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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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峰、肖景行和中年警察圍在一起打著機鋒,真正的當事人卻躺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皮質的沙發被t溫捂熱了,貼在臉上暖烘烘的。肖景行的外套對林靜來說太大了,蜷縮的姿態下,幾乎可以蓋住她的整個身體,像是一層密不透風的保護罩。 鼻尖縈繞著雪松低調的淡香。林靜趴在沙發上,精神松懈下來后,她才漸漸感覺到疼。后知后覺的疼愈演愈烈,充盈著空乏的t腔,她的背上浮起一層潮濕的虛汗,充血后的紅暈也跟著爬上臉。 交談的聲響遠得好似山谷外的回音,順著風吹入耳道,卻飛不進鈍化的頭腦。綿長平穩的痛覺讓她的眼皮沉重,林靜已經失去了說話的力氣,只能勉力撐起眼皮,盯著肖景行。 他正抱臂立在一旁,垂眼聽著陳峰同警察交涉,一言不發卻依然有著不可忽視的存在感,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林靜的腦子轉不動,直到肖景行走近了,她才反應過來他轉身了。 “我拿盒煙?!?/br> 他隨意地說,細長的手指摩挲進西裝口袋的位置,隔著布料,傳來一點他溫熱的t溫,剛好是在腰的微置。 有點癢。林靜禁不住一顫,肖景行的視線瞥過來。 “難受?” 他問,唇齒翕張間呼吸吹到耳廓上,更添了一層紅。 頓了幾秒,林靜才意識到他是在跟自己說話??伤纳ぷ訂〉脜柡?,腦子鈍得厲害,什么話也答不了,只能睜著眼看他,看他凌厲的眉微揚,然后一只白皙修長的手緩緩地伸過來——他支著手,微涼的手背貼在臉上,像是剛從冰柜里拿出來的鐵皮飲料罐。 林靜一時沒忍住,就著他的手蹭了一下?;蛟S這一下招到他了,肖景行又將他的手抽了回去。 “再忍一下?!?/br> “嗯......”林靜含含糊糊地應他,感到額上傳來細微的涼意,她抬眼,原來是肖景行的手指,撥開了黏在她臉上的頭發。 “乖一點?!彼麌诟?。 林靜就老老實實地躺著,閉著眼安安靜靜地聽。 “大哥來抽根煙......這跨年夜的還堅守在崗位上,保護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不容易啊?!?/br> “欸對對對......實在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傷了咱廣大熱心市民的心?!?/br> 親切又熱絡的是陳峰。 “林小姐傷得太重了,需要及時送醫......筆錄就先從傷勢較輕的一方開始吧,這位先生的意識已經清醒了,我家里還有一點布諾芬,有需要的話,可以免費提供給警方......” 文雅客氣的則是肖景行。 “沒事,”他的聲音清泠泠的好似有水流淌過,“配合警方工作是我們市民的基本義務?!?/br> 崢嶸藏起來,只剩下表面上禮貌的用詞,讓他看起來像一位穩重儒雅的紳士,偶一有淡淡的距離感,也只會讓人產生一種被安排妥帖的踏實。 說完這句,屋內乍然一靜。林靜本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可還沒等支起眼皮,就被驀地抱了起來?!靶は壬?.....?”她有點懵,但雙手卻下意識地摟住了肖景行的脖子,明明只是被抱了兩次,她的身體就已經熟悉眼前這個男人,一點也不僵硬了。 “嗯,”他應聲,很自然地說,“去醫院?!?/br> 沒有解釋為什么要抱她,林靜也沒有問。 冬夜的氣溫很低,風刮在身上像刀子。言語間,他的胸腔震顫,飽滿的胸肌觸著了林靜的臉頰,令她意外的,是軟的。林靜猶豫了一下,邊唾棄著自己無恥,邊又咬著嘴唇往里側了側首,將臉埋進將肖景行寬闊的胸膛,感覺自己正貼著兩片時卷時舒的云 去醫院的路不遠,但或許是車內雪松的氣息太濃,林靜躺在肖景行的后排車座,感覺自己閉了閉眼就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一個只有四面禿墻的小房間里。 