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他們在楊家這邊夫妻關系不好,勢必要影響到娘家那邊弟弟弟媳的感情,楊大少夫人也是很苦惱郁悶的。 因為大兒子摔斷了腿,落下了殘疾,成了一個跛子。真曾氏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二兒子身上,平日里對二兒子十分的寵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飛了。 想到自己千寶貝萬寶貝的兒子,卻被那兩個老不死的家法伺候了,曾氏心里那個恨啊。恨不得把兩個老東西也抓來打一頓。她不去思考公公婆婆為什么教訓自己的兒女,是因為他們的手腳不干凈。 曾氏只會覺得如果兩個老東西能夠一碗水端平,不偏心寵愛那個外孫女,自己的兒子女兒又怎么會做出糊涂事呢?說到底還是兩個老不死的東西逼迫的。 曾氏安撫了兒子女兒,心里一口惡氣難以咽下。又聽說弟媳婦的女兒青青并沒有被二老懲罰他心里就更加不平衡了。 聽兒子女兒說起青青之所以沒有被二老懲罰,那是因為沈昌平求了情。曾氏此時此刻就把楊家二房的所有人,還有沈昌平和兩個老東西,全部當做自己的敵人,劃到了自己的對立面去,她一定要給他們好看,一定要為自己的兒子女兒報仇。否則心頭這口惡氣難以咽下。 曾氏當晚便招來了心腹的mama,商量著如何用陰謀詭計教訓一下這些不長眼睛的東西。 楊家二老懲罰了孫子孫女,又讓人去庫房找了些新鮮好玩的寶貝出來送給沈昌平,算是一種彌補。入夜,楊老太太讓沈昌平就睡在她的屋里。老人家精神特別好。說了大半夜的話,也沒有困意。 曾氏這個大舅媽對他沒有好感,雪山明辨,不去他跟前討嫌。二舅媽總歸是一個不錯的人。 沈昌平第二天一早陪老太太吃過飯之后,就去了二舅媽柳氏的屋子里。先是問候了楊青青一番話,問她昨天有沒有受到驚嚇之類的,又送給楊青青一些禮物,向楊青青示好。柳氏正在懷孕,大腹便便的,月份也近了。整個人精神狀態不是很好,臉上也很浮腫。眼睛也是紅腫的。 柳氏的樣子讓沈昌平感到奇怪,就算是一般孕婦好好養著,也不至于如此憔悴啊。楊青青和沈昌平已經熟絡了。兩個人便說起了梯己話。從與楊青青的閑談里沈昌平捕捉到了蛛絲馬跡,再刻意用心地敲打詢問一二,沈昌平便發現了一個很震驚的事情——二姥爺常常毆打柳氏。 我去!自己的二舅舅竟然是個家暴男,沈昌平這可無法忍受,柳氏是一個極溫柔的人,對她很和善。沈昌平心里便產生了替柳氏教訓一下二舅的想法。 二舅和大舅不一樣,大舅是有正緊公務的,二舅卻沒有。 一天到晚是嗜酒如命。因為常常醉酒,這也是他?;丶覛蚨藡尩脑?。 如果不是酒精作祟,二救是個挺老實的男人。沉默寡言??雌饋砗┖駥嵲诘?,但是只要喝點酒,整個人就變了。 沈昌平沒有在楊家常住,對二舅的性格并不了解,這些都是楊青青告訴她的。 外祖父外祖母就算再疼愛沈昌平,也不會把這樣的家丑拿出來說給外人聽。畢竟家丑不可外揚嘛。 大舅能在衙門里有一官半職,這得益于大外祖父。 大外祖父就是楊家老太爺的兄長。因為娶了個妻子,生了一場病,妻子變傻了,并沒有給他生下一兒半女的,大房的香火無人延續下去。 楊老太太便替大老太爺抱養了一個孩子,養大之后寫在了楊大老太爺的族譜上。 楊大老太爺為了報答楊老太太的恩情,并沒有為自己這個兒子謀官職,反而是為楊大老爺謀了一官半職。只可惜楊大老太爺很快就過世了。沒了他的扶持幫襯,大老爺在官場上并不順遂。未能繼續進階個一官半職的。然而即便如此,他的一官半職就已經很被楊二老爺羨慕。 楊二老爺總覺自己商賈身份低了楊大老爺一等。 平常沒喝酒的時候,二老爺并不會想到這么多,但是一喝酒,就會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不但不能像兄長那樣有個一官半職,他也不能像兄長那樣一下子生了兩個兒子繼承楊家的香火,他的膝下還只有楊青青一個女兒。 