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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蕭疏雨已經忍不住噴笑出來,臺下聞竹、姚青、姚白也在偷著樂。蕭家下屬在蕭大家主面前肅穆慣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歡脫的場面。 顧清夜看到他們發自內心的快樂,也不禁莞爾。他瞧瞧蕭疏葉,見蕭疏葉也露出了笑容,這笑容,令他整張臉都變得柔和了。 眾人解散后,蕭疏葉帶顧清夜到莊內兵器閣、藏書樓、宗祠一一看過,并將一串鑰匙交給他:“以后這里每個地方你都可以隨意進出。藏書樓里收集著許多武功典籍,包括我們蕭家的內功心法、劍法。你若感興趣,便自己慢慢看吧?!?/br> 顧清夜深深一躬:“屬下謝家主栽培?!彼麅刃膮s異常沉重。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可他對蕭疏葉的愧疚卻越來越深。 蕭疏葉含笑道:“無需多禮,我們是一家人?!?/br> 蕭疏雨湊到顧清夜耳邊:“我就說嘛,我們是兄弟?!?/br> “清夜,武林大會前,你要將山莊事務全部熟悉,屆時大會的一切布置、防衛都由你安排?!?/br> “是,屬下遵命?!?/br> 蕭家兄弟與玉生煙帶人回主宅,顧清夜留下來,迅速梳理山莊布局。到黃昏時,他已將山莊里影衛、侍衛與執事的情況,以及山莊所有建筑、路徑都了如指掌。 桐花弄,竹鋪烏巣,屋里的光線已經開始暗淡,夜色即將降臨了。竹匠何大保還在院子里扎一個竹筐。 他眼前突然出現一條黑影,蒙面的黑影。 一雙亮如寒星的眼睛,即使在暗淡的光線下,也仿佛能奪人心魄。 他驀然覺得心臟一緊,騰身站起:“閣下是……?” 一枚漆黑的令牌遞到他面前,令牌上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烏鴉,烏鴉的眼睛是血紅色的。只是一塊令牌而已,卻仿佛自帶著殺氣,森冷的殺氣。 “令主?!焙未蟊Gビ?。 顧清夜攔住他:“不必多禮,我只是來看一看,傳個信回京?!?/br> “是,是,請令主跟屬下進屋?!?/br> 一只烏鴉從屋頂飛過,發出“呱”的一聲鳴叫。天色更暗了。 京城弦歌?;蕦m。御書房。 妖孽似的項天歌正坐在虞伯雍下手,只是姿態完全不像普通臣子那樣恭謹,他品著茶,懶洋洋地瞧著虞伯雍:“陛下,你看臣去了一次江南,是不是更加風流倜儻了?” 項天歌是虞伯雍的小舅子,出身官宦世家,偏偏喜歡醫術。從小就在家里搗鼓草藥,后來跟太醫院的太醫學醫,青出于藍勝于藍,最后沒人敢教他了,因為他本事比他們所有人都大。 項天歌在他姐夫面前常常沒大沒小,虞伯雍倒也從不計較他。一方面因為皇后寵他,另一方面,平日里繃得太緊的皇帝,總需要一個讓他放松下來的人。而項天歌就是。 虞伯雍瞥他一眼:“這么大個人,沒正形,朕看你需要一個妻子,收收你的骨頭。不如朕幫你指一個?” “別,別,”項天歌雙手亂搖,“陛下您日理萬機,還忒愛當月老。您給別人指去吧,臣消受不起?!?/br> 虞伯雍勾了勾唇。 “陛下,您把您的小侍衛發配到江南去了么?” “嗯?”虞伯雍一時沒回過神來。 “顧清夜啊,臣在半路上遇見他了,他跟揚州蕭家的家主蕭疏葉在一起?!表椞旄璧?,“還舍命救了蕭疏葉,弄得自己傷痕累累,要不是臣恰好在,他那一身好皮膚就都毀了?!?/br> 虞伯雍面色一沉:“你說什么?說清楚,詳詳細細告訴我?!?/br> 項天歌被他嚇一跳:“陛下,您這一驚一乍的……”見虞伯雍臉色不善,便不敢造次了,收斂表情,將那晚發生的事仔細說了一遍。 虞伯雍眸光漸冷,項天歌難得被他身上的威嚴震懾到,此刻卻覺得壓力好大,不由小心起來:“陛下,怎么了?” “你說那晚死了個兇手,可后來此人的尸體被化了?” “是,江湖中有種‘化尸水’,可以將人的尸體化為一灘血水,連骨頭渣子都不剩?!?/br> 虞伯雍面上罩滿寒霜:“江湖!江湖!這些魑魅魍魎,將江湖當成了法外之地,肆意橫行!朕豈能容他們!” “這個,陛下……”項天歌道,“江湖上本來便有正邪之分?!?/br> “正邪之分?”虞伯雍冷笑,“所謂正道,難道不也是憑著一腔血勇,挾私報怨,無視律法,隨意殺人?蕭疏葉若不是跟人結怨,又如何會招來暗殺?這些人,殺來殺去,置官府于何地,置國法于何地?” 項天歌舔了舔唇,不知道如何接話,便轉換話題道:“臣只奇怪,顧清夜為何會在那兒,還成了蕭家的侍衛?臣看顧清夜對蕭疏葉忠心耿耿……” 室內陡然降溫,空氣近乎冰點。項天歌恨不得逃不去,再沒剛才的放肆樣,假裝喝茶,不說話。 半晌,虞伯雍才道:“朕給了他一個任務,讓他接近蕭家??呻逈]想到,他竟真的效忠蕭家了?!蔽惨籼帋С鲆宦暲湫?。 項天歌吃驚非小,連忙道:“他可能是為了完成陛下的任務,用的苦rou計吧?” 虞伯雍道:“可是,讓蕭疏葉死,是更好的結局,他為何要救他?” 項天歌一凜:“陛下,您,您想蕭疏葉死,他犯了什么罪?” 虞伯雍擺擺手:“這個你不用知道。朕也并非一定要他死,且看清夜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