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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里透出來的疏離淡漠,也并沒有被他刻意掩住。 怎么說好呢,有種分明很冷淡,又假裝自己很友善的感覺,然后又很想讓你看出來,他真的都是假裝的。 蘇綰不是瞎子,當然看出司空墨白不愿意自己同行。 巧了,她也不愿意。 她沒敢多看這個司空墨白,生怕多看一眼,他會多想,轉頭對著紀寧真誠地一笑,“今天多虧公子搭救,實在不好再生麻煩,前面就是臨安城了,兩位公子可以先行而去,蘇綰在后面慢慢走即可,如此想來也不會生出什么危險?!?/br> 她覺得自己這個建議簡直完美,他們本來就應該比她快,在前面開道,自然也就沒啥危險,也剛好遂了司空墨白不想同行的心。 顯然這話非常戳中司空墨白,他在一旁點了點頭,神態閑雅,墨發微微隨風揚起,更襯得他風姿卓絕,“如此,便聽姑娘的?!?/br> 紀寧:“……”他有點詫異,一般姑娘見著他師兄大多都恨不得黏上來的,而且這蘇姑娘剛剛分明如此害怕,卻為了怕給他們添麻煩而毅然拒絕了,也并未被師兄的美色所惑,實在是太難得了! 紀寧這么想,他更不想單獨把人留下了。 “姑娘,既然都同路,這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你就跟著我們,你剛剛不是還說趕時間嗎?” “……”十一,你在哪里?。?!救命?。。?! 司空墨白淡淡地掃了一眼紀寧,沒說話,揮了揮衣袖朝那個快被蘇綰遺忘了,只剩下一團黑煙的女鬼那里走去,手臂輕抬,幾道符咒從袖中沖出直往女鬼而去,指骨并攏,似是施了個法。 一陣清風帶過,揚起了他鬢間如墨的發絲,他垂眸不言,舉起手中的長劍,空中劃過一個半圓,忽地青光一閃,劍未出鞘,女鬼便頓時消影無蹤,只徒留幾縷黑煙,隨著風,漸漸散去。 此舉前后不過抬手功夫,顯得十分漫不經心,云淡風輕,手骨纖細修長,白皙如玉,一舉一動都帶著幾分矜貴清冷。 他沉默地轉過身,有禮地看向蘇綰,又掃了一眼她手中的劍,垂眸問道:“姑娘手中這劍看起來并非凡品,抵御此等妖邪之物應是綽綽有余的,敢問姑娘師出何門?” 蘇綰看著他那“無意”地打量,咬了下唇,心下有些許緊張,抱著劍柄的手緊了緊,覺得他是不是對自己有什么疑心? 真的是奇了怪了,難道他遇上一個人就懷疑一個人是邪教么,他既然不認識她這張臉,看她這么菜雞,難道不是應該很放心? “蘇綰乃是神音谷中人,不過,才疏學淺,沒學到什么,倒是讓兩位公子見笑了?!边@話,說的也頗有幾分心虛,這算是自己從小到大說過最鎮靜的第一個謊,沒想到就這么獻給他了。 但這幾分緊張,在紀寧看來,是因為覺得自己“才疏學淺”而感到羞愧,而且大多數女子看到二師兄,也都會緊張,他并不覺得有什么。 蘇綰是在先前就想好臺詞的,根據原書,她腦子能想到的,又比較神秘、能跟正道有點聯系,可是又很難去查證的門派,大概就是神音谷了。 谷主霧華夫人是個神秘的人,一直都不怎么有人見過,也不在中原中行走,但是卻與長仙門的掌門有那么點奇怪的關系,說不上友好,但是卻在后面男主取玉魄石之際,這個霧華夫人破天荒地露了個面,給光環男主伸出了援手。 而且最重要的是,神音谷位于天山和泑山交界,泑山正是玉魄石所在地,不管怎么樣,也是她會經過的地方。 現在想想也是真的扯,她除了知道點劇情以外,什么都不懂,蘇十一的本領也用不上,這讓她千里迢迢跑去泑山,怎么就那么像癡人說夢呢? 言情小說都不敢這么瞎寫。 司空墨白聽后點了點頭,并未多說什么,也不知道是相信她的身份,還是疑心她的身份,又或者單純地覺得她一個姑娘家實在太危險了,便沒有再阻止紀寧拉著她一道。 蘇綰見他如此,自然就不好再推托,反正也就半天的路程了。 “蘇姑娘,你師父怎么放心你一個人出來的,也太危險了吧?!眲e說如今正值亂世,邪祟橫行,就算沒有鬼,以蘇綰這種長相的女子,就這么默默地一人走在小樹林里,遇到的哪怕是人也夠可怕了。 他剛剛可是看得真真的,這姑娘方才連劍都拿不穩。 蘇綰眨眨眼睛,先是暗暗對紀寧表示一聲對不起,她真的不想說這么多謊,可是人就是這樣,剛剛說了第一個,不磕巴,很順暢,之后說第二個的時候,就感覺零壓力。 “我年幼就長于神音谷,在我們那里有規矩,有家人的每十年都要回去一段時間以侍奉家人,本來是我師姐陪我回家的,后來……后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估摸著出去玩了,而我一個人在家中,實在與家里人相處有幾分尷尬,便提早兩日走了?!?/br> 謊話編排得十分流利,她差點就信了,第一次感覺自己這么有表演天賦,表情帶著幾分無奈,還有幾分為難。 她知道紀寧算是半個小男配了,出身高門,想家卻不想歸家,因為離家太久,與家里關系淡薄,典型的相見不如懷念,用這個相同的理由加注在自己身上,果然非常引發紀寧的共鳴,拉著她一臉感同身受。 紀寧是個話癆,一開始還挺守禮的,后來發現她似乎與那種閨閣女子不太一樣,并沒有太在意男女防線,而且說話溫聲軟語,問什么答什么,笑起來又甜甜的,那雙眼睛亮得跟琥珀石一般,便忍不住與她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