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尤其是…… 所有人都瞧見,正由遠及近而來,人群紛紛叫罵著讓開了一條道的那些……晦氣之物。 “雙頭馬車一頂!” “家丁十六!” “八抬大轎一頂!” “轎夫八人!” “……” 所有人目定口呆。 一件件精美物件被抬來廖家門前并被一一卸下,全都是紙質給死人用的那些。 遠遠的,還有一座巨大的紙房正被送來。 上邊亭臺樓閣,雞鴨豬狗,金銀箱子全配上了,還給扎了兩排的童男童女紙人。這一組全鋪開,直接將廖家門前給擺了個滿滿當當。 隨后又是好幾車的元寶,花燈,香燭…… 送貨的巴拉巴拉報個不停,最后高聲大喊:“虞大小姐訂購的所有物件全部送到,請清點!” 留下一張長長的禮單后,送貨人趕忙跑開了。 而此時此刻,廖家門前的空地已是連個轉身的地兒都快沒了。 一大堆的紙制物將一副棺材給圍在了中間,偏偏還是正對家門。如此凌辱,這般打臉,別說虞博鴻,就是在家里聽著回稟的朱永霖和虞榮安,都覺暢快。 原本該揚眉吐氣的一天,卻被如此當門“晦氣”,再怎么榮光也不如這笑話叫人記憶猶新??v是將來兩妃都如愿以償上了位,今日也終成個笑話。 然而,廖家偏還屁都不敢放一個。 誰叫,棺材里躺的是廖家人,而送紙錢等物的,是虞榮華這個廖家的希望? 虞博鴻聽著朱永霖心腹在門口大呼小叫的挑釁,眾人嫌晦氣的叫罵,重重吐了口濁氣。他丟臉,那么廖家也得陪著! 他倒要看看,廖家能撐多久。 然而,廖家的厚顏還是出乎他意料。 縱是這般怨聲載道,那邊卻依舊穩如泰山。墻那邊的管家還在泰然命所有人離開,直言棺材和紙錢皆可留下,廖家自會收取。 隨后便有家丁跑進跑出,開始整理起了紙錢等物,準備將所有東西一一給抬去了門房。 總之,門是不開的,里邊之人也是不會出的。 話已撂下——在祭祖,誰要不敬破門而入的,后果自負。 事實先前阿虎的猜想不錯,廖家人確實一直在盯著虞博鴻,但凡他敢動,他們今日就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虞博鴻面色雖有些沉,卻在出了口氣后舒坦不少。因為小荷臨走向他行禮時,帶了榮安的話,讓他稍安勿躁,見好就收。 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反正廖家人今日顏家是必去的。廖家幾門都被他的人盯住了,哪怕是蒼蠅進出都飛不出他的視線范圍。 干站在這兒也丟人,不如先回去。哪怕待會兒直接去顏家守株待兔也一樣能達成目的。 虞博鴻留了阿虎在這兒,剛準備離開,卻聞一串的喧嘩,使得見熱鬧將散,準備四散離開的眾人紛紛停住了腳步。 廖家門前街道本就被擠了個人頭攢動,可就是如此,偏還有好幾人在騎馬穿行而來。 怎么是他? 虞博鴻差點以為看錯了。 他來做何? 他腦中過了一遍,卻想不出朱承熠這小霸王與廖家有何關聯。 如此,虞博鴻也不得不緩了緩步伐看其究竟所為何故。 虞博鴻心下是極為不喜朱承熠的。 但昨日他與榮安配合,兩人得了頭巧,那比試過程虞博鴻也聽說了。不得不說,這朱承熠雖胡鬧卻不是無腦,雖無大能卻有些小智慧。玉不琢不成器,說不定也是個可造之材。 加之他昨日幾次維護了榮安,也未與自己那貪財的孩兒過分爭搶寶物,也不算是太過難扶的爛泥…… 這么一想后,今日虞博鴻看他的感覺,比當日城門已是好了太多…… 朱承熠一如既往的胡鬧。 他一臉怒氣而來,一路沖著廖家大呼小叫: “廖文慈!你給小爺出來!”朱承熠直呼其名,一臉惹是生非模樣。 全場一靜。 虞博鴻一愣。 又一個上門滋事的?虞博鴻往邊上走了兩步,他突然就想看熱鬧了。 而朱承熠在瞧見虞博鴻后,卻是憤怒表情有一個明顯的收斂,隨后下馬正色深一作揖,又賠了個不是。 虞博鴻面色未動,只淡淡“嗯”了一聲,算是默許。 阿暮上前叩門,那邊并未應答。 “廖文慈!開門!小爺知道你在廖家,你給小爺出來!” …… 第302章 該給個說法 朱承熠名號雖響亮,但到底入京才半個月。先是晝伏夜出,后又被禁足,所以京中認識他之人并不多。 門那邊的管家雖在門洞看了眼,心道哪來的猖狂小子,聽那叫囂勁兒大概是虞博鴻手下,只想趕緊打發,于是便不客氣喝到:“大膽!