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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凝團了一株藍色的火焰,跟著自己,冰霜都開始從他袍子上結了起來,他性屬水木,點不出蘇綰那般熾熱的火團,只能點著這種藍色的火,以火為指引,越寒冷的地方,火株便會越小,而越寒冷之地,便越是靠近寒冰谷——也就是當年司空墨白拔劍的地方。 既然目標都是司空墨白,他干脆便當小綰兒聰慧伶俐,扭身便按照火株的變化而行,伴著寒風暴雪,九凝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走了一天了,還是走了三四天了,回頭看不見泑山所在,九凝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要跟蘇綰改一改定居的位置。 火苗引路的法子果然十分好使,越接近寒冰谷,火苗便越小,直到九凝站在突如其來仿佛被挖空了的龐大凹洞時,火苗便直接消失了。 他還是頭一回見著這個傳說中的寒冰谷,由于地形凹陷,暴風在這個冰谷里刮得更厲害,正中央處形成了一陣龍卷風,呼嘯聲在這冰谷里不住回蕩,四周空洞,什么都沒有。 這里與其說是個山谷,還不如說就是一個跳不死人,但腦袋磕上去一定能直接把魂魄給磕出一個洞的深淵冰窖,呈不規則的圓形,沒有雪,只有冰晶剔透的寒冰,因著日照,四處都折射著十分炫目的光。 九凝二話不說便下去了,踏足于冰谷上,陣陣的寒氣洶涌而上,支撐著的屏障不禁有些吃力,他垂眸看了看這寒冰,隱約可見寒冰下被凍住的萬年前所生長的丹木,上面還結著嫣紅色的果實,而圍繞著冰谷的,還有八個寒冰所鑄的洞口。 “——小綰兒?”九凝又試著呼喚了一聲,可是話音很快地便被這狂風呼嘯聲所掩埋。 他試圖再點一次火株,可奈何,這里不止冷得慌,神山的寒冷和暴風的同時干擾下,點不起一點星火,他支起的屏障仿佛隨時都能被這遺留著神力的鐘山暴風給戳開,他這一刻,都希望蘇綰還是不要走到這里來為好,他對那丫頭這方面的能力并沒有絲毫信心。 他嘆了口氣,扭頭就往冰谷處的洞口而去。 一共八個山洞,不見巖石,均是寒冰所造,據他了解應該是當年燭龍劍靈所棲居之地,但據他目測,這八個寒冰洞,像極了當年燭陰龍神用寒冰陣困住上古兇獸饕餮的陣法。 八個洞,乃是指代這世間的八大方位——東方,東南方,南方,西南方,西方,西北方,北方以及東北方,同時也是對應了陣法獨有的奇門遁甲里的八大門:景門,死門,驚門,開門,休門,生門,傷門還有杜門。 九凝臉色凝重深沉,他不難推測司空墨白在哪個門里,可是他卻無法猜到蘇綰那丫頭進哪個門,他扭頭望向距離他最近的西南方所對應的“開門”,那里如果沒猜錯應該會直接通往鐘山外圍屏障,離開這里,而司空墨白必定是把棺木置于東南方的死門,只要蘇綰沒進去,別的門都好說。 普通的靈族入了上古陣法的死門,就再也別想著出來了,如果是入的死門,他還是寧愿她暫時被埋在風雪里,至少一時半會兒還死不掉。 他釋放了仙元,往八大門去追蹤蘇綰的蹤跡,他熟悉蘇綰的靈蘊絕不會比司空墨白少半分,他甚至與蘇綰相處的時間都要比司空墨白來的多,可是若是這會兒蘇綰因為找尋司空墨白而誤入了死門,那他生平真的頭一次為自己做的事而生了愧疚。 他為仙多年,既未做過惡,也未曾撒過謊,他從未想過作惡原來這么容易,也從未想過報應來得這么快。 蘇綰當年昏睡后司空墨白是親自跑泑山“邀請”他過去的,雖然行徑粗魯而遭他鄙夷,可是因著蘇綰的狀況,他還是不得不應“邀”前去,過去的時候,蘇綰是陷入了昏迷的第七十八天,司空墨白忍了七十八天,實在別無他法才尋他前去的。 四十年蘇綰那場生死一線的災難,神魂二度重創而脫離rou身這種情況他都能救活,又何況是如今這種情況呢,無非是受司空墨白牽連才昏睡的,他二人神魂相連相融,因著司空墨白強行壓下那股神血反噬,而導致反噬都過到蘇綰那里了。 如果實話說出來,處理的方法就是他稍加清氣輔佐蘇綰,然后司空墨白自己去靜養一段時間,啥事都不會有。 可是他偏不,他就不要。 九凝對著司空墨白撒下了人生第一個謊言,非常有模有樣,一本正經又憂心忡忡—— “你乃是天道反噬之人,天道一朝制約不了你,便一定會對你身邊的人下手,尤其是與你神魂交融,甚至沾染過你身上神血的蘇綰,根本無處可逃,避無可避,鐘山寒冰谷乃是北極最為赤寒之地,神族遺留之所,在那里,把你的命給他們,既可保你清氣神魂不滅,rou身靈識不腐,而蘇綰也不會再遭反噬?!?/br> 蘇綰當年所沾染到的那一丁點過凈魂橋時的神血,其實才是真正保她當年不死的最終法寶,神血本是會衍生不息,可是蘇綰不是仙族,神血便在她體內有了限制,沒有像司空墨白那樣與她血脈相融,反而起到了一定的保護作用,包括在司空墨白遭神血反噬這事上,蘇綰理論而言,跟他雙修過后十之八九會被嚴重牽連,但事實上,那一滴神血卻護住了她。 “——離開她,是對她最好的選擇,你與她多年也該夠了,何必要讓她拖累致死,如今你也實現了當年所想,你現在走,她至死也不會忘了你?!本拍沁@么忽悠他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