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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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籍傳說里,這叫做“道心劫”。 每個化神修士的道心劫都不相同。 曲硯濃的道心劫就是無悲無喜,無愛無恨,萬念成空。 總而言之,她自認為運氣很不錯,除了永遠感到空虛無聊之外,她只失去了那些無用的愛恨和欲望。 挺幸運的,她沒什么意趣地想。 不過幸運不幸運什么的,她其實也不是真的在乎。 * 申少揚很懵。 他過五關斬六將,闖入了閬風之會前六十四名,在這一場比試中,六十四個修士被分為八組,組內競爭,每組只能有兩人進入下一輪比試。 六十四進十六,可謂競爭激烈。 申少揚這一組分在不凍海上進行比試,而比試的內容也很簡單,組內八人從同一地點同時出發,橫渡不凍海,最先到達終點的兩人便能進入下一輪比試。 不凍海橫亙數千里,即使能進入這一輪比試的修士都是天之驕子,以筑基期的修為,想要橫渡也是一件極難的事,無論是漫長的路程,還是不凍海中不計其數的妖獸,都將是這場比試中的難關。 倘若沒把握最快橫渡,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半途中攻擊同場比試的修士,將對手重傷,讓對手無力趕路,自然就能比對手更快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臉上戴了個黑漆漆的面具,看起來特別招人忌憚,申少揚前半程一直在對手層出不窮的攻擊中度過。 如今他身邊只剩下一個對手了,兩人速度不分上下,齊頭并進,申少揚很是戒備,可對手卻友好得像是來散心的。 “你看,這一輪能有兩個人過關,咱們倆就是最快的,后面那幾個鐵定是趕不上了?!泵懈汇蟮拿骺焐倌陻偸?,“既然我們都能過關,還有什么必要針鋒相對?” 申少揚語塞。 話是這么說,可他們是來比賽的??!就算兩人都能過關,第一和第二還是不一樣的。 他沒再說話,凝神御劍,闖入那劇烈動蕩的靈氣潮中。 這股風浪確實很古怪。 百里狂風驟雨,在浪潮下一定有蹊蹺,倘若在平時,申少揚一定不會直愣愣地沖進去,然而他現在正在比試之中,若要繞開這百里風浪,必然要耽誤不少時間,萬一后面的修士趁機趕了上來,他就會被動許多。 倒不如大道直行、乘風破浪。 反正山海域內沒有元嬰妖王,就算運氣再差,也只會撞見金丹妖獸,打不過躲得過。 申少揚一頭沖進浪潮,余光瞥見富泱的身影和他同時隱沒在風浪后。 風浪之中,靈氣波動遠比外界更劇烈。 離得越近感知便越清晰,申少揚可以判斷出這風暴的中心應當是一頭金丹妖獸,不知為什么,這頭金丹妖獸發了瘋一樣地爆發出恐怖的靈力,將整片海域攪得靈氣動蕩,若非申少揚藝高人膽大,只怕剛靠近就會被撕成碎片。 申少揚一邊暗暗納罕,一邊循著判斷出的風暴中心的反方向繞過去,只要避開正在發瘋的金丹妖獸,從風暴邊緣過去,除了有些費神之外,其實不算非常兇險。 他御劍行至過半,稍稍松了口氣,忽然感到身下一陣比先前劇烈百倍的狂潮翻涌,拍打在他身上,連人帶劍,竟好似飄萍一般輕飄飄地被拍向天空,卷入風暴之中。 ——糟糕,他猜錯了。 這根本不是金丹妖獸能掀起的狂潮! 