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她腳步一滯,還是昂起了脖子,邁著完美步態,慢慢踱步而出…… 廖文慈相當清醒,沒再提回娘家那事一個字,乖乖回了自己住處禁足去了。當然,對外宣稱是養病。 她的一腔怒火,是在昂首挺胸回了自己院中,才給發xiele出來。 她才不會像那武夫去拿瓷器古董發恨,損了錢財不利己,那是蠢人才做之事。 她只是站到了花圃,一口氣掐了近百朵長勢正好,爭奇斗艷的鮮花,將花瓣揪成片,用鞋底錯成泥,只留下了一片嬌艷欲滴的牡丹獨享和暖陽光。 可她一想到被虞博鴻砸掉的那幾只瓷器和寶貝啊,太陽xue青筋還是突突跳起。不僅僅是心疼,更是生氣。 可讓她生氣的事,還在后頭。 下人來稟: “老爺派人來取鑰匙了?!?/br> “老爺讓開了庫房?!?/br> “老爺親自挑選了數十匹綢緞,連珍藏的一匹云錦也拿走了?!?/br> “老爺選了不少禮,還去賬房提了一筆銀子?!?/br> “老爺還開了他的私庫,從里邊拿了好幾軸東西?!?/br> “老爺選了好多藥材,人參靈芝都拿了?!?/br> “老爺把皇上去年賞下的一套南珠頭面和寶石頭面給拿走了?!?/br> “老爺剛又去拿走了太后娘娘給的對瓶……” “老爺把所有東西都裝了車?!?/br> “阿力去跟了,老爺和車都進了葛家。阿力守著葛家門口,瞧見……瞧見有輛馬車也到了葛家。阿力從窗口看見馬車里有二小姐了??茨切⌒囊硪淼臉觾?,想來葛姨娘也在里邊?!?/br> “……” 廖氏從一開始的暴怒到慢慢淡定,最后還是倏地站起。 什么?葛氏和榮安回了娘家? 如此一來,豈不真成了笑話? 天大的笑話! 家里的妾,竟然有資格回娘家去! 不知道的,還得以為是她這個主母容不得人,所以逼得妾室和庶女無處可去!還有老爺,昏頭了不成?就這么由著她們胡鬧嗎? 這是置整個將軍府和廖家顏面于不顧??! 廖氏一向有遠慮,錢財事小,可一想到自己,女兒和廖家名聲被兩個下賤之人拖累便有些受不了了。 “主子,老爺可說禁足您多久?”李嬤嬤頂著高腫的臉頰給廖氏撫起后背。 “沒?!?/br> 許久,廖氏才緩了下來。 “華兒議婚在即,他想要禁著我,也得看我可會讓他得逞!”這個時候,正是需要走動時,連“抱恙”的時間她都覺心疼。 見廖氏依舊不慌不忙有主張,那李嬤嬤也就安下了心。 “他這會兒在氣頭上,我便先不與他計較?!?/br> “夫人能想明白最好不過了?!?/br> “我打算遂了他意,先休息上幾日?!?/br> “對對對,夫人還是莫要與將軍鬧,傷感情。百煉鋼還是得要繞指柔來治,夫人便多服個軟?!?/br> 廖文慈一個眼神甩過去,李嬤嬤知道這話主子不愛聽,還是跪地勸到:“不是讓您向那狐媚子學,而是將軍就是吃軟不吃硬的。到底也有十幾年的情分,鬧僵了總歸不好?!?/br> 廖氏何嘗不知這個,可她的心氣總叫她沒法臣服那糙人跟前。 “真是糟心。華兒那事,只能你多上點心了?!?/br> “主子放心。奴婢待會兒會再跑趟廖家?!?/br> “嗯。讓小寶有空去老爺那兒晃幾圈?!绷挝拇鹊牧硪粋€底氣就在這兒了。葛氏再能蹦跶也沒兒子。此刻這將軍府唯一的嫡子,卻是她廖文慈生的。 …… 第24章 愁緒理還亂 廖文慈心里一直看不上虞博鴻,所以自覺有一兒一女便足夠,在男女事上,與虞博鴻并不算太過熱絡。 為此,她當年為了應付,還將兩個姿色過人的陪嫁丫頭一齊送去了虞博鴻身邊。既絕了他那方面的要求,又在他身邊留了眼線和吹風的,還成就了自己的大度之名,一舉多得。 所以此刻的將軍府,雖有四位小姐,卻只有一位公子。真正尊貴的,也還是她嫡出的榮華和榮英。 她的小寶榮英,將來是要做國舅爺的,將來是要成為兩個大家族支柱的,前途無可限量,所以廖文慈將他培養很出色。 雖榮英才不到十歲,可在同齡的孩童中卻是個佼佼者。