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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的門一打開,她就趕緊跨了進去。 冰冷的風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吹出來的,鉆了她滿身。 電梯門上扭曲的影子有些荒誕好笑。 好像在笑她,終于要把自己精心打理的這一層皮當眾脫掉,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嘲諷和謾罵了。 岳翎靠著電梯的墻壁,抱著手臂蹲下身,下意識地縮到了一角。 在來的路上,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全部的準備,但是等到她真正做出這個決定,她還是無法抑制地感到恐懼。 岳觀的電話一刻不停地打過來,手機在她的手上不斷地震動。 但岳翎不想接,也不敢掛掉。 她必須讓岳觀明白,她還好,她沒有出事。 哪怕她已經決定要把自己扔進深淵,預想著在萬劫不復的境地,再嘗試掙扎一次。 電梯抵達負一樓。 電梯門打開,外面沒有人。只有幽暗綠色指引燈光,落在她模糊的視線里。 岳臨把手臂從風衣里退出來,把風衣當成一整塊毯子,盡量裹緊自己,之后又把手機放到地上,準備在自己冷靜之后,給岳觀回一個電話。 然而,眼睛受不住電梯外的風,一直在流淚,她索性把頭埋到膝蓋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試圖讓自己的喉嚨放松下來。沒想到這個舉動卻讓她突然之間崩斷了理智,肺部猛地一抽,哭出了聲來。 電梯門合閉之后,突然又打開。 接著,有一個人突然溫柔地擁住了她的身子,岳翎整個人渾身一顫,條件反射地猛推了那人一把。 那人卻沒有因此而松手,摟著她的肩膀向后栽去,同時實實在在地護住了岳翎的身體,岳翎聽到“咚”的一聲,是類似于肩胛骨砸到地上的那種聲音。她睜開眼睛抬起頭,余溏忍著疼看著她。 “跟我說實話,不然我就自己上去?!?/br> 第39章 岳翎想要掙脫他的桎梏, 然而她嘗試了幾次,卻被他越拘越緊。 兩個人都是一夜沒睡,各有各的疲倦, 相互抗衡了幾分鐘之后,就都只剩下一點點意念在堅持。岳翎首先放棄, 松弛四肢伏在余溏身上,忍著抽泣,偶爾咳一兩聲。余溏為了摁住她幾乎用盡了最后一點力氣,再她放棄之后, 一下子攤開了手,躺在地上盡力平息。 電梯的天花板扭曲地映出兩個人的身影。 兩個急促混亂的呼吸聲,漸漸地靠近, 最后終于慢慢地混成了一個頻率。 岳翎趴在余溏的胸口上, 雖然已經遠離醫院了,但他身上仍然殘留著淡淡的消毒水氣息,這種讓細菌和病毒恐懼的味道,代表著絕對的干凈,絕對的安全, 甚至是絕對地正義,持續地給患者提供著安全感, 岳翎突然覺得,她是那么渴望成為一個帶著手環的病人,躺在余溏所掌控的病床之下,安靜地把那千瘡百孔的一生療愈過去。 “我有一個很變態的想法?!?/br> 緩和了很久, 岳翎終于撐起了上半身,僅剩的一點點理智支撐著她去占領言語上的上風。 她的頭發在剛才的“纏斗”之中被拆亂了,口紅也花了, 蹭在余溏素來干凈的襯衣領口,把他的疲憊變成了一種帶著無數□□暗示的凌亂。 “在這里把我扒了嗎?” 他躺著地上看著岳翎,他一如既往地用認真的語氣應答她,左手頹然地放在耳朵旁邊。 “你說實話,我讓你扒?!?/br> 這句話讓渡了無數屬于男人的樂趣給岳翎,就像醫生讓渡了很多神秘的□□給枯燥的專業一樣。 “到底出什么事了?!?/br> 岳翎沉默了很久 ,一直沒有說話。 余溏突然翻身站起來,伸手就去按十八樓的電梯。 岳翎看到他這個舉動,忙蹭起身,一把把他拽了回來,余溏回過頭,卻發現她的脖子有些發抖,甚至連吞咽都有些不自然。 他不敢再強行做任何事,遷就岳翎的力氣,轉過身走到她的影子里。 “你為什么那么在意林秧的事?” 他說著逐漸靠近她,聲音壓得很低,生怕刺痛到她。 “她到底跟你有什么關系。你為什么會為她這么難過?” 岳翎仍然拽著他的袖子,抿著唇搖頭。 “岳翎……” “余溏,我不扒你了,你也不要扒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岳翎的情緒忽然失控,盡管她盡力像按住內心的恐慌和無助,卻還是抑制不住地發起抖來。 “好,對不起,我不扒你,我不問了,岳翎聽我說……聽我說!” 他伸手把岳翎擁入懷中,用手掌護住她的脖子。 “聽我說,岳翎,不要怕,我尊重你,我現在帶你回家?!?/br> ** 險些被揭開的人生,露出了一點點黑暗的底色。 岳翎經歷了離開余浙之后最崩潰的一天,因為她自己的決定,也因為余溏的溫柔。 她恐懼即將發生的一切,也憤恨自己不夠堅強,不夠強大,甚至試圖屈從于溫暖的病床。 從余溏抱著她下車的那一刻起,安寧的時光就開始倒計時。 她摟著余溏的脖子,不管不問,任憑他把自己安置到任何的地方。 在電梯里滾打了半天,他們都衣衫不整,滿身是灰,但余溏還是把岳翎放到了柔軟的沙發上,直起身,打開旁邊的落地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