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后門是朝北還是朝東?” “好像是北?!?/br> “你說的街坊是誰家?” “就是附近人家?!?/br> “既然你口口聲聲葛家上下幫我瞞著,又怎會讓你知曉?” “我……我聽給葛家送菜的說的?” “給葛家送菜的,誰???” “既是每日送米面蔬果的?!?/br> “我與世子被你瞧見,那是哪天之事?” “我……不太記得了?!?/br> “世子回京還沒幾日,你這么快就忘了?” “大概……四五天前吧?!?/br> “究竟四天還是五天?眾所周知,前一陣我病得很厲害。且還是三天前才回的虞家,世子更是應酬繁多,目擊證人不少,你可得想清楚了?!?/br> “四……四天。是了,那天正是說虞二小姐要回虞家,以后相見不便,所以您二位才惜別難舍!虞小姐,您莫不是忘了?” “一派胡言!” 榮安厲聲一喝。 “你既能清楚辨別我與世子的臉,如何看不清我與世子的衣裳顏色?口口聲聲葛家長葛家短,那你可知葛家并不是大宅府邸,后墻之外不是街不是路而是另一戶人家,怎么,我是與世子擠在墻縫里被你瞧見了?你去求醫走的不是路而是從墻縫里一路鉆過去的?” 這句一出,已有熟悉葛家的姑娘點頭附和。 “葛家后墻無門,何來你所言的后門?既然無門,又哪來的后門朝北之說?葛家街坊是誰家,你可能報出名字來?送蔬果之說更是可笑。葛家家世普通,為了省幾個銅板,每日都是婆子自己上街采買,就連米炭都是自己去集市板車拖來的!哪來人給送? 四日前的晚上,我整晚都在收拾回家的衣物行李,當日葛家為我和娘踐行,一直到月上三竿才散了。對,我爹也去了,爹還幫我收拾了好幾個笨重的箱子來著。怎么?我爹沒陪我去會會世子? 可見,你這丫頭句句謊話!滿口胡言!你這現編的謊并不高明,準備也不夠,可你還是言之鑿鑿,分明是不計后果要壞我和世子名聲。你究竟目的是何?又是何人指使?” 榮安跪地。 “民女冤枉,無故被造謠,還請皇后娘娘給民女做主!” 榮安磕了個頭,實在不滿朱承熠的干看不動行為,她的話都快塞到他嘴邊了,怎么他都不開口?榮安只得主動再次沖他磨牙:“世子爺灑脫不羈,或許對這種謠言并不在意。但還請世子爺為民女一證清白!” “虞二小姐所言甚是!” 朱承熠卻是輕一搖頭,這才開始幫著解釋。 “臣剛細細思量了一下,這婢子所言確實漏洞百出。 說虞小姐夜闖我家王府,絕不成立。臣入京后的前幾日,夜夜都有應酬,虞小姐若闖來,不但得不到賠禮,還得撲空。即便我在,也是爛醉,如何賠禮? 說到禮,更是荒謬。臣帶入京的禮都有定數,當日入京的所有馬車都是被禁軍按著單子查對過的。送出去的所有東西也都有賬目。說我送了一大筆禮,一對便知。 說我夜闖葛家更是荒唐。實話實說,臣入京后一直很忙。從未與姓葛的有過關聯,壓根不知你們說的是何人。更不提葛家所在和方位。 京城我都還沒逛過呢,別說夜闖一個小門小戶。不成立。 當然最荒謬的,便是四日前之說了。小姑娘,對不住了,你可能不知,四日前,我已經被皇上禁足在府了?;噬蠟榱斯苁?,可是派了親衛來看了我的。你若再一口咬定,可是想說圣上用人不力?還是圣上包庇我?或是圣上的親衛能力不濟,陽奉陰違放我出府去了?小爺擔不起,你呢?” 那奴婢幾乎驚癱在地。 怎么?怎么還扯出皇上了? 事實榮安一番質問下,那丫鬟的言辭已是沒了立足點。 而燕安王世子的辯駁更是令得丫鬟所言漏成了篩子,一個眼都堵不住。 剛開始還七嘴八舌的眾人,此刻已是連個大氣都不敢喘了。 這便是榮安要的效果! 連皇帝都被扯了進來。若要深究,剛剛七嘴八舌的眾人全都是傳謠者。嘰嘰喳喳看熱鬧的這幫人也沒有一個無辜! 到了這會兒,哪個不得閉緊了嘴巴?今日之后,誰還敢胡說八道! 而皇后對榮安的應對也是很滿意。 她倒是沒想到,區區庶女還挺有一套。沒錯,謠言可以平息,可以轉移,可以掩蓋,可若不一口氣給處理了,假以時日只要有人煽風點火,必將再起。事實拖得時間越長便越難澄清,與其畏首畏尾費時費力,還不如用雷霆之道,干凈利落解決更合適。 皇后此刻覺得,虞榮安很對胃口。 事實今早兒子來提建議時,她心里是排斥且嫌棄的。此刻看來,粗直也有粗直的好,化繁為簡,倒是能幫兒子不少忙。這個人選,倒是不錯。 自己幫虞榮安主持公道,虞博鴻那驢再倔,應該也不會太過反對。 心下轉了又轉,但面上,皇后正沖丫頭大怒。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睜眼說瞎話!