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睡醒，路雪就打給本市最好的復讀班報名。

    缺了一門分的情況下，她的總分離一本線只差一點點。

    老師對她的態度極好：“你這個情況肯定是相當歡迎！但是你問的太晚，高復都開始一個月了，你現在進得擠掉別人名額，怎么也要兩萬塊才行?！?/br>
    “可是我看貴校的招生簡介上說，分數高就可以免費?！?/br>
    “但你缺了一門，分數的確不夠呀。我們雖然理解你這個情況，但還是得按程序收費?！?/br>
    許是聽出路雪的猶豫，老師急忙說：“今年學校重金請了一位教育博士，如果你來我們這復讀，肯定能沖擊國內最好的大學，最好的專業！前途無量??！”

    “謝謝老師。我之后再打過來?！?/br>
    路雪掛了電話，頭一次發覺兩萬塊那么多。

    她看了眼喬野的衣柜。

    法國意大利空運來的高定貨。一大半沒穿過，隨便撈一件都能抵她學費。她被扔掉的衣柜也被喬野塞滿了這些衣服，很多她都沒看過。

    腳下踩的是手工羊毛地毯。

    卷一卷扛走折價賣，能抵一半。

    路雪把自己逗笑了。

    她倒在床上，嗅到喬野的氣味，很安心，卻又很孤獨。

    十五年里，喬野是她的全部憧憬和目標。

    如今。除了喬野，她什么都沒有。

    她沒有朋友，更沒有家人。走投無路，孤苦伶仃。

    沒辦法了，路雪只能找喬野要錢。

    喬野坐在餐廳喝咖啡，電視在放早間新聞。主持人的聲音字正腔圓，喬野看報表的模樣也顯得深沉。

    他穿了暗綢色的家居服，頂端兩顆扣子沒系，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

    路雪只多看了一眼，就被喬野抓包了。

    “舍得起了？”喬野合上雜志，“沒你早飯了?！?/br>
    睡懶覺的人是沒飯吃的。

    路雪知道這點。

    她低頭站在樓梯口，攔住喬野去書房的路。

    “給我兩萬塊好不好？”路雪很心虛：“是復讀用的學費。我打工還你?！?/br>
    “你打什么工能賺到兩萬塊？”喬野毫不留情：“你會做什么？”

    路雪局促時，被喬野一把扛起丟進書房。

    不去公司的時候，喬野多數時間在書房里。滿墻壁的書和文件，密密麻麻的高壓環境。

    如果不是能撿到他的落發，路雪不愛來。

    “幫我代班半天，兩萬?！眴桃皩煞莺贤萜髣澃阜旁诼费┟媲?，遞給她一支鋼筆：“好好做，工資現結?！?/br>
    喬野下樓喝咖啡去了。

    路雪站在窗邊偷看一眼，他真跟度假式的，換了條泳褲進泳池游泳。

    路雪翻了一會兒，決定放棄。專心站在窗邊看喬野的泳姿。

    其實喬野能帶回家打印好的副本，大都是他做完看完，只差簽名蓋章了。

    但路雪看不懂。

    一上午時間別說學會看了。

    看都看不完。

    路雪索姓放下東西，在書房翻書看。

    一堆絕版書的深處，路雪發現個寶貝。一個老舊的文件袋，里頭是她的領養協議。

    三歲的路雪太小了，只記得父母的模樣和名字。記不得住址，這些年來尋找無果。

    或許早就該從福利院下手了?？隙ㄓ袡n案留下來。

    路雪記得母親把她丟在那時，母親在前臺寫了好一會兒。小凳子不舒服，她坐的屁股都疼了。

    “看完了嗎？”

    喬野進書房時換了黑西裝，儼然是個嚴厲的上司。

    路雪搖頭：“我看不懂?！?/br>
    “那就別想去上學?！眴桃昂軡M意她的誠實，收起文件說：“呆在家里，哪也不許去?！?/br>
    “我不要！”路雪很害怕昨晚那條項圈，“我不是你養的寵物。我總有辦法賺錢的……”

    “工地搬磚，一天三百。我贊助你一副手套?！?/br>
    喬野說的風輕云淡，讓路雪從椅子上起來，他要干活了。

    喬野就是個沒有感情的賺錢機器。

    路雪心里默默罵他。

    “我可以搬磚?！钡费┎淮?，她看了眼屋外的烈曰驕陽問：“但是，假設我中暑了工傷了，醫療費你出么？”

    “你覺得呢？”喬野沒有抬頭看她。

    路雪xiele氣。

    她到底是哪里來的幻覺，以為喬野舍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