難道在這片海域下,竟然還藏著一只元嬰大妖王? ……不是說山海域內所有元嬰妖獸都被曲硯濃仙君驅走了嗎? “我去!”申少揚驚駭之極,只覺身不由己,縱使用盡全力掙扎,也不過是徒勞。 天地偉力,滄海一粟。 在筑基期橫行無忌、甚至能攖金丹鋒芒的實力,在這狂潮中渺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下真是糟了?!鄙晟贀P被晃得頭暈目眩,幾乎吐血,有氣無力地喃喃,“我怎么這么倒霉???” 倒霉的申少揚勉強凝聚神識,附在左手指節上的漆黑戒指上: “前輩——救命??!” 第2章 不凍海(二) 曲硯濃心情不太好。 她板著臉坐在舟船中,海浪帶起的水珠迸落如雨,噼里啪啦地落在船板上,卻獨獨繞開了她,連她的鬢角也不曾沾濕。 她已經知道了被她的釣餌吸引過來的那只妖獸究竟是什么了。 “鯨鯢?!彼龜⒄f著這兩個字,像是在咀嚼一塊從未嘗過的飴糖。 妖獸是比人類修士更重視血脈的存在,妖獸的未來命運幾乎在出生的那一刻便已決定了,大妖的后嗣注定也將成為大妖,而普通妖獸的后嗣也往往不會比它們的雙親強大多少。 傳說中,鯨鯢出生時便有金丹修為,成年后晉升元嬰,稱霸海域,在海水中幾乎沒有任何天敵。 被幻蠱水母吸引來的就是一只已經步入元嬰的成年鯨鯢,在這片不凍之海上,足以讓任何一只妖獸瑟瑟發抖。 也難怪幻蠱水母忽然間發了瘋一般地自爆。 在曲硯濃還是魔修的那個時代,經常有元嬰大妖離開棲息之地,吞食凡人與修士,無論是魔修還是仙修,在互相打得不可開交的間隙,都必然要分神去抵御來自妖獸的侵襲。 她見過許許多多的妖獸,也親手斬落數不盡的妖獸,只是從沒見過鯨鯢。 “……鯨鯢生于碧海,遨游于汪洋,據說每年初春之時,冰河解凍,鯨鯢便會順著地脈浮流一路游向江河,這也就是尋常水域偶爾也會流傳出遇鯨傳聞的原因?!币淮螞]話找話的閑談里,衛朝榮曾聊起,“瀚海無盡,很難尋到鯨鯢的蹤跡,如果你想見一見鯨鯢,可以等初春時節,守在江河入海之處,也許就能見到?!?/br> 曲硯濃的思緒忽而一頓。 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衛朝榮”這個名字了,就像她很少回憶過去,往事那么遙遠,隔著千萬年,細節都淡忘,而那些曾經熾烈灼熱的愛恨喜樂,也都隨著她日久彌深的道心劫而變得陌生。 有時她回憶起從前,總覺得那像是另一個人的故事,奔涌著另一個人的情感,與她無關。 “衛朝榮”這個名字曾是她自少女時的全部情思,貫穿了她晉升化神前的每一分愛恨,可現在想起來,卻像是隔著霧看花,涼薄又朦朧。 一個讓她念念不忘地喜歡了很多年、有一定可能也很愛她的前任情人——曲硯濃最終決定這樣定義他。 應該也不算是很重要的人吧? 她無所謂地想,反正他早就死了,忘了,也就忘了吧。 她只要記得初春的鯨鯢傳說就可以了。 千年之后,她真的在江河入海之處見到了鯨鯢。 曲硯濃握住釣竿,從舟面上站起身。 “我好像說過,”她語氣很平淡地說著,“山海域內,不許元嬰妖獸踏足?!?/br> “奔赴萬里,入我盤中?!彼f,“看來我只能感謝你盛情款待了?!?/br> * 申少揚在風浪里翻滾。 紛亂狂暴的靈氣狂潮將他裹挾在內,但好在尚未卷入風暴中心,他只是沒法掙脫,而不是已經奄奄一息,還能掙扎著拼一線生機。 左手上的黑色戒指閃過一點不起眼的光亮。 “定神?!币坏莱临偷穆曇魪慕渲咐飩鱽?,言簡意賅,不帶一點贅述,“破浪式?!?