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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徹身穿甲胄,領著禁軍趕往慶合殿,赫臨緊跟在后,稟道:“殿下,謝昀回稟,已經命人包圍了靜王府、英國公府、明華大長公主府,絕不叫一只麻雀飛出去?!?/br> 陸徹繃著的臉上起了些笑意,道:“把誠平侯府也給孤圍了?!?/br> 赫臨明白陸徹之意,應了是,那面鄭氏也帶著一支禁軍趕往慶合殿。 尚有百余米便到慶合殿,驀地,千萬只羽箭襲來,陸徹陡然變了面色。 刀劍相擊、羽箭簌簌、慘叫之聲不絕于耳,身邊的影衛已經叫那個異族少女殺盡,陸晟的臉跟死人的沒差,唯一差的是,他還活著。 陸衡給了陸晟十六劍,劍劍見血rou,卻無致命傷,他冷聲:“太子謀逆,逼宮血洗皇城,現已叫衛國公拿下,陛下氣急,怒而中風?!?/br> 陸晟拼盡最后的氣力,怒道:“逆子!胡言!” 陸衡冷哼一聲,一劍插進陸晟的左肩,將陸晟釘在龍椅上。 于溯上前,伸手掐住陸晟的下頜,逼迫陸晟張開嘴。 陸衡冷聲,一字一句慢慢道:“三年前,你給的十七刀,今日都還于你,至于你給外祖父、舅舅、舅媽的噬心丹,我便還你一顆螭蠱,我也未占你便宜,陸晟,兩清算不得,我要你還完再走?!?/br> 于溯將一枚紅色藥丸塞入陸晟口中,逼迫陸晟吃下螭蠱。 陸晟青灰的臉逐漸變成黑紫,微張開唇,卻發不出聲,好似有萬千小蟲嗤咬著。 陸衡知道他在想什么,想要解釋,卻突然咳了起來,良久后,他取了帕子揩去嘴角的血,他慢慢道:“母后那一顆七日葵蓮,自是要鄭含來還,你放心,我斷不會給鄭含一個痛快,鄭含就要來了,你很快就可以看到她了?!?/br> 他這話音剛落下不久,鄭氏便沖進了殿。 陸衡拔下釘在陸晟身上的劍,背對著陸晟道:“若不是我特意吩咐了,你還見不到鄭含了?!?/br> “陛下!”鄭氏驚聲喚了陸晟一句,擰眉執劍襲向陸衡。 殿中侍衛并未上前阻攔,敏娘只是立在陸衡身后不遠處,靜靜看著。 陸衡抬眸,目光冷厲,執劍擋去鄭氏一劍,一腳踹向鄭氏,鄭氏不敵,急急退了幾步。 鄭氏難以置信看向陸衡,明明是個殘廢,如今卻站起來了,竟還能抵她的劍招,她沒辦法再細想,緩了片刻,復又殺向陸衡,眸內滿是殺氣,勢要一劍取了陸衡性命。 陸衡垂眸,側身避開,直接廢了鄭氏右臂,復又一腳將鄭氏踹到癱在龍椅已經說不出話的陸晟身邊。 于溯上前,將一枚綠色藥丸塞入鄭氏口中,鄭氏瞪圓了眼,摳著喉嚨,卻吐不出那藥。 陸衡闔眸擲了劍,原是一身月白長袍,現下卻是滿身血污。 傅演那面處理好了陸徹,他到慶合殿時,陸衡背對著陸晟鄭氏二人站著,眼圈發紅,他的神情甚是奇怪,不是大喜亦沒有悲傷,想了許久,傅演只能用一個詞去描述。 解脫,他解脫了。 處理完所有事,已經是后半夜了?,F下,整個順京都知道陸徹謀逆,陸晟氣得中風,鄭氏被廢,囚于冷宮,陸徹被打入天牢。 傅演走進坤怡宮時,陸衡癱坐在榻上,神情呆滯,滿身血污與塵土。曾經輝煌華麗的坤怡宮,早已破敗不堪,處處皆是塵土蛛網。 傅演知道,陳毓便是在這坤怡宮,被鄭氏強喂七日葵蓮受了整整七日蝕骨痛才死去。 “殿下該浴洗換身干凈衣服,好好休息?!备笛菰谝慌宰?。 陸衡微微抬了眸,但卻未應。 傅演長嘆一聲,道:“恭順皇后、英國公、阿兆他們也該瞑目了,今日之后,殿下應放下這些,做一個造福百姓以江山社稷為重的明君?!?/br> 陸衡依舊未應聲,只是慢慢取過繡著荷花的錦幔,身子不明顯地發顫。 傅演看向陸衡,陸衡眼角紅得嚇人,手中緊緊攥著那一角錦幔,原本華貴的錦幔,早已殘破,錦幔上繡著大朵清荷。 那是陳毓最喜歡的花。 傅演沉默,望著帳幔不語。 “夫君——” 驀地,傳來一陣急喚,陸衡一怔,猛地回了神,她應還睡著才對,為何會在這兒?陸衡還未來得及躲避,窈窈已經沖進了殿。 傅演起身,默默退出。 陸衡低了目光,入眼卻是自己滿身血污的衣袍,他突然慌了,后悔未及時更換衣袍。 她看到,會不會知道,會不會發現,他其實一點也不好,他其實…… 窈窈看見陸衡,跑上前將陸衡上上下下檢查了遍,確認陸衡身上并無傷后,她才松了一口氣,抱住陸衡,他成功了,他報仇了,他還活著,真好。 “夫君?!?/br> 陸衡的胡思亂想被窈窈這一聲夫君打斷,他僵著不敢碰窈窈,半晌,他好似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低低道:“我身上臟,會弄臟你衣服的?!?/br> 窈窈搖頭,溫聲道:“夫君沒事,真好?!?/br> 他還活著,真好。 陸衡怔著,慢慢抱住窈窈,好久好久,才說出一句:“見到你真好?!?/br> 窈窈頓了頓,柔聲:“姑婆和簡表哥也來了,他們都在等夫君?!?/br> 說罷,她松開陸衡。 然,陸衡卻越發用力地抱住窈窈,不準她離開。 窈窈怔了一怔,陸衡的身子在發顫,他在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