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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拔營,南進,帥帳連夜燈火不熄, 到處都是肅殺又嘈雜的人聲。 方愈對此很不滿,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喬安抱怨:“跟他說了千百遍, 他的傷剛剛愈合, 行動大些就會崩開,要好好靜養, 他這就開始勞力費心, 簡直是把我們的話當成耳旁風?!?/br> 喬安卻很淡定:“大軍駐扎在這兒都快兩個月了,外面已經傳有謠言, 他要是再不現身指揮, 讓天下議論紛紛以至民心軍心動蕩, 那才是完犢子了?!?/br> 方愈悻悻, 他當然也知道大局為重, 但這不是大夫的職業病, 看見不聽話的病人就想嘮叨嘛。 他瞅喬安:“你倒是淡定, 看著他那么糟蹋自己身體也不生氣?!?/br> 喬安懶洋洋疊藥包:“那怎么了,反正死不了?!?/br> “……”方愈被噎了一下。 他覺得喬安現在心大得太可怕了。 要說不關心也真就盡心盡力熬藥照顧, 要說關心又對李稷怎么折騰都不管,讓他都搞不明白她到底是喜歡還是恨死李稷了。 方愈眼珠子轉了轉,突然湊過來, 小聲說:“自從那天你們從小山下來, 我瞧著李稷嘴唇總有點腫……” 說完, 方愈炯炯有神看著喬安。 喬安“哦”了一聲,平靜說:“你看錯了?!?/br> 方愈:“……你當我瞎?” 喬安好脾氣:“那就是上火了?!?/br> 方愈強調:“……前兩天也腫了?!?/br> “一直在上火?!?/br> 喬安把收拾好的包袱往肩上一扛:“你提醒我了,給他多熬點下火的湯藥, 感謝你?!闭f完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扭頭瀟瀟灑灑地走了。 方愈風中凌亂看著她的背影:……感謝你全家! 進軍的第一戰,李稷親自帶兵出征,流傳紛揚的“皇帝傷重而亡”的謠言不攻自破,朝廷士氣大振,連下三城,一舉打破之前與楚王僵持的局面。 與此同時,一直鎮守西北態度不明的輔國公昭告天下向朝廷投誠,天下為之嘩然。 輔國公親率麾下的閻家軍南征,與朝廷軍隊一西一東夾擊縱橫合圍楚王,已經臥病的楚王聽聞輔國公拒絕了己方的合盟邀請,而是直接投到了朝廷麾下,當時就一口血吐出來,天下僵持的局勢瞬間扭轉。 大勝的局面近在眼前,軍營中一片喜氣洋洋,喬安穿過營帳時,看著咬著干糧都在熱火朝天的士卒們,心情都被帶得輕快了一點。 她擰干凈帕子,拎著藥箱走進書房:“運氣好的話,今年是不是能回去過年了?” 李稷正在輿圖前做勾描,他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是看著再不如之前虛弱,斂著眉目,神色淡淡,顯得愈發冷沉威儀。 看見喬安,他執著筆的手一頓,低低“嗯”了一聲:“已經破了潮州,約莫再有兩月便可班師回朝?!?/br> 說著殺伐的語句時,語氣都那么波瀾不驚。 喬安走到他身邊,袖口擦過他手背,他神色不變,手指卻微微蜷了一下。 喬安看了看他桌子上疊得高高的戰報和奏折,用征詢的語氣:“還忙嗎?要一會兒再換藥嗎? 李稷看著她拎著的滿滿當當的藥箱,把手中的筆和奏折放下,接過藥箱:“可以,我還不忙?!?/br> 不忙? 喬安挑眉看著他,李稷和她對視一會兒,垂下眼,接過泡過酒精的帕子和藥,站起來去屏風后面。 喬安靠坐在桌角,饒有興致地抱胸看著對面屏風隱約透出的人影。 一會兒,李稷換了身家常的長袍出來,頭發披散著,有一點濕氣,顯然是剛梳洗過。 喬安看他,笑嘻嘻:“換個藥而已,還要特地梳洗一下啊?!?/br> 李稷看了她一眼,繞過她坐回去,不說話。 喬安靠坐在桌子上,一只手搭在他肩膀,湊在他耳邊說:“方愈給你換藥的時候,你也梳洗嗎?” 李稷抿著唇,喬安卻看見他慢慢紅起來的耳頰。 她一下子笑得花枝亂顫,半邊身體都靠著他。 李稷被她靠得全身發僵,嗓子發?。骸啊瓌e這樣……讓人看見了不好,你下來?!?/br> “都吃飯呢,不會有人來的?!?/br> 喬安無所謂,還捅了捅他:“你把衣服脫了,我看看你傷口,前幾天你是不是上馬領軍了,我得看看線崩開了沒有?!?/br> 她快貼在他身上,李稷不好避,怕她失去平衡摔下來,就側了側臉:“沒有崩?!?/br> “你說沒有崩就沒有崩,你又不是大夫?!?/br> 喬安一臉正色:“你可是皇帝,身體不是身體,那叫龍體,叫國本,可不能諱疾忌醫?!?/br> 李稷:“……” 李稷默默看著她。 喬安面不改色,伸著爪子就過去,他外袍系得正經,里面卻只著中衣,交疊的領口松軟,喬安輕松就給拉開了。 喬安探頭看了看,輕輕挑了一下遮著的紗布,指甲狀似無意刮過旁邊的隨呼吸起伏的凸點:“好像還可以…” 李稷顫了一下,臉一點點紅了起來。 喬安還想再揩幾下油,但一只溫熱寬厚的手掌卻握住她的手腕。 喬安遺憾地撇撇嘴,抬起眼,對上一雙濕潤的漆黑眸子。 他安靜地看著她,脖頸修長,松敞的領口,在朦朧昏暗的燭火下,柔韌的肌理線條,泛著脂玉般白皙而潤澤的光…… 她盯著他,看著他偏過頭,緩緩吞咽了一下,精巧的喉結上下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