也不知道柳氏這一胎會是男會是女。 二老爺在外頭應酬了半日,回到家中。 他已經酒勁上頭開始耍酒瘋,也不要小廝們攙扶,搖搖晃晃跌跌撞撞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進院門之前碰到了自己的嫂嫂曾氏。 曾氏假惺惺上來攙扶二老爺,并對他說道:“二叔,你是馬上又要當父親的人了,怎么一天到晚的還在外頭喝酒呢?弟妹今天又到我屋子里哭去了?!?/br> 二老爺一聽就冒火了。 “她又去找你哭什么?難道哭我死了嗎?” 曾氏笑笑說道:“二叔,你別這樣說,弟妹畢竟是懷有身孕,心情不好很正常的啦弟妹同我說她懷這胎的反應與懷青青的時候一模一樣,我瞧瞧她的肚子,恐怕又會是一個女兒呢。所以她心情不好也很正常啊?!?/br> 曾氏這樣說的時候,二姥爺的臉色變得鐵青了,他不再理會曾氏,徑直朝自己院子走進去。 看著他的背影,曾氏嘴角流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第121章 二舅 柳氏已經到了快要臨產的月份,大腹便便,夜不能寐,楊二老爺卻總是在外頭應酬,很晚才會回來。不回來就不回來吧,不回來還更好。二老爺每次都喝得醉醺醺的回來,那才是柳氏噩夢的開始。 柳氏反倒是希望他不要回來??墒菑那岸蠣斂偸且雇頃拊诙烫抢铩,F在柳氏懷孕了,他反倒是睡在柳氏的屋子里。等他不喝酒的時候,清醒的時候二姨太又把他搶走,柳氏可沒有二姨太的手段。 二老爺一共有兩房姨太太。二姨太太是從人販子手中買來的,本來之前已經跟別的男人生過孩子了,是個小女孩,那小女孩也被帶到了楊家來。叫嬌嬌。嬌嬌這個名字是沈昌平母親取的。嬌嬌剛到楊家的時候,才幾個月大。如今已經兩三歲了。 三姨太太是個孀居的寡婦,她丈夫活著的時候與楊家相熟。早先與沈昌平的母親還頗情投意合。只是兩人沒有緣分,不能結為夫婦。這男人在一次出工時不慎被石頭打死。三姨太變成了一個寡婦。那怎的就和二姥爺相熟了?一個算命先生的說他倆有夫妻相。二老爺覺得這是命中注定的緣分。不然三姨太的丈夫怎么偏偏就死了呢?他的死是為了將這個女人拱手讓給他呀。于是二老爺便收了三姨太太做第三個老婆。 三姨太太和她前頭那個男的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大女兒都是留在丈夫家里的。小兒子因為年齡小被帶到楊家來撫養。族譜上這小兒子是過繼給二老爺的。但因為不是親生的,二老爺不可能視他如己出,依然當做自己是沒有子嗣。且這小孩子生性頑劣。一天到晚的惹是生非,讓二老爺給他擦爛屁股。 其實也不知道二老爺都是些什么癖好,為什么都是收集一些有故事的女人做姨太太。不管這兩個姨太太身世如何坎坷。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漂亮。兩個人的美貌。都是柳氏不能比的。且能夠讓人忽略掉她們的經歷。 所以二老爺大概是一個看臉狗吧。 二老爺的三個女人當中,只有柳氏是身家清白的。這就意味著柳氏沒有伺候男人的經驗,無論是成功的經驗還是失敗的經驗,全都沒有。因此在伺候二老爺這件事情上就顯得很笨拙很死板,男人都不喜歡這樣無趣的女人。所以二老爺對柳氏也最薄情。二老爺喝了酒有打人的惡習。但是他只打柳氏一個人。對于二姨太和三姨太他是不打的。 二姥爺不打二姨太,不代表他會不打二姨太的女兒嬌嬌。二姥爺不打三姨太也不代表他不想打三姨太的兒子??吹蕉烫呐畠?,看到三姨太的兒子,就讓他想到二姨太和三姨太先前跟別的男人在床上鬼混過。當二姨太三姨太在床上盡心盡力伺候他的時候,他也會走神。也會想到這兩個女人當初在床上跟別的男人鬼混是什么樣子。 她們越盡心盡力,他就越吃醋。