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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中午是不是還沒吃抗血栓的藥?!?/br> 林秧點了點頭,剛要起身去鋼琴上拿藥,她的手機不知道在沙發的哪個角落里響起來了,林秧立即彈開, 險些把腿磕到茶幾上,何妍忙拽住她, “你去吃藥,我來找?!?/br> “卡到沙發墊下面去了?!?/br> 岳翎站起身,給何妍讓路,何妍一手拉著林秧, 一手把手機掏了出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轉身對林秧說:“公司的電話, 我來接,你去把藥吃了?!?/br> 說完對著手機壓低聲音,快步往林秧的房間走去。 林秧站在客廳中央一動也不肯動。 岳翎索性幫她把藥瓶拿到了茶幾上,“怎么吃你知道嗎?” “知道……” 林秧咳了一聲,“但我不想吃了?!?/br> “為什么?!?/br> 林秧接過她手上的溫水,抬頭看著她。 “吃完就又要去找余溏復診,我現在見到他……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說話?!?/br> 她說完,抱著膝蓋慢慢地在茶幾前蹲下。 岳翎把藥瓶擰開,放到她手邊,“跟你沒有關系的事,你不需要跟任何人說什么?!?/br> “無關嗎?” 林秧把藥從藥瓶里倒出來,放在手心里,抬起一雙通紅的眼睛看著岳翎,露了個令岳翎幾乎心碎的笑,“我覺得,我現在自己都快信網上的那些話了?!?/br> 時鐘指向十二點,由于整棟樓的空調使用率已經到達了峰值,電壓不穩,令客廳里的燈閃了一下。 林秧受驚,岳翎忙走過去,陪著林秧一道蹲下,林秧隨即下意識地往岳翎身邊靠去。 “岳醫生?!?/br> “嗯,你說?!?/br> “你能給我開些藥,吃了以后就不去想那些話了嗎?” 岳翎能說什么呢。 從她開始修讀臨床心理學到現在,她始終覺得心理疾病并不能被看成是一種疾病。 當然這個問題,余溏曾跟她一起討論過。 岳翎記得余溏的說法,他說要定義疾病,首先要了解某個失調癥產生的原因,也就是所謂的“至病源”,以及這種失調癥對身體產生的影響,也就是“病理生理”。按照余溏的說法,岳翎覺得心理學對心理疾病潛在的病理生物學機制知之甚少,除了對大腦的運作機能有那么一點了解之外,每個人的精神和思維,對研究者來說都還是謎。 所以,藥物永遠無法到達真正的致病源。 但是當林秧向她問出這問題的時候,身為精神科的醫生,她必須要說話。 于是她決定用另外一個偽命題來暫時安撫她。 “林秧,你要明白,藥物治療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我們需要幫你解決你所面臨的問題?!?/br> 林秧聽完忽然笑了一聲,用手撐住前額不斷地搖頭。 “怎么解決,讓我去做個檢查,證明我還是個處女嗎?到時候他們是不是還會說我作假,是個戲精啊?!?/br> 她說完把整張臉都埋進了手臂里。 “我知道根本解決不了的,除非我這個人不在了?!?/br> “林秧!你能不能不要說這種話!” 林秧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捏緊了岳翎的手,何妍握著手機從房間里走出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以后,面向陽臺自我平靜了一會兒,緩和語氣后才走到林秧身邊,拎著她的胳膊把她從地上帶了起來。 “不好意思林秧?!?/br> 林秧乖乖地跟著她站起來,“沒事,我知道你壓力現在比我大?!?/br> 何妍端起林秧沒有喝的水喝了兩口,扶著林秧坐下,“我要回公司去一趟。一會讓陳姐過來陪你。你自己記得吃藥吃飯?!?/br> 說完轉向岳翎:“岳醫生,我順便送你下去吧?!?/br> 林秧不肯松岳翎的手。 “你再陪我一會兒吧?!?/br> “我下午要回醫院上班,你愿意跟我去中心做一些檢查和治療嗎?” “岳醫生?!?/br> 何妍試圖打斷岳翎,岳翎卻示意她先不要說話。 “林秧你自己考慮一下?!?/br> 林秧遲疑地點了點頭。 岳翎這才站起身對何妍說,“走吧,一起下去?!?/br> 林秧所在的這個住宅區臨河,容積率很低,靠江的一面是一個大型的濕地公園,何妍沒有帶著岳翎去車庫,而是帶她走上了一條觀景步道,一面走一面問岳翎,“目前您會有什么建議?!?/br> “醫院就醫?!?/br> 岳翎沒有多余的話。 “醫院就醫只能暫時解她的精神問題,但是根本解決不了目前的輿論問題?!?/br> 岳翎站住腳步,“我希望何小姐明白,我只是一個精神科醫生,我只需要對病人負責,不需要對你的團隊負責?!?/br> 何妍也停下來,站在樹蔭底下看著岳翎,“行業有行業的規則,我們帶出一個能賺錢的藝人不容易,我們也希望藝人好好的,但我們的本職工作也要做吧。所以……” 她頓了頓, “我這次之所以請您過來,除了讓您來看看林秧,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和您溝通?!?/br> 岳翎抬起頭,“什么意思?!?/br> 何妍笑笑,眉目之間暗藏疲倦。 “我們邊走邊說吧?!?/br> 說完,她帶著岳翎轉向的了一條人更少的步道。 “我們之前接觸過了江山茶業的陳敏?!?/br> 岳翎一怔,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