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別再玩這種把戲。我也膩了。項目我不會再參與。你如果執意不搬走,我搬走?!?/br> “隨便你?!瘪T暢起身,“你要怎樣便怎樣。我也要怎樣便怎樣?!?/br> 第四十四章 馮暢走進單元門,卻發現左側電梯旁貼了醒目告示,稱電梯暫無法正常運行,向各位業主致歉。 她走向樓梯間。 一路想事的緣故,行至三樓轉角的馮暢并沒有注意到身側的門只是虛掩。 右肩被人觸碰的一瞬間,馮暢后脊升起一陣寒意。她很久沒有過這樣強烈的、陷入危險的直覺。 經年持久的訓練讓她在第一時間躲過了割向脖頸的弧形刀刃,對方一擊不中,反手倒刺。 馮暢抬手格擋,屈膝狠頂對方腿間,趁他閃避的零點幾秒奪過刀柄,穩準捅入對方胸間。 廖叔說過,一力降十會。以她的身量和會格斗的成年男子過招,無論如何很難壓制,如果生命受到威脅,要毫不猶豫地下狠手。 她速度太快太流暢,孫成松一時不防,竟被她逼至墻邊。他單手握住刀尖已刺入體內的刀刃,掏出另一把蜘蛛刀猛刺馮暢腹部。 馮暢竭力閃躲的同時,從欄桿借力,騰空踹向孫成松后腦。孫成松的腦門砸在窗戶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可他好像感覺不到疼,馮暢流血的掌心捂著流血的腹部,看他沒事人一樣回身,提著刀接近她。 帶有鋸齒、開有圓孔的弧形刀刃在白熾燈下閃著寒光。馮暢看著他陌生的瘦削長臉,精神高度緊繃。 江原坐在樓下,忽然聽到樓上玻璃被撞擊的聲音。 他大步上樓,看見的已是兩個纏殺在一塊的血人。 江原大腦轟鳴,幾乎是飛邁過了最后幾級臺階,猛起一腳踹飛了壓在馮暢身上的孫成松。 孫成松從墻上落下,腦袋一歪,昏死過去。 馮暢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江原強作鎮靜,叫了救護車和警察。 等待救護車的期間,江原跪坐在馮暢身邊,她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身上不知到底有多少個傷口,他捂住這里,那兒又會有血冒出來。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鮮血在衣物上越洇越開。江原的雙手止不住地發抖,他從未覺得世界這樣靜,窗外這樣靜,靜到完全聽不到警鈴聲。 馮暢的生命好像也在慢慢流逝,懊悔和絕望潮水一樣裹挾住江原,叫他心如刀絞,眼淚都要掉下來,他定定地看著馮暢緊閉的雙眼,“暢暢……”痛楚叫他說不出話,也叫他不得不說話,他怕馮暢聽不見,趴在她耳邊叫她,“暢暢,再堅持一下……” 醫護人員將他拉開,讓他冷靜。 “你受傷了嗎?” 江原茫然抬頭。 擔架員指了指他布滿血跡的雙手。 江原搖了搖頭。 他跟著擔架一塊下樓,上了救護車。 行駛全程,江原看著被緊急救治的馮暢,再沒說過一句話。 馮一堂來得很快,他臉色鐵青,來回踱步,快將手術室緊閉的移門盯穿。 江原一動不動地坐在連排金屬椅上,十指關節因為持續的緊握已繃到發白。 等候大廳原本還算寬敞的空間,因為兩人壓抑的低氣壓,變得逼仄無比。 儀器忽遠忽近的滴答聲中,馮暢看見不遠處的卷閘門被拉開。 一個男人逆著光走了進來,他走得很慢,一路吹口哨,似乎心情很好。 當卷閘門再次關上,馮暢才看清他的樣子。 他戴眼鏡,留中長發型,看著斯斯文文。 “你好啊?!?/br> 他走近她,前一秒還笑瞇瞇地和她打招呼,后一秒卻一巴掌將她扇趴在了地上。 金瑯被嚇傻了,哭得直發抖,馮暢一滴淚未流,只是冷冷的,狠狠地盯著他。 男人將皮鞋踩在馮暢臉上,居高臨下道:“瞪什么?” 金瑯哭得更大聲了,卻鼓起勇氣用小小的身子來撞男人的腳。 “壞人!