兩個姨太太用在他身上的招數難免也要讓他聯想到這些招數她們是不是也用在了其他男人的身上。他覺得惡心。但是他很奇怪,他不把這種惡心的感覺發泄在二姨太和三姨太身上。他發泄在柳氏身上,發泄在二姨太的女兒身上。 相比二姨太的女兒總是暗地里被二老爺虐待得很慘,三姨太的兒子能毫發無損。不是因為二老爺對他放過一馬。二老爺也是想打他,可是打不過,那小子已經是少年了。個頭天天在竄,傲頭傲腦的。且是個放混的。 二老爺擔心自己打他的時候反而遭殃被打。所以二老爺是柿子撿軟的捏欺軟怕硬的主。偏偏柳氏是個特別軟弱的人。不能怪柳氏的軟弱,善良的人都軟弱,越軟弱,越善良,越善良,越軟弱。 柳氏躺在床上,她的肚子非常大了,只能側躺著,讓肚子也躺在床上。她的手撫在肚子上,里面又是一個小生命即將和她見面了,不知道這次是個兒子還是個女兒。 柳氏其實更喜歡女兒,因為青青就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又漂亮又貼心,是柳氏的小棉襖,但是柳氏又害怕會生出女兒來。她是正妻,沒有嫡子二老爺已經對她非常不滿了。 你會是一個小小男子漢吧?等你長大了,一定會保護母親和jiejie的吧? 柳氏對著肚子里的小生命自言自語。臉上是母親的溫柔和笑容。 屋子里燈燭跳動著,二老爺回來了。柳氏的心也跟著那燈燭的跳動而跳動起來。一種畏懼的感覺,從心底里嗖的就升了起來,讓她從頭發絲到腳趾甲都透著一種涼。 丫鬟們已經戰戰兢兢地起來,準備著伺候二老爺,但被二老爺粗暴地趕走。柳氏聽到了二老爺的一個“滾”字,也忙掙扎著從床上起來。 “你們夫人呢?讓你們夫人來伺候我。只有你們夫人有資格伺候我,你們這些下三濫的賤婢,滾!”二老爺罵罵咧咧的。柳氏到底是要臨盆的身子了,十分笨拙地走到二老爺跟前來。二老爺身后幾個丫頭都怯生生地將目光投向柳氏。 柳氏說道:“打點熱水來。你們都下去吧?!毖诀叽蛄藷崴^來,柳氏便讓他們下去了。 丫鬟們如聞大赦,心里同情柳氏,但又為不用伺候變態的二老爺而歡天喜地地閃了。 二老爺站立不穩,一把抓住柳氏的手,露出醉醺醺又壞透了的笑。 柳氏心里發抖,面上還是說道:“老爺,我替你擦臉,我給你擰條面巾……” 二老爺朝著柳氏的面孔吹了口酒氣,柳氏忙別過臉去,二老爺一把握住她下巴,將她的臉扭了過來,惡狠狠笑道:“你想伺候我?你就該知道一個女人應該怎么伺候男人?你娘沒教你嗎?一個女人該怎么伺候男人?” 柳氏的眼淚嘩嘩流下來,乞求道:“老爺,我還懷著身子……” 第122章 大舅 “怎么啦?老二老三沒懷過身子嗎?天底下哪個女人不懷身子?懷了身子的女人就不能伺候男人了?瞧把你給金貴的。說到底還是你笨?!?/br> 二老爺侮辱人的話,是一句接過一句,柳氏聽得臉上火辣辣的,眼淚嘩嘩的。 看到她的眼淚,再看到她懷孕的笨拙的樣子,臉都浮腫了,動作也遲鈍了,原本就長得不好看的臉更加的讓人厭煩了。 二老爺將柳氏推了個趔趄,煩躁道:“成天價的,一天到晚的哭哭哭,我是虐待你了還是怎么的,缺你吃缺你穿嗎?你是我的正妻。人家老二老三想都想不來的名分福氣都是你的,一天到晚就拉著個臉給誰看?你這種女人怎么就配嫁進我們楊家的門呢?你們柳氏小門小戶……” 柳氏被二姥爺推了一個趔趄,跌到了一邊,身子碰在了洗臉架上。臉盆里的水蕩漾了出來。 二老爺煩了,又走上前來,將柳氏拉去了床上。 “你說你這個女人,連站都站不穩,你還會干什么?你這樣的女人活在世界上還有意思嗎?”二老爺一邊修羞辱著柳氏,一邊將柳氏推倒。 柳氏突然有些預感到二老爺想干嘛,她害怕的再三提醒二老爺:“老爺,我懷著身孕,快要臨盆了?!?/br> 二老爺說:“我知道啊,你快要生了,你又不是沒有生過孩子,只不過是生不出兒子而已。老二老三說,看你這肚子的樣子,就像個懷女胎的。別說老二老三了,就連大嫂,大嫂也說了,你這肚子看著像是懷女胎?!?