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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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欸欸欸?鮫人是可以變出雙腿的嗎?他們倆現在的姿勢……稍微有點太尷尬了吧! 阿統木:【是哦,可以哦。不然你以為未來的姜池在城市里大肆屠殺,是用尾巴一蹦一跳來走路的?】 第28章 泡泡 視線不經意觸碰到一片白花花的線條。 江月年像彈簧一樣站起來, 臉止不住地發熱。 之前的魚尾形態還好,畢竟鮫人尾巴和人類雙腿完全不一樣,就算姜池不著片縷, 她見到了也不至于太過害羞,只當是看著水里的小魚在游。 但現在卻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少年人白皙的長腿在浴缸里微微蜷曲,毫無瑕疵的皮膚與水光彼此交映。她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姜池流暢的腿部線條、布滿紅痕的膝蓋、再往上一點, 還有—— 簡直就是個沒穿衣服的普通男孩子??!像這樣大搖大擺不加遮掩地出現, 還用很平靜的眼神一直盯著她看什么的…… 啊啊啊為什么和姜池在一起,她總是會遇見這種奇奇怪怪的事情??! 江月年慌得不行,趕緊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可目光轉來轉去, 不管放在哪里都覺得奇怪, 最后干脆一咬牙,用手捂住眼睛。 耳邊傳來鮫人少年耐人尋味的嗤笑:“你這是做什么?怎么,難道你還會害羞?” 然后是雙腿在浴缸清水里晃動的聲音, 細微的嘩嘩啦啦聲一點點在空氣蔓延, 平添幾分曖昧的意思。 “當、當然會害羞??!再怎么說,我也是個女孩子——” 他的笑聲仿佛擁有某種魔力, 熱騰騰躥到小姑娘耳邊, 化作貓爪子悄咪咪地撓。江月年本想硬氣一些, 渾身僵硬地把手挪開, 沒想到剛一睜眼, 就見到一張無比貼近的臉龐。 姜池居然從浴池里站了起來, 低著頭,眼睛停留在與她只有幾厘米距離的地方。 糟糕了。 有生以來第一回見到的,離自己近得不得了,沒穿衣服的,漂亮的男孩子。 江月年:…… 江月年說不出話,腦袋一片guntang的漿糊在咕嚕咕嚕冒泡泡。 他好高。 躺在浴缸里的時候還不覺得,這會兒姜池從水里直直站起來,一下子就高出她一大截。他是纖瘦挺拔的體型,肌rou紋理無比流暢地向兩邊展開,勾勒出少年人獨有的線條,站在江月年跟前時,籠罩下一片漆黑的影子。 像是把她整個人都包在里面似的。 鮫人深海一樣的藍眼睛近在咫尺,仿佛是誘人深陷的漩渦,陰沉、深不可測、黯淡得令人窒息,潛伏著無窮盡的殺機與詭譎。 他精致的五官同樣也是距離她很近很近,帶著股若有若無的水汽,好像稍微一呼吸,就能吸入濕漉漉的水霧。 太近了。 江月年心底警鈴大作,匆忙后退一步,姜池神色淡淡,低頭瞥一眼綁在自己脖子上的鐵鏈。 這是男人為了防止他逃跑,特意準備的東西。 鐵鏈很短,僅僅夠他活動在房間范圍之內,倒真有幾分像在豢養一只寵物。 鏈條在少年的動作下發出輕微聲響,姜池皺著眉將它握住,與此同時聽見那女孩的聲音:“你能……躺回去嗎?” 她的臉整個紅透了,聲音輕輕在發顫,大概是為了顯得自己不那么占下風,強撐著仰起腦袋與他對視。 當然,江月年的視線也只敢落在他臉上,完全不敢四處亂瞟。 “我聽說,”眼看對方并沒有回到浴缸里的意思,而是懶洋洋靠在墻壁上打量她,江月年一個頭兩個大,試圖通過談話來讓氣氛不至于太尷尬,“鮫人是沒辦法化出雙腿的?!?/br> 姜池從喉嚨里發出低低一聲笑音:“你沒見聽那人罵我‘雜種’么?” 他說得云淡風輕,好像那是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 江月年微微怔住,聽見阿統木一本正經地在腦海里解釋:【姜池是鮫人和人類的混血,這種混血兒的生理構造極端不穩定,加上他沒有學習過應該怎樣對此進行控制,隨時都有可能在兩種形態之間切換?!?/br> 她在心里悄悄回應它:“會變成人類形態的話,那姜池豈不是……沒辦法像其他鮫人一樣,一直生活在海里了?” 如果在深海里突然變成人類模樣,那該多糟糕呀。 【就是這樣?!?/br> 阿統木嘆了口氣:【沒辦法回到鮫人族群,人類社會又對他十分排斥,逃離孤兒院后,只能勉強藏身在河邊——但覬覦鮫人眼淚和鱗片的家伙那么多,姜池又怎么會過上安心日子。在那之后三天兩頭就有人來逮他,這小孩挨過刀傷中過彈,又沒有足夠的本事反抗,只好帶著傷四處逃竄?!?/br> 那時的姜池是多大年紀,十六還是十七? 在同齡人們端坐在教室里談天打鬧時,他不得不承受著無盡苦痛、饑餓與孤獨,每天都生活在被人類捕獲的危險之中,沒有安生的時候。 受傷后只能靠在角落閉上眼睛,等待傷口慢慢自行愈合;餓了便去河里抓一些魚蝦,時常是饑腸轆轆;寂寞得快要發瘋,幾乎忘記了應該怎樣開口說話。 沒有地方愿意將他接納,可悲的人生宛如一個寫滿了血和眼淚的笑話。 所以在某個凌晨,當又有人試圖朝他射出子彈,瞳孔血紅的少年猛然撲上前,毫不猶豫咬破了那人的喉嚨。 他品嘗到新鮮的血液,那是姜池很久沒體驗過的guntang味道,順著喉嚨燃燒到胃里,讓他久違地感到自己仍然活著。 漸漸他學會殺戮,也學會不吝惜任何一位人類的性命,那是個貪婪且愚蠢的種族,姜池對此心知肚明。 然而他黑化成為修羅般的大魔王,是許久之后的事情,如今姜池還只是個性格惡劣、被父親關押囚禁的瘦弱少年。 因為長時間蜷縮在浴缸里,連保持站立的姿勢都有些困難,小腿微微發顫。 被他像這樣站著直勾勾盯住,江月年連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猛地一咬牙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兩只手穩穩壓在姜池肩膀,將他往下按。 后者本就體力不支,加上渾身疼痛難忍,壓根沒力氣掙扎,還真就順著這股力道,被她壓回了水里。 “變成這種樣子的話,要穿好衣服才能出現在別人跟前?!?/br> 她唯恐姜池是被關得太久,早已經忘記普通人生活中最基本的常識,于是耐心進行解釋:“特別是面對異性的時候,絕對不能像這樣大搖大擺地出現,知道嗎?” 鮫人唇角微勾,眼底淌出一絲譏諷:“我不是白癡?!?/br> 他頓了頓,狹長眼尾挑起上揚的弧度,像是挑釁,又像嘲弄:“怎么,你之前摸我尾巴,不也是光明正大的么?如果沒記錯,好像還摸了挺久?” 摸尾、尾巴的事情,怎么能算是占他便宜呢。 但仔細想來,無論是鮫人還是人類的形態,其實姜池自始至終都是不著片縷,而且摸他尾巴,說不定要比摸他腿部更加地—— 嗯,讓他敏感。 江月年:…… 這樣一想果然更讓人害羞了!豈不是真的和自己摸他大腿占了他便宜沒什么兩樣嗎!為什么記憶不能停留在姜池雙腿出現的前一秒,現在到底要怎么辦啦! 