不要打暢暢嗚嗚——” 男人抓著衣服將金瑯提了起來。 馮暢:“放開她!” 男人低頭,似乎覺得這個場景有趣,他將金瑯高高舉起,作勢要砸向地面。 “不要!”馮暢心臟都要停擺。她拼盡全力喊道:“求你!不要!” “你想要什么?”九歲的馮暢努力讓自己沉著,“你想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br> 男人嗤笑一聲,將金瑯隨手一丟。 “對嘛,小鬼,這才像話?!?/br> “好。你給我爸打電話。我和他說?!?/br> “可惜呢?!蹦腥艘徊讲娇拷?,“我不缺錢?!?/br> “你到底想怎么樣?” 他半蹲在她面前,朝她溫和地笑了笑。 “我想讓你爸爸生不如死?!?/br> 他抓著她的頭發迫她抬頭,又單手打開蜘蛛刀,在她臉上慢條斯理地比劃。 “馮暢,你昨天生日是不是?包下整個良宮城,宴客三天,你馮家好大的排場啊?!?/br> “一個瞎了的女兒,不知道馮一堂還會不會這么寶貝?!?/br> 刀尖落下的那一秒,馮暢從噩夢中掙脫。 可她醒不過來。 意識在深海中漫無目的地游離,她清楚記得發生了什么。 陳旅星已死在獄中,今天這人到底是誰? 馮暢強迫自己從頭回憶。 那天她獨自坐在酒店后花園,是為了躲莫名其妙黏著她的金瑯。金瑯比她小兩歲,她九歲生日當天第一次見她,此前從未有過交集,金瑯卻自來熟到沒邊,完全看不懂她的冷臉,整天奶聲奶氣要她帶著玩,馮暢煩不勝煩,寧愿對著噴泉靜坐也不愿看她。 陳旅星接近她時,馮暢毫無防備之心,她見多了向她討好諂媚的大人,連抬頭看一眼的興趣都無。 被猛地罩住頭臉、捂住口鼻時,馮暢猛烈掙扎,然而九歲孩童能有多少力氣。 被敲暈之前,馮暢聽見了金瑯的哭喊聲,她抱了一絲僥幸。 可惜事情總是向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金瑯也被捋了過來,兩人被一同關在廢棄的舊廠房。 陳旅星沒怎么為難捎帶的金瑯,只是一次又一次,一盆又一盆地往馮暢身上潑冰水。 金瑯總是會被陳旅星遠遠丟開,又在陳旅星離開后,一扭一扭地挪過來,縮在馮暢懷里,想讓她暖和一點。 兩人不知這樣度過了多少個小時。 直到李潤陽和馮一堂帶著人出現。 “暢寶,暢寶……” 馮暢眉頭緊皺,倏地睜開眼。 馮一堂握著她未傷的手坐在床邊。 “沒事了?!瘪T一堂聲音輕輕的,“是不是做夢了?” 馮暢要說話,被馮一堂制止。 “別用力,好好躺著。爸爸說給你聽?!?/br> “她已經脫離危險?!辟R靈站在江原面前?!澳銊e在這傻坐了,先回家?!?/br> “我不走?!?/br> “她短時間內醒不了。醒了你也未必能見到?!?/br> “我可以等?!?/br> “江原?!辟R靈語調冷靜,“你腦子呢?沒人不讓你等。等也不是你這么個等法。你先去我辦公室睡一覺。睡清醒了再說話?!?/br> 江原在洗手池沖了會冷水,整個人清醒不少。 他注視著鏡中濕漉漉的、蒼白的自己,狠狠地抹了把臉。 一周后。 馮一堂從病房里出來,看了一眼連續幾天在外苦站的江原。 他走到江原面前。 “跟我聊聊?!?/br> 醫院樓下的小花園里,馮一堂開門見山:“江原,給你多少錢,你能離開我女兒?” 第四十五章 江原眉峰微斂,“您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不順眼,準備棒打鴛鴦?!?/br> “我們還沒有在一起?!苯曬T一堂極具壓迫性的目光,“我也不打算離開她?!?/br> “你差點害死她?!?/br> 江原心中一痛,他無可辯駁,鋪天蓋地的后怕此刻還在胸前回蕩。 “以后再不會了?!苯苏裆?,“我想看看她,希望您能答應?!?/br> “我不答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