別家孩子還在玩泥巴時,廖氏已請了三個師父輪番教榮英;別家孩子開蒙時,那榮英已涉獵于六藝。 廖文慈完完全全把他按照了周禮里的翩翩君子來培養。有廖家的文,虞家的武,她相信這孩子將來定是個文武全才! 懂事上進又努力的孩子誰不愛,就連皇上都贊過這孩子幾次,說等明年開春,要讓榮英入宮陪讀幾位小皇子。 但誰都知道,皇上這是已把榮英當做了朝廷儲備人才來培養。 同樣的,虞博鴻也對這個唯一的兒子很看重。每日再忙,也會抽時間手把手陪兒子過個手,教幾招。 因而,榮英也是廖文慈的一個絕對底氣。 “讓小寶明早別忘去福園給老太太請個安?!?/br> “夫人英明!” “戰爭,我可從來不懼?!绷问蠈︾R,看著里邊依舊出色的如花容顏勾了勾唇?!案鹗?,走著瞧?!?/br> 不過,廖氏剛說完這句,那邊虞博鴻已經著人送來了一本“家規”。 那濃重的墨香告訴她,剛編寫出來的,還熱乎著。 一翻,竟有大小上百條,足足幾千字!背熟并每日抄十遍? 廖氏心口都疼了起來…… 兩個時辰后,阿力才回。 阿力隨她陪嫁入府,名義上是她所有私產的管事,有令牌可以出入她身邊。 廖文慈沒想到,一趟莊上之行,竟然沒打聽到多少有用的訊息。 她原本還懷疑是不是葛氏搗鬼,壓根就沒有黑衣人,而是為了故意陷害自己??汕f上人證物證俱全,還不少人都瞧見了掉在墻角的黑布。 “幾個婆子說了,葛氏身邊沒有那種布。莊上也沒有,確實是外來的?!?/br> “……” “無怪乎老爺會懷疑您,種種跡象看,的確有內賊的嫌疑?!?/br> “會是誰呢?” “屬下也想不明白?!?/br> “真確定不是葛氏搗鬼?” “應該不是。葛氏昨日是蔡大夫親自施的針,早早就睡了?!?/br> “榮安?也不可能啊。難道,那幕后人和害了華兒的是同一人?” “有可能?!?/br> “對了,那倆救了榮安的又是誰?昨日莊上就沒有其他可疑人嗎?” “沒有。救了榮安的是兩個原本借宿的路人。因著大小姐受傷,他們便被趕走了。他們剛好碰上了榮安,收了榮安幾個銀錢,便送她去了大營?!?/br> “那么巧嗎?不過榮安的膽子……倒是挺大?!?/br> “屬下打聽過了,二小姐昨日受了大驚嚇,以為有人要謀害,所以只顧著逃跑,一路凄凄慘慘,弄得慘不忍睹,應該也沒什么問題?!蹦前⒘τ值溃骸皞z路人也是普普通通,拉了騾車做買賣的??粗凰朴心康??!?/br> “一點其他線索都沒?” “沒?!?/br> 廖氏實在沒想到,昨日事會這般莫名其妙。那莊子偏僻,誰要算計什么,又怎會從那兒下手? “會不會是因著華兒?是有黑衣人跟著華兒去到那莊上?” “屬下也是如此推測?!?/br> “若是那般,或有可能是意在太子妃之位的另外幾個競爭對手,沒準是想去抓華兒或是虞廖兩家的把柄,卻被發現了,所以只能將計就計裝作是賊?” 廖文慈越想越頭疼,忍不住一嘆,黑衣人早沒了影,她上哪兒查去? “還是想法子查查那倆路人?!?/br> “是!” 那阿力見主子頭疼,臨走又補了一句。 “主子也不用太過擔心,說不定真是個賊,一切全是意外也不一定。周圍找過了,都沒找到那包首飾,確實是被人帶走了……” 廖文慈揮了揮手示意阿力離開。 意外?要是意外就好了。 多少年了,她都沒有這種瀕臨失控的感覺。這讓她有些恐懼。 從小,老祖便教導,做人想要脫穎而出,必須做到走一算十,想要贏面在握,也得算上七八才保險。勉強維穩,也至少得五六。實在不濟,也得走一算三。 可今日,不對了。 她不知哪里出了變數,只覺得被人暗暗牽引了一般兩眼一摸瞎。 敵在暗我在明,她討厭這種感覺! 當然,她的另一個危機感來自虞博鴻,十幾年沒有吹胡子瞪眼之人今日卻連桌子都掀了。十幾年都相敬如賓的丈夫,才一晚上的功夫,便回來鬧休妻,這讓她如何心安?呵呵,男人!靠不住的男人! 不安感漸漸襲來,她覺得必須做點什么來確保她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