何人叫囂,還不趕緊速速離開!家中正在辦事,暫不接待。誰再敢大呼小叫,當門撒野,驚擾了我家祭祖,便叫爾等好看!還不快滾!” 朱承熠太懂怎么鬧事了,他之所以沒有自報名號,可不就是在等著讓攻擊的理由更充分些嗎? 這些大門大戶的管事們什么嘴臉,他一清二楚。 “好啊好??!長見識了!到底是前閣老家,果然猖狂!廖文慈言而無信,原來就是仰仗你們廖家的目中無人!” 朱承熠面色微紅,轉眼便借勢從廖文慈引到了廖家身上,直令一邊虞博鴻掀了掀眉。 “原本小爺還想著給你們廖家幾分顏面,此刻看來你們非但口出狂言,連恐嚇都擺出來了,區區守門的也敢跟爺叫囂,那爺也不用客氣了。 說我撒野?今日便讓你們知曉,什么是撒野!我倒要看看,你們要怎么叫小爺好看!我更得瞧瞧,你們是如何仗了那位死了多年還能耀武揚威的閣老祖宗的勢!” 朱承熠說著便一揮手示意了下去。 他帶來的一眾手下當即便攔下一車紙錢,先是幾人抓著紙錢騰身起,將整摞紙錢往墻里飛。 幾次之后,大概覺得太麻煩,幾人便去除了板車前卡著作平衡的石塊,一人一邊抓了板車拉手,一起合力,又腳踩府門石獅借力,直接將車轉了起來…… 板車是最尋常的,本身不重,紙錢又都沒多少分量,內勁一出,那車便帶了旋兒給甩了起來…… 眨眼間,天空便下起了紙錢雨。尤其墻的那邊,數之不盡的紙錢開始如雪花般飄揚…… 議論紛紛中有人噗笑而出。 就連虞博鴻的眉頭也有一個略微的舒緩。 這事他也想做。此刻有人代勞,他心情好了不少…… “大膽!”里邊一聲喝,眾家丁便抓了長棍上前,團團齊立于朱承熠跟前。 棍棒齊齊置于身前,他們原本只是威嚇,卻是不想,朱承熠直接就一拳頭沖那領頭的家丁揮了出去。 那領頭的不防,叫這才用了三成力的一拳連退兩步,鼻梁瞬間腫起一片。他如何能忍,掄起拳頭就要反擊。 朱承熠站那別說沒躲,就連眼皮都沒眨一下,那家丁的拳頭便叫從后上來的阿暮單掌給包住了。 阿暮手掌一收,手腕猛地一轉,那家丁的腕部似發出了“咔嚓”一聲。 眾人還沒看清過程,便見剛剛還兇狠面相的家丁此刻已是面色發白,滿頭是汗跪在了地上,尖叫剛一出聲便轉成呻吟,最終成了苦苦求饒。 “你們廖家好大膽子!竟然敢對我家世子動手!”阿暮狠狠甩飛那人的同時,還瞬間撂倒了其他幾個上前來的家丁。 誰? 世子? 哪個世子? 眾人嘩然。 在場沒幾個人認出朱承熠。 主要是今日朱承熠有所圖,原本就打算上虞家謀取人心,所以刻意整個人打扮得樸素簡單。雖相貌堂堂,霸氣外露,引人矚目,但卻不足以叫人將他往皇親貴族那邊靠。 這會兒一細瞧這雙與眾不同的眼,囂張鬧事的性子,眾人立馬猜到,這是燕安王世子,大名鼎鼎的紈绔王無疑了。 這人,就是朱承熠? 散去的人群不知不覺再次聚攏,人還多了不少。 那邊被打趴的幾人瞬間慫,不僅僅是因為朱承熠的身份,更因知道這位小霸王無法無天慣了,不會給誰顏面。 這種人上門,惹不起啊。 里邊管家這才知曉大事不好,一邊讓人通報主子,一邊在門那邊表抱歉。 “小爺再說最后一次,把廖文慈叫出來?!?/br> “還請世子爺擔待,實在是府上在按著祖訓祭祀,多有不便……” “看來,是廖文慈想賴賬??!” 賴賬? 此言何意? 目目相交,卻無人明白。 而此時的朱承熠也是沖虞博鴻一抱拳:“虞將軍,在下雖不才,卻一向善惡分明。廖夫人欠我債在先,打我臉在后,這事已不可忍。今日她借著廖家勢,又猖狂至此,沒給我顏面,連圣上的面子都未顧及,是以,在下今日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將軍包涵?!?/br> 虞博鴻壓根就沒聽懂,好在阿暮在一邊已將廖文慈昨日在皇帝跟前如何表態會補償受傷的世子,如何會親自上門致謝致歉之事向周圍人等說了一遍。 他道世子苦等廖文慈一晚才知是被涮了。世子心下難忍,但還是將昨日應下了虞大小姐的五十斤馬奶酒給送到了將軍府,一打聽才知,虞夫人已回了娘家。而虞家大小姐避而不見,連馬奶酒都不要了。而虞二小姐雖見了他,卻對這筆賠償一口回絕,直言說誰答應的找誰要,隨后便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