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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也不等蕭舒兒回來,她的目光掃過眼前的樂器,仿佛在考慮該用哪一種。 不同于一般音樂人習慣用特定的樂器譜曲,蘭澈溪一向樂于嘗試各種樂器。 “mama想聽怎樣的?歡快一點的,或者悲傷一點的?或許我們可以來點特別的,激動人心的?house、discoor?RB?sopunk?現在是晚上,也許mama會想要聽點小夜曲,或者來點舒緩的演奏……” 蕭舒兒無語的發現,雖然嘴上在問她意見,但女兒完全沒有要她回答的意思,自顧自在嘟囔著什么,一副完全投入進去的樣子,嘴里不停蹦出和音樂相關的詞,她聽得非常吃力,有些詞完全沒聽過。 明明應該覺得生氣的事,可是看著女兒嘴角的笑意,以及那仿佛享受著一般、極度沉迷的表情,她就什么抱怨不滿都說不出來了。 ——她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女兒,澈溪似乎一直都那樣冷靜,不論遇到什么事都能夠從容不迫,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仿佛和整個世界都不相容,格格不入。 這樣生動的女兒,讓她有想要哭的沖動。 “……還是來段協奏曲吧,現在沒有人協助我,可能會有些單薄,但我現在想彈,等會我會稍稍調節一下的,希望能夠讓mama今晚有個好眠?!边@邊,蘭澈溪已經決定好了曲目,輕快地坐到鋼琴前,輕輕打開琴蓋。 纖長的雙手虛放到琴鍵上,不需要樂譜,蘭澈溪心念之間,悅耳的旋律從指間傾斜而出,將蕭舒兒的心神拉了過來。 如泉水般流暢的鋼琴聲,清越而柔和,如同雨后從天空灑落的陽光,驅散一切陰霾,讓人的心都升華了,似乎被云包圍住了,那種柔軟的觸感,讓人的心情格外的寧靜,不被外界所有的喧囂侵擾。 蘭澈溪十指飛舞,如同精靈一般在黑白鍵上飛舞,整個人如同和身前的鋼琴融合在一起。 這一刻,在蕭舒兒的眼中,蘭澈溪雖然彈奏著柔和而安定人心的樂曲,但她身上的氣質卻如同帝王一般,神圣不可侵犯,能將人的呼吸都掠奪。 一曲終,蘭澈溪有些意猶未盡地嘆了口氣,蓋上了琴蓋,輕撫著琴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怎么樣,好聽吧?”明明是詢問的話,卻愣是被蘭澈溪說成了陳述語氣。 這首協奏曲是蘭澈溪前世早期的舊作,連成名作都算不上,她也是考慮再三才選定這首曲子的,她不敢把太好的作品展示出來,畢竟對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來說太駭人了,這首的話比較適中,不甚鮮明卻很有味道,表現的主題也很有深度,又不會與自己的年齡太過違和。 蕭舒兒看著蘭澈溪的目光有些呆滯,漸漸變得復雜,心中有千言萬語,最后卻只干巴巴地吐出一句:“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冬夜》?!碧m澈溪開口道。 “冬夜?可是,明明給人的感覺很溫暖?!笔捠鎯河行┎唤?。 蘭澈溪輕輕一笑,“我剛才彈奏的只是其中一小片段,而且……冬夜里,才更需要溫暖不是嗎?” 事實上,《冬夜》是她在一次波及到全國三分之一的天然氣泄漏事件后作出的協奏曲,后來版權所得的費用都無償資助了在那次人為災難中成為孤兒的孩子們上學。 而《冬夜》這個名字的靈感來源于偶然中看到的一次電視訪談,那個節目是就災難過后電視臺對一些受到資助的孩子的采訪——實際上是那些資助集團的一種變相宣傳。 那時候,有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在主持人問他在遇難后有什么感受時說了這樣一句話:“覺得自己從夏天到了冬天,從中午到了夜晚,好冷好冷?!?/br> 那時候幾位主持人還互相笑說小孩子的說話方式非常有趣,當時那個小男孩一臉懵懂,表情有些委屈,眼眶含著淚,卻直到節目結束都忍著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就是那一幕,觸動了蘭澈溪,讓她寫下了《冬夜》,為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盡了綿薄之力。 第7章 創藝師 雖說蘭澈溪選擇了她認為不太出格的《冬夜》,但聽在蕭舒兒耳中,那震撼不可謂不大。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女兒居然已經能做出了這樣成型的曲子了。 ——她一點也不懷疑這首曲子不是女兒做的,她比誰都清楚,澈溪是個怎樣驕傲的人。 以她做了這么多年歌手的經驗,自然能聽出這首曲子比起那些一流音樂人的作品一點也不差,最讓她在意的是,親眼看到的女兒在面對音樂時讓她感到陌生的氣勢,那種如同主宰整個世界的氣勢。 ——仿佛在音樂的領域中,她便是帝王。 這樣的氣勢似曾相識,她曾在幾個人身上看到過,但那幾個人無一不是在某一領域創下不朽傳奇的大人物。 蕭舒兒有些心驚,心緒前所未有的混亂。 她從來沒有這一刻覺得,即便沒有冕下的身份,自己的女兒也絕對不會是等閑人物。 看著蕭舒兒面上的凝重,蘭澈溪有些茫然,似乎和自己預料的有些不同,是哪里出問題了嗎?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面對喜愛的音樂時不經意間泄露出的前世身為傳奇音樂人的從容自信讓蕭舒兒想到了那么多。 “我們……出去談吧?!痹谶@間樂器室面對女兒,蕭舒兒覺得格外有壓力,澈溪身上的氣質似乎都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完全無法把她看做一個十三歲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