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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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廂房里滿室的血腥氣,宋鳳林的傷口不住的流血,大夫用紗布捂著很快又被滲得血紅。 傷及肺腑,即便放在后世也是十分嚴重的傷。 沒人看到劉湛的手在發抖,他低頭把臉靠著宋鳳林汗濕的額頭,口中輕聲安撫?!皼]事的,會沒事的?!?/br> 既是安撫宋鳳林,也是在安撫他自己。 劉湛自己也沒有發現,此時他眼中有著極深的眷戀。 “湛兒……你……”趙吉章看在眼里,想起北疆的傳聞,他本是不信的,但是此時此刻還有什么不明了。 “林院判來了!”這時門外傳來動靜。 劉湛立即抬起頭,眼中透著最后一絲期盼。 林院判穿著私服,身后跟著同樣在太醫院供職的長子。 “林院判,快來看看我這學生?!壁w恒甫緊張的跟在林院判身后進屋。 林院判目不斜視一來先看傷口,他用手按了按傷口周邊,隨后把脈。 “必須立即把箭頭取出來,否則血入肺腑必死無疑!” 劉湛瞳孔緊縮,全身緊繃到了極點。 “取刀?!绷衷号衅鹕硗炱鹦渥映砗髢鹤拥?。 林院判的長子立即放下藥箱,從里面掏出了數把精巧的小刀,又點燃了一個精巧的炭火爐子,這爐子燒的是上好的銀炭。 小刀放在炭火上炙烤,很快便燒得赤紅。 這時宋鳳林突然猛咳噴出一口血,劉湛臉色巨變,慌亂的用手去擦。 “讓他吐!”院判過來將宋鳳林側身趴著?!白屗?,不然血滯留在胸腔堵住口鼻便回天乏術了?!?/br> 劉湛明白院判的意思,精神也緊繃到了極點。 林院判開始下刀,房中靜得落針可聞。 別看林院判須發皆白,枯槁的手卻極穩健,一刀一刀的剖開箭矢四周皮rou。 劉湛目不轉睛的看著。 拇指大的箭頭被取出丟在銅盆里發出一聲輕響。 取出箭頭后林院判并未著急上藥而是動作麻利的清洗傷口,又用小鑷子夾出骨渣而后縫合傷口再填上藥。 一旁沒有離開的大夫看得一臉欽佩。 忽然劉湛發現宋鳳林沒了動靜。 “鳳林?”劉湛碰了碰宋鳳林的臉。 “不能讓他睡!”院判嚴厲呵斥。 劉湛慌忙拍他的臉卻毫無反應,一時嚇得六神無主,林院判立即取出銀針在宋鳳林指頭上扎了幾針,宋鳳林驚醒咳嗽又吐了數口血,具是血沫。 劉湛替他擦了,很快又有血從嘴角溢出。 背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好,肺腑里的淤血也得清理。 林院判施針不住的刺激催吐,劉湛看不下去了轉身走到門口,聽到身后的咳嗽聲抬腳又折回去,如此反復數次。 就在一次劇烈咳嗽之后,宋鳳林的呼吸就像突然打通一樣倒吸了一口氣。 “有救了?!绷衷号心樕林又┽?,rou眼可見宋鳳林呼吸好轉,這一手cao作堪稱神奇。 劉湛覺得自己也終于有了呼吸。 “救命大恩無以為報,他日必有重謝!”劉湛鄭重的朝林院判抱拳施禮。 林院判不知道劉湛的身份,但劉湛的著急情切他都看在眼里,便覺得眼前這個英武的年輕人重情重義甚是不錯。 “氣息通了便成,莫要動他,免得又堵住肺腑?!绷衷号凶屑毎衙},臉色稍緩。 宋鳳林趴在褥子上,劉湛坐在床沿一動也不敢動他。 房間里只有宋鳳林粗重的呼吸聲。 “按這藥方煎藥,務必要nongnong的一口?!?/br> “兒子明白?!绷衷号械拈L子接過藥方出了房間。 “晚一些怕是會起高熱,老夫先把藥備好提前喂了?!绷衷号杏袟l不紊的安排。 有些藥材還需要回林府去拿,劉湛命張小滿跟著下人去拿,務必早去早回。 果不其然一個時辰不多夠,宋鳳林便發起了高熱,萬幸人還有意識能喝得下藥,兩碗藥下去,高熱便被壓下了。 雖然還是燒,但已經不至于兇險。 所有人都長松了一口氣。 彼時夜已深,趙吉章攙扶趙恒甫到隔壁偏廳休息。 帝師府歸于平靜,帝京城的動蕩卻還未結束。 這一夜,帝京城上下徹夜難眠。 