她躺在床上睡覺,肖景行靠在窗邊抽煙。 他身上套著深灰色的羊毛背心,里面只有一件白襯衫,襯衣的袖口已經解開,袖子被他挽上去,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他就這么撐在窗沿上,姿態優雅地吞云吐霧,指尖輕移間,將煙圈送進夜色,冷峭的側臉也藏入y影,徒留一個峻拔的輪廓站在那里。 像是一座聳峙的嵩巒,雪頂黑石,巍峨而剛直的峰岳。林靜望著他的身影,忍不住想給他取名的人真厲害,將他概括得那樣好。高山景行,他確實就是這樣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物。 或許是她盯得太久了,肖景行吐完一口煙,突然出聲:“有事?” “沒、沒有......”林靜連忙收回視線,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剛發出輕微的聲響,他的眼尾便掃過來,“那就躺好?!庇谑橇朱o便不敢動了,只是弱聲道:“肖先生.......” “嗯?”他彈了彈煙灰。 干脆把煙捻了,問:“怎么了?”然后朝她走了過來。 他的身上沒有太多煙味,可能是帶了濾嘴,也可能是被冷風吹走了。林靜注意到他垂下的手,指節凍得微微發紅,愧疚地小聲問他:“您知道我兒子去哪了嗎?” 說話時,雙頰火燒似的嫣紅,只有兩片抿著的唇煞白,干得起了皮,像是浮著一層沙礫。 都這樣了,一張嘴卻還是孩子。 肖景行嘖了一聲,面色有些不好看,“他在派出所?!?/br> “什么......!” 林靜聽到這三個字差點跳起來,肖景行沉著臉,抬手摁住林靜的肩膀,將她按回被褥里。 “他去派出所做什么?”剛睡醒的腦子還是懵的,寡淡的五官擠在一起,她弦淚欲泣,“ 他還只是個小孩子啊?!?/br> 肖景行語氣不善地反問:“那有什么辦法?誰叫他有你這樣的mama?”說完,看著林靜含淚的眼,似乎又覺得自己說重了,補了句:“看到自己的父親打母親,不去錄口供還能去哪兒?” “......錄口供?” 林靜稍微平靜了一點。 “我讓陳峰陪著他了?!?/br> “這這樣啊,”林靜諾諾地點了點頭,但沒過片刻又開始擔心,“那、那他有沒有哭?” “沒有?!?/br> 可林靜仍然放不下心,她忍不住,顫顫地伸出手,拉住肖景行的襯衫角,囁喏:“可、可是......” “我說了——沒有?!?/br> 他捋開她的手,林靜本來就沒用多少力,輕輕一甩就像兩只斷了線的風箏落下了。林靜被他突如起來的壞心情嚇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生氣了,不敢問,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像只淋了雨的鵪鶉似的,哆哆嗦嗦地道歉,希望他大人大量別跟自己計較。 “林靜?!?/br> 不知為何,他反而更生氣了。他很平靜地叫她的名字,沒用多大的聲音,但咬字卻是硬的,像是典獄長拿著花名冊點名,說不出地冷酷。 林靜怯怯地抬眼瞄他,剛看到一條緊繃的下頜線,肖景行的目光就追了下來,嚇得她收好眼睛,不敢再偷看,于是只能聽到他冷哼了一聲,嘲諷道:“你兒子可b你勇敢?!?/br> 他的確更勇敢。林靜的眼睛酸酸的。 她用平時做游戲的唇語叫他去敲肖景行家的門,他就真的去了。一想到那么小的一個孩子,竟然要為了她去敲一個陌生人家的門,林靜只覺得心如刀絞。她的兒子那么聰明,那么勇敢,而她這個mama卻那么笨,那么懦弱,害了他,害了自己,也連累了肖先生。 肖景行正在氣頭上呢,就看到林靜默默地掉眼淚。一瞬間,心里又是委屈,又是后悔。 這個女的怎么又哭了?他又沒說什么。他端著架子,不知道該怎么辦。 這個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肖景行看了眼是誰,借著這個機會匆匆留下句失陪,便推開門到外面接電話。 隔著一堵墻,林靜聽不清肖景行到底說了些什么,依稀只能辨別出是他工作時獨有地那種文雅卻疏離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過來,像是一陣冷風,她連忙抹了抹臉上的淚,卻越抹越多,直到兩只手都濕漉漉,她沒辦法,只好縮進被子里。 