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第127章 劉玉真嚇了一跳, 連忙站起身道:“使不得, 使不得……” “我和夫君既然是他的三叔三嬸,那疼愛他便是應該的, 當不得謝?!?/br> 這可是劉玉真的真心話, 她做那鞋子為的是佑哥兒, 可不是大嫂小張氏, 佑哥兒已經學著康哥兒采了花來謝過她了,所以小張氏謝不謝的她還真不在意。 她雖然對大嫂小張氏之前的行為有幾分微辭, 但如今婆婆張氏的親娘, 陳世文的外婆親自開口,又是送靈芝又是上門致歉, 這讓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不過再不自在,小張氏還是在張老太太的催促下向她行禮了,她連忙以福禮相回。 西廂房的堂屋內, 兩個人一年輕白皙紅潤神采不凡, 一略顯蒼老眼底青黑膚色暗淡,一個通身氣派一個略顯拘謹, 同為妯娌明明年歲相差不大但給人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 這讓張老太太暗暗嘆息。 …… 張家來了以后,陳荷花出門子的事情有條不紊地繼續進行。而多虧了劉玉真之前派去的兩個丫鬟幫忙,認親時需要準備的衣裳鞋襪等都準備好了, 料子都是從京城或者府城采買的綢緞,不是很貴但勝在縣城里沒有那些樣式, 送出去也能給陳荷花長臉。 所以劉玉真做主, 讓她替換了之前張氏給準備的棉布衣。 張氏私底下在陳荷花耳邊嘟囔著浪費, 直說這樣好的料子應該壓箱底里,將來若有女兒便給她做陪嫁,若是沒有也可以拿去當鋪換銀子,自己只做一兩間撐場面就好。 不過這到底是親女兒,一輩子就這么一次的大日子,見女兒不為所動,張氏心疼過后也就不再說什么了。 迎親的那一日,陳世誠背著她出門,一步一步地走得很沉穩,而陳世文則拍著新郎官的肩膀,囑咐他要好好地照顧荷花,那嚴肅的臉色把新郎官嚇得夠嗆。 拍著胸脯連連保證必不相負。 陳荷花婚宴過后,便是劉家大房過繼嗣子的大事了。 也不知曾二舅是怎么跟那些族老們談的,反正所有人都同意了,選了個黃道吉日將瑞哥兒過繼到大房夭折的長子名下,成為大房長孫,曾氏的孫子,劉玉真的侄兒。 在過繼的這一日,劉玉真也見到了三房一家以及幾位姐妹。 三房如今雖然分了出去,但是三老爺和大老爺、二老爺依然是同父親兄弟,三老爺也依舊是老太太的兒子,所以劉府若有什么大事他們也是要上門來的。 這要開宗祠的過繼自然也不例外,劉府所有的人不管多遠都趕了回來。 三房兩年多前就分了出去,只分得的那么點家業自然比不上府里,一家幾口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三老爺和三太太看著都老了許多,神色也不如往常豐潤。 “周氏如今的日子可不怎么樣,”忙里偷閑的曾氏和劉玉真說道:“她的那件事親近的人家都知道了,不讓她再上門去,連帶著幾個子女和周家的姑娘們都受到了影響?!?/br> “二姑娘還好說,畢竟是外嫁女嫁的又是親表哥,但是他們家老三和老四可就慘了,在縣城里說不上好媳婦?!痹蠐u頭,“還有周家,這兩年也沒嫁出去幾個,周大太太愁得不行,跟我說家里的姑娘們都將她恨得牙癢癢的?!?/br> 正說著,三房長女——二姑娘劉玉媛走了過來,她嫁給了娘舅周家二房的長子周二郎,成親至今已有四五年了,生了二個女兒。 劉玉真此次回來發現她的模樣老了些,性情也改變了許多。 “大伯母,五meimei,”劉玉媛如柳枝般站著,“好些日子沒見了,上回在陳家也沒機會和你說幾句話,這些年五meimei你過得可好?” 看著她,劉玉真心情復雜,“挺好的,多謝二jiejie關心?!?/br> “那……”劉玉媛正要再說些什么,但卻被快步走來的三姑娘劉玉蓉打斷了,她人還沒到聲音便到了,“五meimei,可算讓我找到你了,咦,二jiejie也在啊,真巧?!?/br> “你這孩子,可是把我給忘了?”曾氏取笑道。 “哪能呢,”劉玉蓉夸張地笑道:“忘了誰也不能忘了大伯母您啊,蓉兒給大伯母請安,大伯母萬福?!彼ξ亟o曾氏行了個禮。 “好孩子,快起來,”曾氏還想再說點什么,突然徐嬤嬤走了過來湊近了她的耳畔細說了幾句,曾氏便道:“罷了,你們姐妹幾個聊吧,我到前頭去轉轉?!?