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許覓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陸先生說自己有殺劉茂的嫌疑，特意將自己送過來接受審訊?！?/br>
    李乘風上前，見陸樾有向許覓甜言蜜語的趨勢，覺得自己應該幫好友盯著點，沒有再由著兩人說話，指著審訊室的方向對陸樾道：“陸先生，可以進去錄口供了?！?/br>
    所以，陸樾是因為擔心她害怕才特意過來陪她的？還給他自己整了個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他當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嗎？！

    許覓心中有暖意，但更多的是無奈，忙對李乘風道：“李警官，你誤會了，小陸總純粹只是來看看我，他跟劉茂半點關系都沒有，更不會有殺人嫌疑?！?/br>
    “我是不認識他，但是我知道他傷害過許覓，我喜歡許覓，就不存在半點關系都沒有，我為了喜歡的人，想要他為自己做錯的事情付出點代價，這個邏輯很合理不是嗎？”

    都不等李乘風開口，陸樾已經將自己兜底了一遍，還主動要求道：“所以，你們把我拘留起來排除嫌疑還是有必要的?！?/br>
    說著，朝李乘風走近了幾分，笑問：“李警官，所謂法律不外乎人情，我又這么配合你們的工作，待會要關人的時候能不能把我和許覓關在一起？”

    李乘風：“……”你當公安局是你家開的？想入住就入住，還要挑房號？

    許覓：“……”并非沒有感動，但還是有種石頭哥哥腦路有點不正常的感覺。

    就連向來性情淡漠的肖煦都有種跌掉下巴的感覺：“……”追女人還可以這么追的？

    陸樾又豈會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對于眾人來說過于奇葩，甚至還有些愚蠢，可那又怎樣，只要能陪他的丫頭便好。

    聽說劉茂去找她了，想必她一定嚇壞了，只是她向來在意身邊人的感受，不愿意表現出來而已，這種時候哪能讓她一個人被孤零零地關起來。

    他不能跟肖尋陌一樣去解剖尸體尋找真相，也不能跟肖煦一樣幫她打官司，他唯有把自己送進來陪她。

    不管她接不接受，也不管她是怎么看他的。

    說到底錯還在他，如果當年他信守承諾，將她早早接到身邊，哪還有后來的事情。

    哪怕是第一時間找到劉茂，私底下將人解決了，不去牽連到丫頭也是好的，可他還是沒做到！

    也不知道誰這么手欠，搶在他之前動了劉茂也就罷了，還嫁禍給了他的丫頭。

    “陸先生既然這么配合我們的工作，就先進去吧，有沒有犯罪嫌疑我們自會判斷?！?/br>
    李乘風雖覺得陸樾的行為怪異地有些可笑，肅然的神色卻也不變，說話間已經推開審訊室的門。

    正要進去時，手機忽然響了。

    是肖尋陌打來了，他連忙接通，先是避開陸樾走出幾步距離，后來不知聽肖尋陌說了些什么，他直接避開眾人，去了自己的辦公室接電話。

    陸樾站在審訊室門口，進或不進都不是，多等一會倒也無所謂，剛好可以就近多看一會許覓，用僅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溫言安撫：

    “你不用怕，如果肖尋陌找不到證據證明你是無辜的，也有我給你頂上，我是怎么也不會讓你坐牢的?！?/br>
    他說的很直接，直接的也最為觸人心弦。

    許覓真怕他跟剛才一樣，什么話都說的出來，忙提醒道：“人不是我殺的，我相信警方總會查清楚的，你別再說這種傻話了，更不要做傻事?！?/br>
    “好，你不讓我說我就不說?！?/br>
    明明被說傻，語氣也不足以用溫柔來形容，他卻沒來由地覺得特別開心。

    這是多年后的第一次，她沒有對他表現的那么生疏。

    幾分鐘后，李乘風從辦公室出來，看樣子是有什么緊急的事情要去辦，點了幾個警察馬上隨他一起離開，臨走前只匆匆交待趙藝：“將許小姐和陸先生先請到審訊室再坐一會，一切等我回來再說?！?/br>
    不忘補充，“分兩個審訊室?！?/br>
    “……”陸樾想罵人。

    許覓再被安排進審訊室時，肖煦跟著一起坐在里面等候，主動道：“尋陌讓我陪在你身邊?！?/br>
    “謝謝?！痹S覓禮貌應了聲，離婚后的肖煦多了些人情味，讓她頗為不適應。

