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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有人邁著長腿走了過來。 腳步聲“踏踏”的,不是很響。在安安聽來,卻是雷聲落地一般震耳發聵。 她的心猛地向上一跳,雙手也不由得更緊地抱住了懷中的厚書。 她偷偷側頭去看,見來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景云深。 他走到她身邊,也站在了這個書架前,雙手插在褲兜內,視線往上,掃著書架上的書。 最終注意到,她手里抱了一本其厚無比的書。 他的嘴角慢慢向上翹,“在看書?” 安安抱著根本沒被自己翻開過的厚書,點了點頭,佯裝鎮定,“還蠻好看的?!?/br> 景云深低低地笑出了聲,“看得懂嗎?” “看得懂啊,怎么會看不懂?!卑舶布傩χ?,心想一本書而已,怎么就看不懂了。 低頭準備翻開書,打算裝一下樣子,才看到藍色封皮上的書名,就傻了眼。 《金/瓶/梅》。 還補全版。 原本就緊張得不行,再來這么一出,安安的手開始抖了,聲音也不由自主地顫起來,“啊,那個,不是,我拿錯了。我沒有想看這個書,我以為它是,是我想看的那什么,什么在微小的草堂里寫鬼故事。就、就紀曉嵐寫的那個?!?/br> 景云深糾正她:“《閱微草堂筆記》吧?” “對對對,就是它?!卑舶残χD身,抖抖索索地,要將手上的這本厚書,放回書架上去。 順便四處找《閱微草堂筆記》:“真奇怪,我明明,剛剛,看到它就在附近的,怎么就不見了?” 她隨手亂拿的這本書,原來所在的位置竟然特別高,也不知道自己之前迷迷糊糊的,是怎么把這書從書架上抽出來的。 抽出來時,也不覺得難,現在要放回去,卻覺得難到沒邊了。 吃力地踮著腳,安安感覺自己額前正在出汗,好不容易,終于將那書塞了回去,她回頭沖景云深一笑,還沒冷靜下來,就聽書架上發出“嘎吱”一聲,那本厚重的《金/瓶/梅》,竟直直地從書架上掉了下來。 尖角正好砸在她的左腳腳面上。 安安只冷靜了三秒,就忍耐不住地捂住嘴,發出了一聲凄慘無比的尖叫。 景云深幫她放回了那本《金/瓶/梅》。 動作很輕松。 安安自覺沒臉見人,雙手捂住臉,單腳直立,翹著那只被砸傷了的腳,簡直無所適從。 景云深扶著她,讓她在書架不遠處的椅子上坐下。 他自己則蹲在她身前,伸手抓住了她被砸傷的那只腳的腳腕,“鞋子脫了,我看看傷得怎么樣?!?/br> 安安沒有快速理解他的意思,疑惑問:“???” 他耐心地重復:“脫鞋,我看看你的腳?!?/br> “哦,好?!蹦灸镜卮饝艘宦?,安安站起來,看了看墻面上指示廁所所在的指示牌,單腳跳著就要往那邊去。 景云深無奈地攔住她:“你去廁所干什么?” “洗腳啊?!卑舶舱J真回答,“雖然我沒有腳氣,但既然你要看我的腳,那我當然要先洗一下了。我、我還是怕我的腳有味道?!?/br> 景云深吸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搖著頭,笑出聲。 他摁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回原位。這回不再問她的意見,徑直脫了她腳上的運動鞋。小心翼翼地,往下捋她穿在里面的粉紅色襪子。 安安紅了臉,卻見景云深的臉色很是嚴肅。 終于將襪子褪到了腳面處,他看到了她腳上被書砸傷的地方——不算嚴重,沒有破皮,只是青紫了一片。 但他仍不由得地皺起了眉,伸出食指,輕輕地碰觸她腳面青紫的地方,擔心地抬頭問:“疼嗎?” 安安搖頭又點頭,“一點點?!?/br> “沒事的?!彼恼Z氣從未如此溫柔,“過幾天就會好?!?/br> 他幫她穿上了襪子,又慢慢地幫她套上運動鞋。 安安看著他頭頂的頭發,見他頭上有一個漩渦,逆時針的,她第一次見。 他額前的劉海還是很短,露出的眉毛處,左眉心有一顆很淡很小的痣。淡灰色的,看著小巧可愛。 景云深幫安安穿了鞋,又將她這只受了傷的腳,輕輕地放置在地面。 “喂,景云深?!卑舶草p著聲音開了口,“我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要給你?!?/br> 說著伸手去掏被自己藏在胸口處的信。 卻因為藏得太好了,只好先把外套的拉鏈全部解開,露出里頭還穿著薄毛衣的肩膀。 景云深站起來,見她正在做的,這個猥瑣異常的動作,又聯想到她之前說的話,忍不住謹慎地往后退了幾步,“你想做什么?” 安安無辜無比,掏出了那封帶著她的體溫的信。眼神單純地看著對面人,她平靜下來的聲音,又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這個,給你……” 景云深皺眉,好半天沒有伸手來接。 安安深吸了一口氣,大著膽子,站起來,直接把它塞進了他的手里,臉瞬間紅到脖子邊,“這里面,是我想對你說的話?!?/br> 景云深低下頭,便要拆。 她急忙阻止他,“現在別拆,到底結果是怎樣,我想請你過幾天再告訴我。如果你現在就拒絕我,我怕我會承受不住?!?/br> 她的臉已經滴血一般紅了,臉皮薄到不行,一根針輕輕一碰,或許就會有鮮紅的血液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