/br> 幾個人目送她遠去,劉玉蓉上前一步,拉住了劉玉真的手道:“五meimei,你可還記得知府于大人家的太太,于夫人?” 于夫人劉玉真是見過的,當下便點頭。 “于大人升官了,”劉玉蓉道:“要到京城去做官,于夫人也要跟著去,她還讓我捎帶了賀禮來你待會兒記得讓人來拿?!?/br> “升了個什么官?”劉玉真問道。 劉玉蓉思索了片刻,答道:“好像是什么‘郎中’?對對對,夫君是這樣說的,我還當時還奇怪呢,怎么于大人放著好好的知府不做而去做大夫?!?/br> “沒想到郎中竟也是個官?!?/br> 劉玉真沒忍住笑意,“郎中,那就是吏部、工部、禮部等等衙門了,只有他們才有郎中這個官職,再往上便是侍郎、尚書?!?/br> “于大人好福氣?!?/br> “可不是,”劉玉蓉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后小聲道:“五meimei,于夫人懷孕了!” 劉玉真吃了一驚,“真的嗎?于夫人好像四十了吧?”印象當中,于大人是四十無子才納妾的,于夫人都已經是做外婆的人了,竟然懷孕了。 而且于大人還有王姨娘生的那個,已經被記入于夫人名下的長子,上回劉玉真去的時候還瞧見了于夫人和小女兒逗他玩呢。 “年歲不知道,但的確是上了年紀了,”劉玉蓉道:“于家捂得緊,若不是我給她送新做的胭脂水粉的時候聽到她在嘔吐,恐怕還發覺不了?!彼诖氐?,“但愿她能一舉得男,也打擊打擊王家的氣焰,你是不知道啊……” 劉玉蓉絮絮叨叨地又說了一通王家最近幾年的事,直說得等候在旁邊的劉玉媛有幾分不耐煩。 她插嘴道:“五meimei,我有事兒要和你說。我聽聞你和五妹夫就要到京城去了,不知可否將我們也帶上?我和夫君也想到京城去?!?/br> 劉玉真愣了一下,回道:“二jiejie你想去京城?” “是啊,”她略有些期待地道:“聽聞京城有個國子監,里頭的夫子們都是有才學的,夫君便想要去學習一番?!?/br> 劉玉真想了一下,問道:“那不知周二公子可考上了舉人?名次幾何?” 劉玉媛一滯,略有些底氣不足地回道:“夫君考秀才的時候是第五十名,”停頓了一會兒,她又補充道:“不過待他去國子監學習一番,回來就能考中舉人了?!?/br> 劉玉真和劉玉蓉面面相覷,劉玉蓉忍不住道:“二jiejie,你說二姐夫要去京城國子監,不知可有薦書?” “據我所知這國子監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那里頭收的都是拔尖的舉人,我夫君也想過要去呢,但是他考不上舉人跟別提拔尖了,家里的長輩也不是四品以上的,沒有蒙蔭可用?!?/br> “二姐夫要怎么進去???” 劉玉媛呆住了,半響遲疑著道:“這,這要四品以上才可以寫薦書???五妹夫不是狀元嗎?他不能寫嗎?” 她對著劉玉真保證道:“若是能成,家里會好生感謝他的?!?/br> 劉玉真:“……?”感情是想著讓陳世文舉薦,這帶著他們上京城,然后再送到國子監去?不說陳世文沒有蒙蔭可用,即使是有,也輪不到一個沒什么交情的二姐夫啊。 劉玉真啼笑皆非。 “二jiejie,這事你有沒有問過二姐夫???”劉玉真覺得能考中秀才的周二郎估計不會不知道國子監的入學條件,沒忍住問道,“是他讓你來問的嗎?” “我覺著這樣的事還是讓他去問我家老爺為好,他們都是讀書人,這里頭的門道比我們這些閑聽一二的都懂,你覺得呢?” 劉玉媛臉色微紅,訕訕道:“我,我是看著夫君悶悶不樂,還說國子監如何如何好,便想著讓五妹夫幫個忙?!?/br> 劉玉蓉噗嗤笑了,“那二jiejie,你可險些好心辦壞事了?!?/br> 劉玉媛略有些不甘地走了,劉玉蓉看著她的背影冷笑。 “怎么了?”劉玉真問她,“你今日好像是故意的?!惫室獯驍鄤⒂矜碌脑?,也是故意和她東扯西扯說些雜事,剛剛還只是有點懷疑,但是如今看她的神色劉玉真就明白了。 “她啊……”劉玉蓉回過神來,搖頭道:“你莫要理會她,這兩年你在京城是不知道,這樣一個柔柔弱弱好似神仙一樣的人,是多么的惡毒,周家二房已經死了兩個妾室通房了,還有那滑了胎的,總之我每回家來都能聽到姨娘說周家又怎么怎么了?!?/br> “她剛剛說想要跟你去京城,估計是上個月二姐夫有個妾室大出血,落下了一個男胎,二姐夫惱了她正想法子賠罪呢?!?