    不過，有他的這句話，她倒也安心了不少，至少說明眼下的情況肖尋陌都是知道的。肖尋陌沒有讓肖煦如之前一樣著急帶她離開，沒準事情已經出現轉機。

    這一等有些久，從下午到天黑，但等來的結果卻是比她預料的還要好。

    審訊室門開時，第一個出現在她面前的便是肖尋陌，他笑著告訴她：“沒事了，我來接你回家?！?/br>
    第389章 兇手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兇手找到了！

    這么快的速度，完全出乎許覓的意料之外，在肖尋陌告知她兇手是誰后，更加地為之意外。

    一身的純白，面容矜朗，眉目清雅淡然，如長年患病一般，面色蒼白連眉宇間都透著一絲，卻不顯病態的羸弱，神態帶著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卻也不會讓人覺得傲慢。

    這是男人初初給她的感覺，就好像是脫離現代浮躁的氣息，如同寒星照松竹。

    然而，當她正要出審訊室，與恰好被李乘風押解進來的他迎面時，他又儼然不是她印象中的那個模樣。

    那雙眸子幽沉森冷，環顧四周時唇邊劃著嘲謔的弧度，在笑，蒼白的面容下更顯笑容邪祟陰森。

    那笑，許覓只看一看便覺得背脊發寒。

    因著審訊室不大，在雙方迎面走過時，難免距離有些近，她就著肖尋陌攬著自己的姿勢本能地往其懷里縮了縮。

    只是，男人好似故意要嚇唬她，在與肖尋陌擦肩而過時，忽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哪怕是肖尋陌馬上將他的手扯開，她還是驚了驚。

    “你給我老實點！”李乘風將男人往審訊椅的方向拽了拽，與她拉開距離。

    李乘風的力氣很大，男人踉蹌了下有一絲狼狽，卻不以為然，站穩后，戴著手銬的雙手姿態矜然地整理黑色西裝上的褶皺，唇角往上又勾了勾，笑容多了幾分邪肆。

    “我幫你殺了你最痛恨的人，你是不是該跟我說一聲謝謝？”

    這話，顯然是跟她說的，那語氣帶著幾分輕佻的慵懶和興味，讓人捉摸不透他說這句話的主要目的究竟是什么。

    許覓不否認，劉茂的死，讓她在劉茂出現后乍然緊繃的弦松懈了不少。但是，讓她在公安局感謝他殺人，是不是太過離譜了一些？

    更何況，當真的感覺到劉茂死了，她也沒有感覺到任何開心的心緒

    許覓選擇不去回應他，拉著肖尋陌只想趕緊走出審訊室，卻聽身后傳來戲謔的笑聲：“小東西還挺沒良心的，沒良心好~這年頭，最不值錢的就是良心了?！?/br>
    漫不經心的語調，聲音愈來愈小，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轉而，在許覓走到審訊室門口時，忽然揚聲喊道：“許護士，等一下?！?/br>
    寡淡的語氣，讓許覓覺得幾分熟悉，更多的是訝異。

    神色訝異的并非她一個人，包括他自己。

    只不過，許是性子冷淡慣了，很快就收斂了神色，神色淡淡：“你幫我我帶句話給余小姐，告訴她，那天在車上，我只是開個玩笑，不必當真?！?/br>
    許覓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事情，卻也大概能猜到他口中的余小姐便是指余聞雨。

    不知道為什么，她回頭看著他，總覺得他眼中有幾分落寞，鬼使神差地就點了頭：“好的，陸總?！?/br>
    后者沒再理會她，自覺地坐到審訊椅上。

    離開審訊室沉悶的環境，肖尋陌將許覓帶到了李乘風的辦公室，離開還有一些手續需要辦理，這種事情肖律師最在行，肖尋陌很不客氣的交給他了，他們等候便可。

    肖律師可謂勤勤懇懇，沒有半句怨言。

    只有兩人時，許覓向肖尋陌提出心中的疑惑：“你不是懷疑他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嗎，怎么就成了殺劉茂的兇手？”

    “這兩者并不矛盾……”