肖景行跟警察打完電話,就看到林靜從被子里鉆出來,眼睛紅通通的,被套上有一塊深色的水漬,很明顯是躲著他大哭了一場。 他沒有戳穿她,只是走過去給了她一瓶溫水,見她喝完了,又將她放在外面的手,塞回被子里。 “管兒子之前,先管好你自己吧?!彼浔卣f,y是把掖被角的動作做出了殺人分尸的既視感。 林靜抽著鼻子不說話,肖景行就站在旁邊陪她。 良久,她才顫顫地開口,問他:“我......現在是......住院了嗎?” 她的聲音b醫院空調的雜音還要弱。肖景行不想看她的雙紅眼睛,撇開臉,說:“沒有?!?/br> “那這個房間......” “我要了個房間?!?/br> 他的答案非常理所當然,以至于讓林靜有些語塞。 現在這個點只有急診了,連張床都短缺,更何況一個單獨的房間。如果是她肯定連問都不敢問,而肖景行卻說要,就輕輕松松地要到了。 果然,林靜不由有些自嘲,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怎么了嗎?”肖景行完全不知道林靜在想什么,為什么突然露出這樣落寞的表情。 “沒什么,”她艱難地搖搖頭,“肖先生,今天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現在還在被他打?!?/br> 肖景行的睫毛顫了顫,面無表情地說:“你知道就好?!毙睦飬s憋不住有點得意地想,看她以后還聽不聽他的話。 “真的很謝謝你,”林靜不知道肖景行的驕傲,她繼續說,“我的醫藥費應該也是你墊的吧,我回去就把錢轉你?!?/br> “不需要?!毙ぞ靶袩o所謂,就當救助流浪貓狗了。 “這不行,我會轉你?!绷朱o直愣愣地堅持,她已經欠了他很多人情了,不能再欠更多了。 強撐起精神,她笑著說:“今天也晚了,您先回去吧,我待會兒自己打滴去派出所?!?/br> “不急,”肖景行阻止她,“還有段時間才到我們,你先睡會兒吧?!?/br> “可是......”林靜猶豫。 “說了不急,”他面色一沉,“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不是......”林靜有些委屈。 “那就是學不會聽話?”肖景行冷著臉,“故意的?” “也不是......!”林靜見他似乎又要不高興了,連忙急急地保證,“我我,我會聽話的?!?/br> 肖景行俯盯著林靜,似乎在審視她的忠誠,直看得她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不能達標。好一會兒后,他才大發慈悲地移開眼,像上位者般寬恕了她。 “那現在,睡覺?!彼蛔忠活D地命令。 “真的,”林靜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征求他的意見:“真的睡了?......” “睡?!毙ぞ靶杏舶畎畹鼗亓艘粋€字。 收到指令的林靜,立刻將半張臉埋進被子里,閉上眼。沒過片刻,又瑟瑟掀起一點眼皮、說:“我就睡一會兒?!卑T瘦的一張臉,眼圈還泛著粉,看上去好不可憐,脾氣倒是夠別扭,說軟的聽不進去,態度強硬一點,又哭哭啼啼。 肖景行沒辦法,垂下眼放低了聲音,說:“知道了,會叫你的?!?/br> 燈光映著纖長的睫毛,在眼臉落下兩片羽翅似的y影,方才惡劣冷酷的神,此刻又溫柔得像天使。林靜不知道他剛才為什么生氣,也不知道他現在又為什么不生氣,但他們差距如云泥,神的雷霆雨露,凡人都甘之如飴,肖景行的壞與好,林靜也只記得后者。 “謝謝?!彼]上眼,小聲地說。 肖景行沒說話。他的手落在林靜的頭發上,很輕地rou了兩下,像是在摸一只剛出生的小貓。 剛哭過的身體本來就疲憊,全靠一根神經緊緊繃住才撐住?,F在被他哄了一句,林靜好不容易攢起的堅強便又“啪嗒”一下斷了,墜落進浮著春花的溫泉里,滿壁蒸騰出飄飄的白煙,暖洋洋得催人困覺。 她順從地閉著眼,感覺身體浸泡在溫熱的泉水中,又像是漂浮在平靜的暖湖里。 一張算不上柔軟的床,簡單地裹著醫院標準的白被子,周身伴著濃稠厚重的疼痛。 長期被失眠折磨的林靜卻落入了一個純美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