一團。 內臣依然俯著身,低問:“陛下,此物可要送回公主那里?!?/br> “不必了,她不缺這些東西?!彼^續看回奏疏,淡淡道:“跟這紙一同丟了罷?!?/br> 蕭琚伏案及至人定,但沒有在寢殿睡下,而是迎著月色,信步到揚靈閣中。 她已經歇下了,但尚未入睡,晚妝仍未卸,捧著一本畫冊在榻上細看。見他過來,她將那畫冊往枕下一掩,不欲他看的樣子。蕭琚不由神色一黯,輕聲問:“沅沅在看什么?阿兄看不得么?” “不是甚么要緊物?!彼秊橐_他的注意,伸手攬住他的脖頸,輕聲道:“阿兄抱抱我?!?/br> 他不買她的帳,一面攬住她的腰將她抱到膝上,一面又迅速地從她枕下抽出那本畫冊。她發出一聲驚呼,伸手欲攬住他,但為時已晚,蕭琚已經隨手翻動了幾頁,看到了梁廓給她畫的一幅幅人物圖,她各式各樣的情態。 他霎時面色沉寂下來,她不敢作聲,埋首縮在他懷里,聽他問:“都是梁廓給你畫的?” 她無法隱瞞,遲疑片刻、輕輕點頭后,又縮了回去,躲在他懷中裝死。 不料迎來的不是想象中的詰問與責怪,他只是問:“沅沅,你會不會怨恨阿兄,將你同梁廓分開?” 他的語氣染著淡淡的落寞,揚靈急忙搖頭:“不會,但阿兄……”她聲調變低:“能不能不要因此事,對他有成見?”又見他直勾勾盯著她,她促聲補充:“不是因為旁的,只是他那樣的才干,難免可惜?!?/br> “放心,明珠豈可棄之于瓦礫?我罰他不過想讓他記住,有些人是不可肖想的?!笔掕⒌?。 “嗯?!彼钱媰?,臉上含愁帶悵,他見不得她為別人傷懷的模樣,不禁擁緊她,低聲問:“沅沅現下比起阿兄,更喜歡他了么?” “不?!彼剡^神來,一雙盈盈妙目移轉到他臉上,被燈燭照著,猶如一溪春水,浸滿了他的影子:“無人能越得過阿兄去?!?/br> 他稍感慰藉,卻仍嫌不足,手指穿插過她披落在肩的云發,捧起她的臉,溫柔地親吻。 但隨著舌尖探入,越吻越深,這蜻蜓點水的碰觸極快變成了不知饜足的索取、貪婪的渴求。她不明白一向行止端方、君子風度的兄長緣何變成這樣,惶然之余,久曠的身子不由自主也綿軟起來了,依依偎在他懷里。 濕潤的親吻水聲中,他含糊不清地喃喃:“沅沅只能是阿兄的,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