    因著許覓跟這兩起案子都有一定的關聯，且陸西彥已經被抓獲，肖尋陌便也少了很多顧慮，大概告知了一些情況。

    原來，之前他在斷定劉茂是被人悶死之后，便馬上聯系了痕檢部門詢問池塘周圍有無掙扎的痕跡，經確認判斷池塘并非第一作案現場。而往往，第一作案現場是尋得兇手線索的關鍵。

    據尸檢判斷，劉茂死亡時間應該是在許覓起爭執之后沒多久。

    公園附近有沒有監控的小路可供兇手來回，但短時間內且還是白天，想掩人耳目的在別處殺人，再送尸體到公園，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就是說第一作案現場還是在公園以內的范圍。

    雖然鎖定了范圍，但每天來往公園的人并不少，足跡復雜，想直接確認第一作案現場的具體位置自然是不容易，肖尋陌只能繼續在劉茂的身上尋找線索。

    好在，劉茂在水中浸泡的時間并不久，有些痕跡尚在。

    肖尋陌在他的鞋底發現有部分被紅色液體浸染的情況，經化驗是虞美人的花汁?？赡苁莿⒚療o意中踩上去的，但也有可能是在被兇手悶死掙扎過程中踩到花束被浸染。

    肖尋陌親自去公園看了番，只有一處種植了虞美人，位置恰好在公園較深的一處，如果兇手在該處殺人的話確實比較隱秘，他便請還在現場的警察聯系了痕檢部門和足跡專家去往該處。

    經查，鎖定了該處便是第一案發現場，兇手雖沒有留下明顯的線索，但因為離劉茂死亡的時間不久，現場的足跡還算是比較明顯。

    將劉茂死忙的時間與現場差不多時間形成的足跡形成吻合之后，足跡專家基本可以判斷兇手身高、性別、年齡以及體態等特征。

    這些，恰于陸西彥都比較相符。

    當然，相同體貌特征的人并非陸西彥一人，更何況陸西彥與劉茂畢竟沒有絲毫的關聯，肖尋陌也不至于馬上想到他。

    之所以后來會想到他，究其原由，是肖煦發給他的一段視頻。

    視頻的內容是陸樾和許覓在審訊室門口面對面說話的場景，肖尋陌用腳趾頭都能猜到，不外乎某律師自己這陣子過的不爽快，便惡趣味的刺激刺激他，他也確實有被刺激到。

    關于這一點，肖尋陌簡單略過，只道：“魚餌放了也有些天數了，魚卻一直沒上鉤，之前我和乘風就覺得有些異常。其可能不外乎兩種，這條大魚發現了端倪，不準備上鉤?；蚴?，他在等候一個合適的時機……”

    魚餌是秦雪，那條大魚之前就已經懷疑是陸西彥。

    合適的時機，無非是警方從連環殺人案暫時轉移注意力的時候。

    陸西彥知曉李乘風是連環殺人案的主要負責人，亦知曉肖尋陌一直在負責這個案子，再鑒于許覓與兩人的關系，“許覓殺了劉茂”足以同時轉移兩人的所有注意力。

    至于這件事與陸樾的關聯，源于肖尋陌曾在李乘風那里得知，除了警方在暗中保護秦雪，陸樾有在明里表現出對秦雪安全的重視。

    李乘風雖對他的行為存疑，但并沒有直接干涉，因為這樣除了能使秦雪多一層保護，還恰好間接的表明了那些說秦雪的帖子都是真實的。

    當肖尋陌從視頻中看見陸樾因為許覓要求接受調查，顯然也因為許覓完全被轉移了注意力時，說不上醍醐灌頂，但心中陡然有了大膽的猜測。

    讓許覓和陸樾繼續留在公安局，權屬是給對方一切盡在其掌握中的錯覺。李乘風雖匆匆離開公安局，卻也只是和肖尋陌一起又回到了解剖室。

    不過，秦雪那邊卻是暗中加派了不少人。

    用的是守株待兔的舊法子，有些廢時間，但效果很好，在快天黑時，陸西彥出現在了秦雪的住所……

    許覓聽完后算是明白了整件事情，得知秦雪沒事之后，想到肖尋陌說李乘風對陸樾存疑，不禁問道：“那你知道李警官懷疑小陸總什么嗎？他會不會抓小陸總？”

    肖尋陌沉吟了片刻后開口：“覓覓，關于這一點，你心中應該有答案了不是嗎？”

    陸樾如果不是懷疑秦雪會有危險，為什么要關注她的安全？

    那么，他又怎么會知道她有危險？

    這些，都待警方調查。

    許覓明白，但也因為明白才更加的擔心，陸樾是她的石頭哥哥，更是因為她才會對秦雪那般上心?？傻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