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老王的鋪子還是沒開門。 這就能說通了。 昨日榮安便覺奇怪。 老王究竟有什么大事,一下就沒了蹤影。所以……是他要入京,老王他們去幫忙打點了? 榮安有些緊張,不僅僅是似乎離真相很近,更因,前世不管是這位世子本身,或是燕安王他們,全都只有一個字可以來總結——慘! 她必須立馬確認! 葛薇打聽的倒是仔細,連對方車隊將從德勝門進入都知。 一路忐忑往城門方向趕,唯恐趕不上會錯過。 路上聞訊前往看熱鬧的人不少,都想一瞧世子爺風采,于是路上已見擁堵,還有不少官兵在主道上維持秩序。阿生是虞博鴻撥給榮安的人,倒是各路都熟悉,他出去略一打點,他們的車很快便沾光跟著一路官兵往北城方向走,倒是半點沒耽擱。 哪知到了城門附近,熱鬧是熱鬧,可氛圍卻偏偏不對勁。 議論紛紛,交頭接耳的都是被擋在外圍的百姓。 稍微聽了兩句,說是世子人還沒到。 沒到嗎?耽擱了? 不對??! 馬車高度在那兒,視野也相對開闊,城門外,依稀可見不少明顯不是京衛著裝的衛兵,那些就是燕安兵吧? 馬車已沒法前行,榮安與葛薇下了車,阿生護著兩人混進了人群之中。 人群里多是對燕安王世子的討論,既有對燕安王一脈軍功的討論,也有對其相貌和經歷的贊嘆,不少人還提到了“聯姻”“質子”等字眼。 榮安也是不由一嘆。 若按著前世來看,聯姻沒有,質子也未必。 只可惜前世的這會兒,自己還在莊上,是半點相關記憶都沒有,也不知前世今生的這會兒是否有差。 不及感嘆,他們三人身邊便多了一人。 榮安兩人雖戴了帷帽,但在城門維持秩序的于彤還是通過阿生一眼便將她二人認了出來。 于彤將她二人往邊上帶,護著兩人往虞博鴻那邊去。 “爹在公務中,過去找他合適嗎?”榮安低聲問。 “不打緊?!庇谕Φ剑骸俺情T外也聚了不少百姓圍觀。將軍說了,既然您要看熱鬧,還不如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容易出事?!?/br> “我爹言之有理!”爹說可以,她自然更可以。 城外門邊,并沒有想象中的衛兵林立,標識是“燕”字的衛隊只有不到百人。相對之,京城官兵則多得多。 隊伍的最前邊,跪著一個燕兵??茨谴虬?,應該是個統領。 而虞博鴻,正背手站在城門口,一臉的嚴肅。 放眼望去,榮安并沒找到世子模樣之人。 對面馬車倒是有一輛,人是在車里? “不用東張西望了!車里沒人!”虞博鴻一眼瞪過來?!俺鰜碜鍪裁?!” “看熱鬧啊。爹忙著,我自己瞧便成?!睒s安嘿嘿一笑,心下則對沒見著人略感失望。 “沒什么好看的,站個一刻鐘便回去吧……”虞博鴻一揮手,招來于彤:“你們有想知道的,可以問于副將?!?/br> “多謝爹?!?/br> 榮安心下一哼。原來這才是爹沒趕走自己的原因。先讓于彤帶自己過來,再讓于彤陪說話,等下還會讓于彤送她們回馬車吧?這是費盡了心思在撮合呢。 …… 第122章 荒唐世子爺 于彤低聲道來: “召燕安王世子入京是圣上的旨意。隊伍按原計劃應該是在七月初抵京的。然他們隊伍進行速度倒是快,竟是足足提前了三四天……” 榮安點頭。七月初,剛好應了他的兩月之說。 燕安王勢力漸大,皇帝的猜忌心自然也在增加。這是最基本的試探。敢不敢來?來不來?是否推辭?是否情愿? 朱承熠是燕安王唯一的嫡子,是世子,是其王位的繼承人。但凡燕安王心思不夠坦蕩,但凡有些異心,世子便不敢也不能走這一趟。 皇帝顯然是在觀察。 而朱承熠選擇了快速入京,提前入京,這大概也是打消皇帝猜忌的一個手段。尤其比原計劃還提前了幾日,他的巴望,足可表現他的坦蕩。 眼前這幾十輛扎了綢花的禮車,更可表現燕安王臣服的心意。 榮安又是一嘆,然,后果……她不由生出了些憐憫…… 于彤正低低道來: 原來,京中前日便收到了燕安王世子已抵達京城北百里地的消息。而昨日,對方是在五十里地外扎的營。 今日一早,虞博鴻帶著禁軍前往相迎。 按皇帝的意思,是要將對方暫時擋在三十里之外既做檢視也做試探的。 哪知三千禁軍一路往北,壓根沒有碰上對方。 