偏生姜池壞心眼,似乎對她窘迫的反應十分滿意,此時眉頭一挑,壓低了嗓子補充道:“讓我回想一下……你不是要幫我清理傷口的么?怎么突然停了?不用繼續嗎?” 緊接著就是雙腿撩動水面,傳來的窸窸窣窣水聲。 小。變。態。 這家伙一定是在借機讓她難堪,從而報復被摸尾巴的恥辱對吧對吧! 江月年實在沒臉看他,低著腦袋認慫:“……對不起?!?/br> 她抿了抿唇,從口袋里拿出一塊長方形、包裝花花綠綠的糖果,伸手遞到姜池跟前:“賠罪禮物,你快別說了?!?/br> 他意料之中地沒有動彈。 “這是泡泡糖,你吃過嗎?” 對方無動于衷,江月年耐著性子開口:“它和之前的糖果都不一樣哦,吃進嘴里吹氣,能吐出半透明的泡泡?!?/br> 她說話時帶了笑,直接把糖果塞進他手中:“嘗嘗吧?!?/br> 姜池當然知道泡泡糖,自己卻從沒機會吃過。 分化出尾巴,是在十歲左右的時候。在那之前他還沒被那男人關進浴室,經常能見到鄰居家的小孩們吃這個東西。 只需要嘴巴一鼓,就會有又大又圓的淺粉色泡泡從嘴里冒出來,像某種不可思議的魔法。 家里窮得揭不開鍋,姜池自然不會有零用錢去買這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那些孩子嫌棄他孤僻又古怪,也都不愿意跟他玩。 于是男孩只能趴在窗戶前看他們吃著糖果玩耍打鬧,滿心憧憬地想,那泡泡究竟是什么味道? ——有朋友陪在身邊,又是怎樣的感覺呢? 這兩個問題直到現在也沒有答案。 姜池想,他才對這種甜甜膩膩的糖果不感興趣。 之所以會接過江月年遞來的泡泡糖,只是因為太無聊。 少年神情淡淡地冷哼一聲,伸手一把將糖果接過。當軟綿綿的小方塊進入口中,立刻涌來酸甜交織的濃香。 如同春天被微風吹過的果園,清甜草莓氣息滲入舌頭的每一個細胞,糖果本身綿軟的口感于口腔里來回擠壓,在咀嚼之下越來越軟。 原來是這樣的味道。 “用糖果包住舌尖,然后試著往里面吹氣?!?/br> 江月年的聲音近在咫尺,姜池被甜得有些發暈,乖乖跟著她的指示來做。 仿佛所有的甜都匯聚在舌尖,當他輕輕吹氣,連自己的呼吸也變得可愛又輕盈,帶著絲絲縷縷的水果香氣。 糖果包裹了吐息,變成圓圓滾滾的泡泡形狀往外冒,薄薄一層粉色的膜好像隨時都會爆開,隨著泡泡越來越大,顏色也漸漸變得更淺更透明。 “很有意思吧?” 江月年的雙眼亮得灼人,那是打從心底散發的笑,不止從嘴角,也從眼睛里溢出來:“哇,第一次就能成功,姜池,你真是吹泡泡屆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笨蛋。 他才不想當什么“泡泡屆的天才”。 這女孩從來都傻乎乎地直來直往,心里什么情緒也藏不住,姜池覺得,跟她待在一起的時候,自己也會變得幼稚許多——比如像個小孩似的吃糖。 心里充斥著從未有過的奇妙情緒,像羽毛在心尖來來回回撓癢癢,他被這種感覺折磨得煩悶不堪,別扭地垂下眼睫。 江月年用手撐住腮幫子,注視著鮫人少年的臉龐。 姜池一定不知道,此時此刻的他是什么模樣。 湛藍瞳孔不再如往常那樣黯淡且暗潮涌動,而是蕩起幾縷輕輕柔柔的水波,如同陽光下清澈的湖面。曾經陰戾冷漠的神色褪去大半,居然出現了一些類似于“愉悅”或“好奇”的情緒,讓她想起凜冬過后冰雪消融的土地,煥發出生機勃勃的鮮嫩枝椏。 像個懵懂無知、對一切事物都充滿好奇心的孩子,在今天獲得了憧憬已久的玩具。 “姜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