/br> 提到曾氏,二老爺突然想起進門之前曾氏跑到他面前來說的話??粗诖采系牧蠁柕溃骸澳憬裉烊フ掖笊┝??你在大嫂面前又哭我對你不好?大嫂是我們楊家的人,你跑她面前去哭有什么用,你倒是跑回你柳家去哭啊??纯茨銈兞視粫o你出頭?!?/br> 二老爺越罵越帶勁,肚子里的酒精也蹭蹭地往頭頂升去。他罵得累了就開始寬衣解帶。 “老爺,不如今晚你去老二或者老三的房里吧?!绷掀蚯笳f道。 二老爺一步就跨到柳氏身上去,捏住她的下巴就給了她一巴掌,說道:“你還是不是老子的女人?你可是老子的正妻,老子來你房里是顧著你的臉面,你竟然還敢將老子往外趕?說!你是不是背著我偷漢子了?你是不是對不起我?不然哪有老婆不喜歡伺候丈夫的?” 二老爺罵到激動處,一屁股坐在了柳氏的肚子上,柳氏猛的睜大了眼睛。腦袋瓜嗡嗡直響。她拼命推著二老爺說道:“老爺,我肚子里懷著孩子呢,你坐到我的肚子里了。老爺,你快走開呀!我肚子里有孩子啊?!倍蠣斖砩虾攘撕芏嗑?,醉醺醺的。柳氏越乞求,他越發帶勁地坐在柳氏的肚子上。 柳氏只感覺肚子一陣發痛,讓她要昏厥過去,不要開始呼救。 柳氏剛喊了一聲,二老爺就捂住她的嘴,從她身上下來,嘿嘿地醉醺醺笑著說道:“我和你開玩笑的……” 門外,丫鬟們聽到了柳氏一個不成形的呼救,繼而就沒聲音了。 二老爺和二夫人之間的事情,丫鬟們已經習以為常。二老爺總是會欺負二夫人,二夫人似乎對這種欺負已經逆來順受。并不愿意讓丫鬟們見到太多,可能這傷及了她的面子吧。所以此刻聽到二夫人的呼救聲,然后二夫人的呼救聲又沒有了。丫鬟們也不敢造次,也不敢進屋去,畢竟二老喜怒無常,惹惱了他少不得一頓皮rou疼,而二夫人是個軟弱無能的,也保不住她們。 丫鬟們豎起耳朵聽屋子里的動靜。屋子里似乎沒有動靜了,二夫人也沒有繼續呼救。丫鬟們便懷著戰戰兢兢的心情,反而睡著了。 屋內,二夫人的嘴巴被二老爺堵住了,除了塞了一團布,還用一條長布條,從嘴里到后腦勺捆了一圈。 原來不是二夫人不呼救,而是她沒法呼救了。 她只是睜著驚恐的眼睛看著二老爺,二老爺手里拿著一根鞭尺,輕輕敲打他自己的掌心。 二夫人整顆心都懸著,那鞭子是二老爺常用來抽打她的。 他喝醉了,就有這個癖好。果然二老爺手中鞭尺高高抬起,猛地落在了二夫人身上。 一整夜,曾氏都在床上輾轉反側,她又激動又害怕又期待,不知道二老爺聽了她的話,回到屋子里后會如何對待柳氏。 柳氏那個老好人,在楊老太爺楊老太太跟前總是一副溫良恭儉讓的模樣,和她爭寵,讓她生氣。 都是兒媳婦,楊家二老是明顯更疼愛柳氏的,憑什么?她沒有生下男孫,娘家也不咋地,就因為嘴甜?柳氏的嘴巴也不甜,她是個窩囊廢。這個窩囊廢卻被公公婆婆疼愛著,曾氏不平衡,心里罵著兩個老東西總是奇奇怪怪,正兒八經的媳婦孫子不疼,總是疼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楊大老爺被曾氏翻來覆去吵醒了,不解問道:“你大晚上不睡覺,翻來覆去吵人睡眠,這是怎么了?” 楊大老爺和二老爺比起來,沒有那么惡劣的毛病,他不打老婆,也不納妾,算得上忠厚在這方面。但是他喜歡說大話,在整個清流鎮,人們會送給楊大老爺一個綽號——“謊話庭”。他說話十句里面有八句是謊話,他不夸大其詞,不言過其實,他就難受。 楊大老爺這個毛病也不會損傷曾氏的利益,所以曾氏很幫著丈夫,一旦有人這樣說楊大老爺的時候,她就追著人家屁股后頭罵。說他們妒忌他丈夫是龍門中人,可以吃皇糧。 別人妒忌不妒忌,曾氏不知道,二老爺是真妒忌。 想到二老爺,曾氏內心又起伏不定起來。 她哄睡了了楊大老爺,一個人在黑暗中睜著眼睛,想著二房那邊的事,終于捱到天亮。 天蒙蒙亮的時候,府里亂糟糟起來,原來柳氏要生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