說,誰指使你的!” 皇后威壓傾瀉而下。 那丫鬟渾身發抖,環顧四周,隨后將手指了出去。 “是她!是那位嬤嬤,是那位嬤嬤教我這么傳的?!?/br> 她不想死?;屎笈?,皇上也被扯進來了。在場所有人,看她的表情都像是在看一個死人。虞二小姐說的是,傳謠被的后果總比造謠強,先保命為上。 丫鬟指的嬤嬤,是宮人打扮。正是先前顏飛卿注意到,建議榮安下手的那位。那嬤嬤不知何時已遠離了人群,走上了小路……那偷摸狼狽離去的背影,心虛的回首和被指后慌張的表情一下落于了所有人眼中…… 第185章 態度和處理 榮安大大吸了一口氣,心下暢快極了。 長公主時間不夠,倉促出手,料定自己卑賤,只會逆來順受。對方錯估,才被自己抓了機會。 此刻丫頭咬出那嬤嬤,也純屬意外之喜。 眼下對方造謠幾乎板上釘釘,所以自己策略很是成功…… 只可惜,放眼過去,長公主不在。聽說這會兒還在慈寧宮。 榮安倒是真想面對面,看看長公主母女是否還繃得住那目中無人的臉…… 榮安的腿卻是被那丫鬟抱住了。 “虞二小姐,奴婢錯了。奴婢只是一時糊涂,被那嬤嬤蒙蔽了。奴婢承認是傳謠了,奴婢不該將未經證實的傳言四處散播。奴婢不敢了,求求您,求您饒我一次?!?/br> “來不及了?!睒s安冷冷?!叭粑覄傄蛔プ∧銜r,你便這般招認,我自不會為難你??赡阕隽耸裁??那嬤嬤此刻離你足足幾十步遠,你還不是眾目睽睽造了個親眼目擊詆毀我的謠言來?你又何止是傳謠?” 榮安一腳就甩開了人…… 而另一邊,那被指認的嬤嬤也正大喊冤枉。 廖文慈唯恐謠言是沖著榮華來,所以從謠言生出便一直都有在暗中觀察。這個嬤嬤早就入了她眼。此刻一見,那丫頭指證的也是這嬤嬤,還如何罷休? 她一發力,立馬有不少相好的貴婦都連連表示,確實瞧見這嬤嬤一直有胡說八道。她們都愿意作證。 廖老夫人再次跪地,求皇后伸冤并徹查。 那嬤嬤見狀不好,開溜的速度明顯加快,卻換了個方向。 仔細一瞧,她竟是往湖邊沖去。 榮安心道不好,那老貨知道兜不住,為了不往上禍及,怕是要投湖。 不過,這會兒那朱承熠跑得倒是快。 到底身長腿長,哪怕不露武功,也就是十幾步便追上了那嬤嬤,并一腳將人踹翻在地。 榮安撇撇嘴,她可看清楚了。那廝看似隨隨便便的一腳,踢中的卻是那嬤嬤的膝蓋骨。若無意外,此刻放開那嬤嬤,她也跑不了,一膝已然廢了。 “小爺與你有仇嗎?你竟然如此編排小爺?說,幕后主使何人?”說罷,又見朱承熠膝頭一抬一劃,嬤嬤的下巴猛地一顫。 榮安知道,他這是直接卸了嬤嬤的下巴,讓她連咬舌都做不到。為了掩飾,他又是粗暴沖婆子幾下踹,連那婆子門牙都踢了下來。 侍衛上來后,他才由著被人拉開了去…… “查!” 皇后發了話,親手虛扶了廖家老夫人起身。 “這丫鬟是誰家的!還不滾出來認領!” 一位姑娘這才淚流滿面走出了人群,隨后一臉無知癱在了地上,一味磕頭求饒命。 榮安不識她,也不知她是否無辜。 “民女半點不知。造謠之事與民女無關啊。求皇后娘娘恕罪,求皇后娘娘開恩?!蹦枪媚餂_朱承熠,廖老夫人,廖文慈,榮華,榮安等人又一一道歉,求從輕發落。 那丫鬟也開了口,表示她只是一時貪財收了嬤嬤的銀子,她主子并不知情。 皇后見姑娘面生,示意了心腹去查了這姑娘的身份。 一問方知,這姑娘是最近因為幾首絕句譽滿京城而被舉薦入朝的一新秀文官之妹。由于兄長風頭正勁,而她本人也頗有才名,這次便得了邀請入宮選巧。 顯然,由于朝中無助力,這次是擇了靠山打算相靠。哪知,這頭一回就栽了。 不管這姑娘是真不知還是裝無知,她前途盡送是真的。至于其兄,自然也免不了受連累。 “這奴才造謠又傳謠,便依律法辦。至于她主子,不管是否參與,總歸難逃御下不嚴,管教不力之責。連個奴才都教不好,還選什么巧?回去閉門思過吧?!?/br> 皇后發了話,取消了這姑娘的參宴機會。 “以后再不許這位入宮來!” 那姑娘聽罷,直接暈了過去。 可不得暈?皇后雖然并未對其深究,可態度明顯。 宴上被趕走,已是天大笑話。還被禁了入宮,更是丟盡了顏面。 而這一句,更是注定她連個好人家都嫁不成了。 被定了性,品行不好,其兄必被連累,仕途也岌岌可危。 皇后一哼: “去看看,這姑娘是誰家舉薦來的!無端端引了風波,也是舉薦人之責。早點都不曾查查底細和性子嗎?真當這宮里是菜市不成?那舉薦人也一道回家思過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