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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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鳳林愣了一下。 劉湛笑了笑?!笆抢先藗飨聛淼恼f法,大致如此?!?/br> 窗外的園子在月色下迷迷蒙蒙,蟲鳴的聲音時斷時續,偶爾有風吹進來也帶著暑氣,劉湛靠著窗臺望著星光點點的夜空吐了一口煙。 “我想在今年下手?!?/br> 兩人的默契無須提示,宋鳳林自會明白劉湛指的是什么。 宋鳳林一邊打扇一邊清清冷冷道:“若是下手,周澶必定不死不休,北軍雖然只有五萬人,到底是一個變數?!?/br> 劉湛在煙灰缸里敲了敲把煙灰抖出。 “先不拿下寶山,而是半路把銀子劫了?!眲⒄恐匦氯藷熃z湊近蠟燭點著,他淡淡抽了一口吐著煙。 “第一批新田的稅要到明年秋收,我等不及了,明年咱們手下的兵勢必會超過十萬,只靠岑州六縣和晉陽的稅收養著不現實,我也總不能每次都為難你在商行里想辦法?!?/br> 宋鳳林掌家有多難劉湛比誰都清楚。 “先拿著銀子做明年的軍餉,我只劫銀子不動寶山,直到時機合適我再想個法子把周隨……”劉湛用煙斗劃拉了一下做了個切的手勢。 “余下的北軍如何處置?”宋鳳林問。 “能用的青壯留下,不能用的給些銀子打發走?!眲⒄吭缇涂紤]過北軍去留,要是不能用到時一個不留全打發走就是。 宋鳳林點頭?!爸灰^了明年秋收咱們賬上就有富余了?!?/br> 劉湛笑?!斑@幾年辛苦你了?!?/br> “不說這個了?!眲⒄苛滔聼煻防怂硒P林過來,宋鳳林這風每一下都扇得劉湛心頭癢癢,起癢了自然得解。 劉湛咬著他耳珠子,說了句沒羞沒臊的話。 搖曳的燭光下,宋先生那張風光霽月的俊臉漲得通紅。 兩人在一起這么些年也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宋鳳林在床事上依然放不開。 這個時代的禮法教條已經深深刻在了他的靈魂里,哪怕這么多年了依然沒有改變,然而正是這樣劉湛才欲罷不能,總是在床上變著花樣逗他臉紅。 “先把窗戶關了……” “不關,那多熱?!?/br> “不行,侍衛在園子里?!?/br> 劉湛拉開宋鳳林的領口吻他?!笆绦l都在墻外不會進來?!?/br> 宋鳳林尷尬得手腳都放不開。 “來?!眲⒄寇浡曊T哄?!叭羰呛π弑悴灰撋弦??!?/br> 窗臺里,昏黃的燭光下兩個影子交疊著。 別看劉湛表面上淡定自若滿嘴葷話逗趣,實則他自己也憋得快炸。 他就愛宋鳳林這高山仰止的儒生姿態,宋鳳林不需要做別的,就那一身矜貴氣質比什么都管用,劉湛內里火燒火燎恨不能蹂躪一番。 然而心里想得再狠,手里的動作卻極盡溫柔。 第93章 劫至 楚文帝宣化二年中原大旱饑荒籠罩數郡,即便如此帝京依舊一片歌舞升平太平盛世的景象,皇宮大內更是如此。 這日文帝陪皇后游園,隨行還有三名公主,最大的長公主已經八歲了,二公主四歲,三公主僅一歲。 這些年文帝后宮未能誕下皇子最著急的莫過于周氏,就在前幾日周澶又將兩名周氏女送進宮。 皇后比文帝年長兩歲,瞧之卻比文帝還要年輕一些,就像這滿園子的惠蘭雍容華貴。 文帝在湖心帶著公主們坐龍船游湖,歡笑聲遠遠的傳到岸邊的水榭,皇后端坐在水榭中品茗,不時含笑遙望,看著十分幸福滿足。 “陛下當真喜歡孩子,對公主們也是疼愛有加?!被屎蟮哪棠镏軏邒哂懈卸l。 皇后面上依舊含笑,眼中卻閃過一絲痛苦。 周嬤嬤示意宮人們都退到水榭外,她上前一步溫聲勸道:“皇后,前些日子新進的周氏女也該安排侍寢了?!?/br> “嬤嬤?!被屎竽峭昝罒o缺的笑容險些崩缺,眼中具是恨意?!澳阋娺^天下間有五六名血親姐妹共侍一夫的嗎?” 周嬤嬤面色慘然。 “本宮年方二十九,今后未必不能誕下皇子,就因為本宮誕下兩名公主,族中……族中就這么作踐本宮嗎?”皇后努力忍著不讓眼中的淚落下。 “嬤嬤,本宮偏不如他們意!” 周嬤嬤低聲嘆息。 皇后恨道:“給后宮嬪妃送去避子湯,本宮沒誕下皇子前,都不許懷上龍胎!” 周嬤嬤想要再勸,但是見皇后已經恨入骨髓,想要出口的話便又吞了回去。 當天名為補藥實為避子湯的湯藥以文帝的名義送到各宮嬪妃手中,皇帝賞賜,這些嬪妃自然歡天喜地的喝下。 前朝爭斗,后宮也有陰私。 周氏期盼的帶著周氏血脈的皇子還沒誕生,誰也沒有料到變故來得這樣快。 