一番打探卻回說,對方還在昨晚營地,壓根沒動。 虞博鴻索性帶人前往,并打算按著圣上示意進行一番試探。 然而到營地后,對方卻磨磨唧唧,吞吞吐吐,虞博鴻發覺不對。 一番逼迫才知,世子并不在隊伍之中。且對方也交代不出世子此刻的去向。 從對方的統領到朱承熠的親衛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且都說今早醒來他們才發現世子消失了。 虞博鴻自是不信,當即便下令圍了對方千人,并上下進行盤問和查探。 營地四周整夜都有人檢視,并未發現任何外人闖入的蹤跡。同時,朱承熠的馬也不見了。而營地上下消失的,也就只一人一馬。因而不管怎么看,應該都是朱承熠自己離開的。 那么問題就大了。 離開?是離了京城回去了燕安?這便是抗旨!死罪! 或是未經允許,尚未接手入城許可而偷偷入了城?按律:塞王及其親屬未經傳召一概不得入京,這還是死罪! 又或者,他突然消失,會否在京城附近還有接應之人,還有可去之地?他在做什么安排?若涉及謀反,依舊是死罪! 燕安軍統領跪地以人頭作保:表示世子雖性子跳脫不羈,但大是大非上從不含糊,所以既不可能突然撇下部下一人返回,也不會貿然入城。 世子二十年來頭一回入京,多半是流連美景,一時耽擱在了某處。且世子不會忘了今日入城,定會準時趕回,求虞將軍給些時間…… 虞博鴻略作思量后,索性決定加深試探,直言由于世子失蹤,要求燕安軍必須原地扎營,并由京城禁軍負責看管和查檢。若無允許,不得離開營地范圍一步。否則,殺無赦。 如此,不管世子是否已進到城中,都等同于被砍斷了手足。朱承熠出不出現,朝廷也都有了拿捏的底氣。而對方若不同意,那么燕安軍的忠心自然也得重新考量。 燕安軍倒是識相,領頭的二話沒說就表示世子不在,一切聽從虞將軍指示,乖乖帶著千人一齊繳械,正式扎營。 于是,這才有了虞博鴻命五千禁軍原地“照顧”燕安軍,他本人帶著一隊衛兵“護送”燕安王世子一行百余隨從,禮物和行李來到城門,并等在城門之事。 眼看將至午時,原定的入城時間將至,虞博鴻也讓人備馬,打算先帶對方跪地的統領回宮向皇上復命。 這邊虞博鴻剛要上馬,那邊卻有馬蹄聲和大呼小叫聲正在臨近。 滾滾黃土被卷起了半丈高,來人不少,聲勢不小。 第一個沖出昏黃沙塵的,是一個黑衣白馬的男子。 若忽略他微微傾斜的身子和狼狽的表情,不得不說,這當真是個如昆侖美玉一般自帶光華的男子??∶馈褪强∶?,引發人群里抽氣聲連連的那種俊美。 “世子爺,是我們世子爺!”跪地的統領一下松了氣。 虞博鴻也暗暗舒氣。從郊外來的,還好,還好,若是從城中方向過來,今日只怕不少人要跟著倒霉。 “虞將軍!救我!”誰能料想,那朱承熠千里而來,發出的第一聲便是求救。 虞博鴻也是莫名其妙,原本望著由遠及近的一群人,他還在瞇眼思量這小子一人離開多人回,果然還有接應嗎?不過這會兒離近后他算是看清了,最前邊的是朱承熠,此刻的他正被身后一群人追著跑…… 這是幾個意思? 最前邊的朱承熠打馬沖來,禁軍護衛紛紛拔刀護在虞博鴻身邊。 虞博鴻則一抬手,示意放他過來。 “將軍,救我!您……是虞將軍吧?久仰!” 榮安深抽一口氣。 看清了! 她很確定,就是他! 是他! 那雙光彩滿溢,掩其心意的桃花眼,睜大的眼里有淡淡邪氣微微精芒,而眼角彎起后則完全看不見底,絕對就是他! 他就是那個神秘人! 知道她秘密,幫了她一次又一次的神秘人! 竟然是個塞王世子! 那個一臉疲憊,倉皇狼狽逃竄的家伙正向虞博鴻求救。 而此時此刻,他身后追兵也已趕到。 那幫人無懼于在場的虞博鴻和禁軍,竟是瞬間兵器全開,足足十把長刀齊刷刷對準了朱承熠。 而下一瞬,朱承熠的那群護衛見狀也紛紛拔刀,護了上來。隨即引發的,則是在場禁軍和城門官兵同時舉戈相向。 眾百姓如驚弓之鳥,齊齊往城門禁軍們身后縮…… “何人在此鬧事?”虞博鴻厲聲一喝?!叭舨凰偎俜畔卤?,便統統按謀亂論處!”而他沖向的,不僅僅是朱承熠,更多的是那群正對朱承熠圍追堵截,舉刀相向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