三更天時分,被帝京百姓稱為長刀死士的騎兵血洗了大丞相府,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在帝京城里擴散,引起上下震動。 最后這些長刀死士消失在了漆黑的長街盡頭,沒有人看到,也沒有人敢追上去查探他們去了哪里。 “老師!”盧令遠剛得了消息震驚不已的來報信。 “老師!” “發生什么事了?”趙恒甫心下一沉,他這學生輕易不會這樣失態。 盧令遠看了眼隔壁廂房,沉聲道:“大丞相府被一批長刀死士屠了滿門?!?/br> “什么!”趙恒甫和趙吉章均是大驚,一時以為聽錯。 別人或許不知,但他們都很清楚劉湛的部下正是人人帶著長刀! “定罪的圣旨都還沒下,他怎能將周氏滅門!哪怕定罪了,周氏也罪不至此!”趙恒甫氣得胸悶,又頓足?!白屨績哼^來!” 按律犯官被抄家,家屬親眷至多判流放,趙恒甫也沒想過要將周氏滅門。 彼時劉湛正握著手帕給宋鳳林擦汗,氣息通了之后,宋鳳林沉沉昏睡。 管家來傳話請他過去,劉湛示意張小滿守在這,又確定宋鳳林睡得安穩才離開。 隔壁偏廳里點了四角的燈,照得亮堂堂。 當劉湛踏入偏廳,趙恒甫趙吉章盧令遠三人都是一愣。 之前因宋鳳林傷重,屋里又忙亂,大家都沒留意劉湛那身血衣。 此時劉湛穿一身血衣冷不丁出現,加之他眼中未散盡的怒火和暴戾,那通身的氣勢十分滲人。 北疆每有捷報或有消息傳回帝京,都只是紙面上的寥寥幾語。 眼下三人都直觀的感受到了齊云將軍身上的殺伐氣勢,北逐燕人收復失地可不是寫出來的,而是殺出來的功績。 “外公尋我何事?”劉湛就近挑了張空椅子坐下。 “你……”趙吉章頓住,良久方抬手差人去拿身新衣裳來。 劉湛這身血衣,有一半是敵人的血,但更多是宋鳳林的血,也是他盛怒的源頭。 “鳳林的傷勢如何了?”趙吉章又問。 “睡下了,林院判說是暫時無礙?!眲⒄柯曇舻?。 “無礙就好?!?/br> 偏廳里又恢復安靜,最終趙恒甫打破沉默。 “湛兒,你怎能將周氏滅門?!壁w恒甫擰眉,神情嚴厲。 “周澶已死,這罪孽便算結了,國有國法,周氏親眷何去何從老夫自有安排,你枉顧國法,藐視天下規則,如此倒行逆施,今后你要如何在天下立足!” 這一番話,趙恒甫也是發自肺腑,不是以大司徒的身份,而是以外祖父的身份。 國法、規則,這是天下存續的脈絡,劉湛的行事作風未免太過驚世駭俗,長此以往怕是要成為天下公敵。 劉湛眼中深邃,平靜無痕?!巴夤?,你該慶幸我沒帶大軍入京,這才只是滅了周氏?!?/br> 一旁趙吉章差點打翻了茶盞,盧令遠也是被嗆到了直咳嗽。 “荒唐!”趙恒甫怒斥?!澳氵€想做什么!” 藩軍無詔不可入京,擅自入京便是犯上作亂! 趙恒甫都急了?!罢績?,你是大楚的臣子,大楚于你有再造之恩,邊疆戰事頻起,你與北軍有嫌隙,如何在北疆爭奪,那都是藩軍之間的內斗?!?/br> 偏廳里靜得落針可聞,只有趙恒甫粗重的呼吸聲。 “于大楚,于天子,你不可有旁的心思?!壁w恒甫既嚴厲也苦口婆心的勸?!叭缃衲闶治罩乇?,更應該忠君思國,擁護國法,匡扶社稷?!?/br> 所謂社稷,正是趙恒甫希望劉湛遵循的規則。 在九品中正制下的社稷,才造就了大楚的盛世。 當然,只是曾經的盛世。 當年周氏殺宋氏,構陷了冤獄,這冤獄就像一張遮羞布,不過是粉飾規則罷了。 在劉湛眼里,這些所謂的規則實在可笑。 “外公?!眲⒄柯曇羝椒€,沒有一絲波瀾?!爱斈曛苁蠝缢问峡捎腥苏境鰜砭S護國法?周氏一個末流的世家,最后成了大丞相,可有規則約束?” 簡單兩句話一時把在座三人都問住了。 所謂規則在絕對的權力面前,一切都是空談。 “這天下早在宣帝一朝便亂了,周氏滅宋氏踐踏了國法,庶子為相踐踏了規則?!?/br> 劉湛掃視在座三人?!胺睒s富庶的帝京尚且暗潮洶涌,我們北疆年年戰亂,百姓朝不保夕,外公,您要我遵循規則?” 規則能驅逐燕賊嗎?能收復失地嗎?能保護百姓嗎? 在亂世,唯有屠刀才能守住腳下的防線,才能御敵千里。 祖孫兩人各自走的是一條截然相反的路,兩人都有自己堅持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