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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夜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笑得越發溫潤:“我習慣早起,這時候山上的空氣最是清新,周圍那么安靜,并無閑人打擾。哦,玉老板你除外。不,是我打擾了你,抱歉抱歉?!?/br> 玉玲瓏簡直沒話說,收劍入鞘:“那顧公子你繼續賞景吧,我回去了?!?/br> “玉老板且慢?!?/br> “你還有什么事?”玉玲瓏橫他一眼。 顧清夜道:“我已到了山頂,景也看完了,不如跟玉老板一起回去。我初來此地,不熟悉地形,萬一迷路了可怎么辦?” 玉玲瓏氣極,這小子是粘人蟲么?看著人畜無害,原來是個無賴! 擺了擺手:“那就走吧?!?/br> 兩人一起往山下走,顧清夜道:“玉老板武功這么好,為何卻做了客棧老板?” 玉玲瓏一滯。 顧清夜從側面看過去,見她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只是轉瞬即逝,快得無法捕捉。 “三百六十行,只要能營生,做什么不行?”她淡淡道。 “可是,玉人莊只剩下姑娘一人,姑娘難道不想將玉人劍法發揚光大?”他叫她“姑娘”,而不是“玉老板”。 玉玲瓏猛地站住,一扭頭,冷電般的目光射向顧清夜:“你說什么?” 顧清夜并不慌張,反而微微一笑:“姑娘難道不是金陵玉家的獨生女玉生煙么?” 玉玲瓏“噌”地一聲拔劍,指住顧清夜:“你如何知道?” “這么說,姑娘是承認自己就是玉生煙了?” 玉玲瓏氣得幾乎吐血。這小子難道是在套自己的話? “非也,非也?!鳖櫱逡顾坪跤挚闯鏊谙胧裁?,“姑娘剛才使的劍法,像玉家的玉人劍法,所以我順便猜了一下?!?/br> 順便?順什么便? “我們走走聊聊,順便彼此認識一下?!鳖櫱逡挂桓比诵鬅o害的樣子??蓭缀跆幪幙赐赣窳岘嚨男乃?。 玉玲瓏將劍又遞出一分,沉聲喝道:“說,你是什么人?為何知道玉人劍法?” 顧清夜舉起雙手:“我叫顧清夜,昨日便跟你說了,這名字千真萬確,絕沒摻假。玉家是江南著名的武林世家,論聲名威望,僅次于揚州蕭家。這是武林中眾所周知的事。只可惜十一年前,姑娘的雙親都被仇人所殺,只剩姑娘一人。后來……” 玉玲瓏垂下眼睫,一絲隱痛從眉間掠過。 “后來便沒了姑娘的消息。我雖然少不更事,可喜歡鉆研各派武功,對玉家劍法略有所知?!?/br> “你不是官家子弟么?為何會知道江湖中事?” “我哪有說自己是官家子弟?是傻蛋它叫了我一聲少爺,姑娘便以為我是官家子弟了?!?/br> “那你是……?” “我只是一個游子,無名之輩,不足掛齒?!鳖櫱逡篃o比真誠地道。 不知為什么,玉玲瓏心里又恍惚有了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小子……她根本不相信他的話,卻又不想跟他計較。 她無奈地垂下劍,丟下兩個字:“走吧!” “是,玉姑娘?!?/br> 玉玲瓏瞪他一眼:“玉生煙已經死了,我是玉玲瓏。還有,不許叫我姑娘,要叫玉老板?!?/br> “好的,玉老板?!鳖櫱逡箯纳迫缌?。 玉玲瓏又是一陣恍惚。眼前這張臉似乎跟記憶中的某個人重疊了?!坝窠?,玉姐……”那聲音叫著他,嗓音像清溪水,笑容燦爛。 她搖搖頭,趕走這種幻覺。 山間風起,吹動竹梢,颯颯有聲。 回到客棧,玉玲瓏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房間,收好劍,重新出來,儼然已是大家熟悉的玉老板。方才的劍氣消失殆盡。 “玉老板?!鳖櫱逡钩霈F在她面前,“我還要住三天?!?/br> 第三天就是三月初八。 “為什么?” “我好奇,想認識一下傳說中的風先生?!鳖櫱逡购敛槐苤M。 “我是開客棧的,你是住店的,只要你不賴房錢,愛住多久就多久!”玉玲瓏沒好氣地道。 李小寶和柳小六正好走過來,聞言都一怔。 柳小六想,莫非這少年真的喜歡上我家老板了,所以住下來追她? 李小寶想,好好的老板生什么氣?人家住得久,我們賺得多。管他呢! 兩人將顧清夜奉為上賓,殷勤備至。 顧清夜整日沒事,就在周邊轉來轉去,賞賞景,遛遛鳥。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了黃昏。 柳小六正在院里修剪薔薇,而玉玲瓏正在看薔薇。忽然,一陣笛聲從門外傳來。那笛聲清越悠揚,像春風吹開了萬樹梨花,又像小舟從萬頃碧波中劃過。 不知何時,顧清夜已經走了出來,站在店堂內。他看著門外。 吹笛之人內力不弱,因為那聲音還未到客棧,可是卻在整個客棧的上空回旋,誰也無法把它忽略。 李小寶奔到門口,笛聲止,一輛馬車出現在眼前。 兩名勁裝打扮的青衣侍衛,一名趕車,一名策馬跟在馬車邊上。 馬車走得很慢,簡直像閑庭信步一般,也許,是主人怕破壞了他吹笛的浪漫情懷。 馬車到門口停下,趕車的侍衛跳下馬,掀起車簾,道:“少爺,我們到了?!?/br> 一位白衣少年走下馬車,衣衫上纖塵不染,步履翩翩,宛如行云流水一般,唇角噙笑,說不出的風流倜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