/br> 這聲音很奇怪,并不是在耳畔響起的,不僅和凡人能理解的交談大相徑庭,也不是修士之間常見的傳音入密,而是直接響在申少揚的神識間,簡直像是他自己憑空生出的雜念。 倘若在路上隨便抓一個修士過來,聽見這樣詭異的傳話方式,必然會驚駭莫名。 但申少揚已經習以為常了。 他把胸中翻涌的氣血強壓下去,勉強凝神,去回憶這位前輩所傳授的那套劍法里不太常用的破浪式,還有點邊角料般的精神苦中作樂地想:前輩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啊。 三年前,申少揚在翻越莽蒼山脈時不慎從懸崖峭壁上跌落,本以為要一命嗚呼,卻沒想到從昏迷中醒來時,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傷,而左手上多了一只烏黑如墨的古怪戒指。 戒指里寄居著一位神秘而強大的前輩,僅憑只字片語便能輕易將申少揚修練中的困惑盡數解開,為他指明迢迢仙途的方向。 申少揚問過這位前輩的名諱,但沒有得到答案,甚至沒有得到一個能作為指引的特稱。 “你喚我前輩便可?!鼻拜呥@樣平淡地回答。 于是,三年光陰似流水,申少揚翻越了茫茫大山,實力也實現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好不容易穿越了界域間的青穹屏障,來到了山海域,參加了山海域最富盛名的閬風之會,一口氣闖入了前六十四名……申少揚還是不知道前輩是誰、叫什么名字、從哪里來、要干什么。 據前輩自己所說,他是千年前的修士,意外隕落,沉寂多年,直到申少揚得到了他的靈識戒,他才能借申少揚的視野重見人世。 申少揚對此保持懷疑。 因為在這三年的接觸中,他感覺前輩并不像是虛弱到沉寂千年的狀態,反倒像是蟄伏已久蓄勢待發,不過是因為一些限制,只得借著他的視野看人間。 前輩惜字如金、沉默寡言,除非必要幾乎不與申少揚交流,故而申少揚再多疑問也只能藏在心里,不敢多問。 唯一能確認的是,在他命懸一線的時刻,前輩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申少揚握緊手中劍,催動靈氣,蓄勢待發。 嘩—— 巨浪翻涌,從他身側呼嘯而過,磅礴似山崩。 就是此刻! 申少揚手中靈劍猛然一揚,竭盡全力,朝靈氣狂潮最薄弱處奮力奔躍,筑基后期的全部靈氣運轉到極致,幾乎要將他花費三年拓寬到尋常修士數倍的筋脈撐裂,他也咬著牙硬生生忍下。 全部心神孤注一擲,只為那一劍。 劍尖上靈光閃爍,破入浪潮中,周身風暴忽而一輕。 他一鼓作氣,沖破風浪,沖入空曠海面,將風暴甩在身后。 抬眼,風煙俱靜,絕處又逢生。 “太強了兄弟?!鄙韨扔腥苏f。 申少揚猛然回過頭。 富泱打濕了半邊頭發,立在不遠處的海面上,渾身上下沒半點傷,正拿著一塊白絹,一下一下地擦著被海水打濕的頭發。 申少揚目光一掃,愕然。 他靠著前輩在關鍵時刻指點,方才能從靈氣狂潮中脫身而出,本以為他以筑基后期的修為,闖出元嬰妖獸掀起的風暴,無論放在哪里都足以自傲了,沒想到富泱竟能和他同時逃脫,毫發無傷。 果然,閬風之會上薈萃五域天才,藏龍臥虎。 富泱見他盯著自己看,很大方地一伸手,不知從哪摸出一塊新的白絹來,慷慨解囊,“我們望舒域的六色蛛絲絹,日光下能呈六色,還挺好看的,也很能吸水,很好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