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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梁辛看來,對方這笑可比她的假笑動人勾人多了??伤植皇悄腥?,不但沒好感,還有點起雞皮疙瘩。 “不必客氣?!?/br> 梁辛回了身,脾氣有些克制不住了,“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是大爺差你來伺候我,我又喚不動你,那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不過我的院子有我的規矩,你既然不是以主子身份進來的,還是遵守一下。我吃飯不用人作陪,三餐也不必他人空著肚子等我,若信不過嬤嬤們,就有空找你們大爺了解一下?!?/br> 剛才問過南紅碧玉,兩個小丫頭明明都回答與嬤嬤們一同用過早飯,顯然是這位紫云拒絕了廚房的進餐邀請。 至于是初來乍到不敢逾越,還是想特立獨行以表服侍誠心,她沒興趣猜測。 “姨娘誤會了,奴婢是昨夜貪多有些不克化,今早沒有胃口才謝了嬤嬤們的好意。是奴婢錯了,稍后定會向嬤嬤們仔細請教?!弊显埔荒橌@嚇地跪下,甚至砰砰地磕起頭來。 活像那額頭是塑料做的不會疼一樣。 梁辛驚詫不已,轉頭見到這情景就呆若木雞,心有隱隱有種疑惑與愧疚……這個,她說的那些話很過分嗎? 不過,這糾結情緒下一瞬就煙消云散了。 “還嫌府里不夠晦氣么!把血給我擦了!” 隨著一聲呵斥,一大早不見人影的正主出現了,“怎么回事?都忘了是什么日子嗎?” 秦商黑沉著臉,將視線落在正在諷笑的女人臉上,濃眉越發緊蹙。 這才不到一個時辰,她就敗下陣了? “你問怎么回事?這不明擺著呢嗎?” 梁辛莞爾一笑,手中的力度卻不弱,啪地一下把筷子一扔,“當然是我這一朝得勢的姨娘囂張跋扈嫉妒憤恨,欺負這千嬌百媚的新丫頭呢。瞧瞧這費時費力精心裝扮的小臉,都被我折磨成這樣了,大爺心疼不?是不是后悔調她來東苑了?我這人記仇得很,初次印象不好就再也改觀不了,留下來也不會給她好臉色,不然您還是把她送回去吧?!?/br> “姨娘可未曾——” “嬤嬤別多話,你們都是我的人,說什么都是浪費唇舌。把碗收了吧,被人壞了胃口,不吃了!”梁辛一個眼神丟過去,阻止了婆子維護的話,起身大搖大擺走了。 “今日初一,鬧什么脾氣?不過是個下人,與她計較什么?昨夜就喊餓,真舍得不吃?乖乖吃完給你新年紅包?!鼻厣桃话褤ё∫鲩T的女人,耐著性子半哄半勸。 明知他是做戲,梁辛還是被紅包二字吸引,挑了挑眉繼續掙扎,就是不愿配合。 “不押,給你自己收著?!?/br> 秦商明白她的意思,俯首湊近說了句耳語,營造了特需的氣氛。 “那我就為猴子的口糧再吃點?!?/br> 果然,這見錢眼開的女人頓時心花怒放,回了一句耳語也是嘴硬得不行。 好在她演戲在行,夠真切。 ☆、030 盡管年節氣氛不高,秦府也是掛滿各式精美燈籠,處處系著大紅綢緞,入眼皆是喜慶之色。 各處伺候的都領了差事。 除了派出去送賀禮的,留在府中的皆盡力低調行事,深怕一句喧嘩一個笑臉觸怒主子。 故而,行走在府中小道,不見什么人影。 用過早飯,秦商親自抱女兒去給長輩磕頭拜年,一路邊玩邊走,摸摸燈籠,扯扯綢緞,再丟幾個雪球,父女倆倒也越發親近。 梁辛不愿在主屋待著,便搬了椅子坐廊下賞雪景;小毛忙著昨日未完成的收拾歸置;兩位婆子帶著南紅碧玉做新年發糕;小廝豆子做完了一日差事不敢逗留,回前院伺候了。 只一個紫云閑著,非杵在梁辛身后。 其實哪有什么景可賞? 統共一個四方小院,中間的平坦地一早就掃了雪烘干地面,供小猴子牽狗遛鳥。只剩兩株積了白雪的尋常老樟樹,毫無奇特之處。 梁辛目光縹緲地落在樹下的吊椅上,思緒不知游到了何處,混混沌沌,半夢半醒般沉浸在一片空白中。 她最近老發呆走神,旁人輕聲叫喚兩聲還充耳不聞,不知是不是癡呆的前兆。直被紫云拽了衣袖,她才見一位道袍加身的少年領著幾位年紀略長的同道中人進了院門。 那領頭的少年頂多十七八歲,清秀俊逸,面色肅靜。 隨行的李正上前來解釋,說是大爺吩咐請的清水觀的道長來超度太夫人。這名主持法事的修道之士年紀雖輕,卻是三歲入觀修道,冠有真人稱號,在京都頗有名氣。 梁辛沒有在對方的高中生年齡上多做糾結,招呼小毛與婆子們配合道士設臺,自己躲一旁唏噓。 她昨夜開口要請道士超度時,不過是隨意提及,心中明白此時正處年節,誰家正月初一會在家辦這種事? 怎料當時一臉冷漠的家伙竟真當回事了。 “姨娘可是驚著了?” 紫云悄然無息地靠近,見梁辛裹著小毯子縮在吊椅里,明著安撫暗里嘲笑:“府里規矩眾多,太太夫人治家又嚴,您這樣的身份從前大概是不能得知,主子們素有在元月初一給故去先祖拜年的慣例。大爺最是孝順守禮,近來心中諸多委屈,定是思念太夫人了?!?/br> 這話乍一聽還不算太尖銳,細細一回味,就有點意思了。 梁辛雖不愛動這些腦子,不習慣她們的思維方式,卻也不是個蠢人,對方有意刺她還是能感覺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