/br> “這種事你可不能粘上?!?/br> 第128章 “還有這樣的事?” 劉玉真吃了一驚, 以前還在家里大家都還沒有出門子的時候, 劉玉媛是一個嬌嬌柔柔富有善心的姑娘,看到落在地上, 被雨打濕了翅膀的鳥兒都會心疼落淚。 可是出嫁后這才幾年就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委實讓人驚訝。 “莫要說她了, ”劉玉真不想去深究她的事情, “三jiejie我們到那邊去坐會兒吧,這里熱得很, 他們都去辦遷墳的事去了, 一時半會兒的也回不來?!?/br> 夭折之人不能葬入祖墳,所以哥哥死的時候她們母女想了個法子, 趁著父親的墓xue尚未合攏將他與父親葬在了一處。如此雖然還是不能公開祭拜但好歹能從親爹處分些香火,不至于變成孤魂野鬼。 如今既然給他過繼了嗣子,那首要的就得遷墳, 獨立立碑, 族譜上也得做更改。除了遷墳之外幾人還商議了要將劉大老爺的陵墓重新修繕一番。 此事事關重大,但曾氏和劉玉真因為是女眷都不能前往, 所以身為半子的陳世文和她新上任的侄兒一同去了。陳世文不但自己去了,他還把康哥兒、瑾哥兒、瑜哥兒幾個也一同帶走,說要帶他們到外祖父墳前給他老人家看看, 上柱香再送回來。 劉玉真無奈,只得讓他再三保證上完香就要讓人回來, 可不能讓幾個小孩子看到開棺撿骨免得受到驚嚇。 陳世文一一答應, 所以現在屋子里就她們這些女眷在等待。 眼見著日頭高起, 劉玉真讓丫鬟們將在院子里閑話的親戚們都請了進來,上好茶好點心招待。 “大房這一過繼,就起來了啊?!币粋€上了些年歲的族中婦人和隔壁位置上的人感嘆道,“你瞧,真姐兒這氣勢是完全不一樣了,剛剛進門的時候我瞧著她這通身的氣派都不敢和她打招呼,明明幾年前都還是一個不太愛說話的小姑娘罷了?!?/br> “六嫂您這可是想岔了,”那婦人回道,“她這氣派可不是因為過繼,我前兩年見過她一回,那時就是這般模樣了,就是這回氣勢更勝了些?!?/br> “誰讓人家嫁了個好夫婿呢,”后面聽到她們議論的人前傾著身子,湊上前來道:“要是大姑娘沒死……” “那大房……” “那真姐兒……” 幾個嘴碎的婦人一陣私語,越說越興奮,時不時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 剛好路過的劉玉嫻聽得一陣皺眉,不由得停下腳步,開口道:“六嬸、八嬸、十六嬸,好些日子沒見了,近來可好?” 幾位加起來都一百多歲的婦人閑話人家姐妹卻被撞了個正著,略有些尷尬,最后還是年紀最大,臉皮最厚的‘六嬸’笑道:“是四姑娘啊,是有些日子沒見了,你婆婆可好?沒見她這陣子出來打葉子牌,我們都想著她呢?!?/br> 劉玉嫻的臉上沒有笑意,她道:“我婆婆病了,在家里歇著呢,幾位嬸嬸許久未到家里來了,我讓人給你們換些茶水點心吧?!?/br> 她招來一個丫鬟吩咐道:“你今日就在幾位嬸娘跟前侍候著,寸步都不要離開,茶沒了要添,點心沒了要讓人上,務必要讓幾位嬸嬸賓至如歸,若有怠慢我唯你是問?!?/br> “可明白了?” “是,四姑奶奶?!蹦茄诀吖Ь吹鼗氐?,然后就束手站在了幾人身旁,也不做別的,就那樣站著。 幾位婦人看著那丫鬟面面相覷,那‘八嬸’見劉玉嫻遠去,便小聲道:“……這四姑娘也很不一樣了啊?!?/br> ‘六嬸’低聲回道:“能一樣嗎,她那婆婆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幾個人一陣眉眼官司,多少的話都悶在了心里頭,當著那丫鬟的面卻是不敢再說了。 …… 劉玉嫻的丫鬟回了幾次頭,然后高興地道:“太太,那幾個都不敢再說了,您這法子可真好使?!?/br> “這些嘴碎的人便是如此,”劉玉嫻邊走邊說道:“私底下碎嘴得不行,可要讓她們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她們就說不出來了。若是沒人阻止過一會兒就不是她們三個,而是四個,五個一起說?!?/br> “今天是大伯母和真姐兒的好日子,可不能讓她們給破壞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