十月,炎熱了一個盛夏的帝京終于轉涼,文帝邀約世家子弟進宮打馬球。 皇宮大內的馬球場空前熱鬧,京城諸大姓世家里十幾歲到二十幾歲的嫡系子弟都來了,場里場外具是歡呼吆喝之聲。 “陛下威武??!” 文帝又拿下一場,他興致高昂的握拳?!霸趺礃?,還敢不敢來?” 與皇帝打球也有學問,不能露真本事也不能讓皇帝贏得不舒坦,一切都重在哄皇帝高興。 不少世家子爭搶著要與皇帝一組。 何公公見文帝汗流浹背便問?!氨菹?,您要不要下來休息一會?” 文帝正興頭上哪樂意暫停?!澳銈內齻€隨朕一組?!?/br> 被點名的三名世家子立即興高采烈的謝恩。 場下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球賽。 先帝諸皇子中,二皇子善武,三皇子早慧,四皇子善文,唯獨大皇子文也不行武也不行。 然則權力博弈,如今二皇子幽禁,三皇子暴斃,四皇子暴斃,反倒是最平庸的大皇子榮登九五。 登基近兩年,文帝除了按時上早朝,其余一概朝政不聞不問全憑大丞相做主,天下人都以為是大丞相逼迫文帝,實則是文帝自己也不樂意管。 文帝好玩,斗雞斗狗斗蟋蟀,蹴鞠馬球打獵,這些玩樂的事他樣樣門精,帝師趙恒甫多次勸誡,文帝當面答應得好好,一回頭該怎么玩還是怎么玩。 不管是蹴鞠馬球還是打獵都有一定的危險,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馬球場突然爆出了驚呼聲。 文帝墜馬! 誰也沒有看清楚文帝怎么突然墜馬,后方沖過來的一名世家子收勢不及,馬蹄重重的踏在了文帝身上! 那名騎馬的世家子姓方,乃方壽亭嫡長孫! 所有人一擁而上圍住文帝,喊太醫,喊人,喊什么都有亂作一團。 徐牧遠作為衛尉最先得到消息。 “什么??!” 宮門禁衛神色慌張?!疤t已經去了,陛下當場就厥了過去,至今人事不省?!?/br> 徐牧遠到底是上過戰場的老將很快冷靜下來?!澳惆咽虑榻涍^一五一十說清楚!” 當徐牧遠得知踩踏文帝的馬匹是方氏長孫的馬匹臉上立即大變。 “你立即差人悄悄把方氏長孫送到京郊禁衛軍大營!”徐牧遠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要賣方壽亭的情,不能讓方氏長孫落在周氏手里。 此事嚴重,無論文帝有何輕重都是要賠命的大罪。 “還有!派兵把持宮門內外,尤其是陛下寢宮,不能讓無關緊要的人入內,嬪妃也不行!” 安排完這些事,徐牧遠趕往文帝寢宮。 此時寢宮內亂作一團,文帝口鼻具是血沫,不住的往外出血,顯然是傷及臟腑,傷勢十分嚴重。 徐牧遠征戰多年他見得多各種傷情,此時一看文帝的狀況不由得心下一沉。 “院判借一步說話?!毙炷吝h把太醫院院判拉到角落,低聲問他?!氨菹驴蛇€有救?” 太醫院林院判抖著手擦汗,說話帶著顫抖?!跋鹿倜^陛下的肚子,里頭……里頭稀碎……” 徐牧遠倒吸一口涼氣。 “也就……也就這一兩日的事?!绷衷号忻嫔珎}惶。 徐牧遠一把抓住林院判的手?!澳阒啦忍け菹碌鸟R是誰騎的馬嗎?是大司馬的嫡長孫!” 院判震驚的看著徐牧遠。 徐牧遠肅穆道:“本官已經把人悄悄送出宮了,大司馬就這么一個男孫,平日里視若珍寶,此事大司馬不會退讓,陛下駕崩必然要立新帝,陛下在外邊有皇長子一事,你也有聽說吧?” 此時院判心中正翻涌著滔天巨浪。 “若是事成,大司馬不會忘記你?!毙炷吝h冷聲道。 若是林院判還不明白徐牧遠的意圖他這七十年就白活,他用袖子把臉上的汗擦干凈,畢恭畢敬的拱手?!罢埿l尉示下?!?/br> 徐牧遠心中稍緩?!白屇切┨t閉嘴,不能把陛下傷情傳出去,之后如何與百官交代老夫自會告訴你該怎么說?!?/br> 由于徐牧遠控制著皇宮禁衛,此時整個皇宮被禁衛軍圍成了鐵桶,所有人不得進出,就連周氏的人也無法出去報信。 半個時辰之后,方壽亭和趙恒甫面色沉重的趕到皇宮。 兩人與徐牧遠在寢宮外聚首,方壽亭二話不說給徐牧遠行了大禮?!靶煨l尉大恩,老夫無以為報?!?/br> 徐牧遠忙扶住方壽亭?!按笏抉R言重了,大事要緊,還須大司馬和帝師盡快拿個主意?!?/br> 自己的嫡孫騎馬把皇帝踩死,哪怕不是故意,此時此刻方壽亭心里也沒了底氣,他朝趙恒甫拱手?!罢埖蹘熌弥饕??!?/br> 趙恒甫雙目通紅,事已至此,不管是追究方氏長孫的責任,還是查辦陪護的侍衛都挽回不了文帝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