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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翼瞬間就聯想到路上看見的那個背著豬的姑娘,但是他很快又否決了自己,哈哈,怎么可能呢?怎么會這么巧呢?這絕對不——??! 陸翼眼看著,喬安推著一個疊著兩頭大野豬的推車進了門,步伐輕快地走著,還不忘回頭熱情回應:“謝謝王叔給我們送回來,一會兒家里燉了rou就給您家送一大盆去?!?/br> 陸翼:“……” 真的是她!真的是這個背豬怪力女?! 陸翼再想到剛才喬安舉著的兩把大刀,想到那句中氣十足的“活剮了你們”,頓時眼前一黑。 這是女人嗎?這還是女人嗎?老夫人竟然還要把她許給大人當媳婦?這簡直—— 喬安在一地驚掉的眼珠子里,顛顛推著豬走進來。 羅老太看見大野豬,不喜反怒:“都跟你說別惹這些長大牙的東西了,你怎么就是不聽話?!你可要氣死我??!”說著倒騰著小腳過來,氣得在她手臂上拍了兩下,又著急說:“快給娘看看有沒有哪兒傷著?” 李稷看見母親對喬安的關心,眼神微微閃了閃。 母親比他想象得更喜歡這個小姑娘。 “沒有,一點傷沒有?!?/br> 喬安不敢躲,老老實實地挨了兩下打,卻笑嘻嘻說:“沒事兒的,娘,我的本事您知道的?!?/br> “有本事你也不能窮折騰?!?/br> 羅老太這么說著,扭頭卻對李稷用半是驕傲半是嗔怪的口吻抱怨:“你看她,有一把子力氣可是能折騰,背著這么大一頭豬走過來,被人看見了,又有那嘴酸的眼熱的該議論她不像個姑娘家了,那些嘴碎心腸壞的,每每都氣得我夠嗆?!?/br> 陸翼慘遭“碎嘴心腸壞”反擊,訕訕低下頭。 他也知道腹誹姑娘不好,但是這姑娘實在是太……太特立獨行了,這樣的姑娘別說見過,他之前想象都沒想象過。 喬安看著羅老太灼灼盯著李稷,儼然李稷敢說一個字嫌棄,就要和這個兒子翻臉的架勢,也是嘴角抽搐。 親娘,這絕對親娘。 “既然知道是碎嘴眼熱的,您還與他們計較什么?!?/br> 李稷太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了,他當然不會讓老太太失望。 他輕笑一聲,一派舒朗大氣,看著喬安的目光溫和欣賞,似無比坦蕩:“安妹天生神力,是老天厚愛,是有大機緣大福氣的,咱們自家人知道就好,娘何必為那些外人置氣呢?!?/br> 這一句話,說得羅老太通體舒暢,也說得喬安很是感動。 她當然知道她的行為有多出格,盡管她已經盡力收斂了,但是為了生活,她也總得在這里那里展露出過人之處,是個時代雖然民風相對開放,但也畢竟是男尊女卑的封建時代,雖然她靠著打獵和拳頭硬讓日子過得蒸蒸日上,但是她的名聲也因此和“母老虎”“母夜叉”掛上鉤了,與“狼來了”并稱為臨丹縣嚇唬小兒止啼的兩大神器。 喬安倒不是很在乎這些中傷流言,也沒打算在這個世界找到什么真愛,但是你總被人議論嫌棄心情畢竟也好不了啊,所以聽到李稷、這個本來就長得溫文爾雅的俊美青年,這么包容大氣地肯定她的優點——無論心里是不是真的這么想,最起碼態度很真誠,這就讓她很是高興。 喬安當即對李稷大生好感,抿著嘴開心地朝他笑:“謝謝李大哥?!?/br> 李稷注意到,她的笑容格外特別,那樣一張狼狽的臉,染著灰塵甚至是血跡,但是一笑起來,竟然說不出的明媚燦爛。 他心頭微動,但那點觸動,就像在湖面泛開的一點漣漪,很快就消失在湖底,輕描淡寫得不值一提。 他要找的那個人,是山間的清泉,是天上的明月,清冷溫柔,一身藥香,背著陽光迎風走來,翩躚的青色裙角在他眼中最后的定格,都纖弱柔美得讓他想嘆息。 那是他前世生命最后的陽光,是他心尖開得最瑰麗的花。 而眼前這個女子,雖然天真活潑,身上頗有些奇異,但到底也不過是個尋常女子,與他的姑娘天壤之別。 雖然身形很是相像,但她顯然不會是他要找的人,所以他不愿意在她身上多浪費一絲心力。 萬般思緒一閃而過,他含笑點頭:“一家人,不必客氣?!?/br> “你這臉臟的,快擦擦去,再一會兒換身衣服好好出來?!?/br> 羅老太看見喬安花貓似的小臉,要拿起塊布給她擦,這么多人在,喬安可不想把真容露出來,趕緊把布奪過來,捂著臉往廚房跑:“娘我自己收拾,您快和李大哥說話去吧?!?/br> 羅老太跺腳:“這孩子,和你稷哥還怕什么……” 李稷無奈:“娘……” 李稷和羅老太還在說什么,喬安就不管了,她關上廚房的門,一邊燒鍋一邊舀水胡亂擦了擦臉。 一會兒一家人吃飯,她肯定不能像平常似的抹鍋灰,老太太正指望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最好能讓李稷一見鐘情呢,看見她故意抹灰,不得氣得打她。 她其實對李稷挺有好感的,但是還沒仔細接觸,都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個什么人,讓她現在嫁人她可不樂意;而且人家李稷一看就是混出頭了,儼然是一派官宦權貴,她一個農家孤女,逃荒來的,人家八成瞧不上她,難道讓人家看了她的臉憑著姿色勉強娶她了? 未來那么多不確定,喬安想了想,還是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圓圓的小木盒,從里面勾出一些淡褐色的膏體擦在臉上,又用炭筆把眉毛染粗,再把頭巾解下來洗了戴好,摸出破爛的小銅鏡一瞅,見里面的妥妥的又土又糙的小農女,這才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