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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誓不再做金絲雀在線閱讀 - 第61節

第61節

    清言心下惴惴,甚為忐忑。

    只后頭她轉念一想,又覺得許是她自己反應過度!因為實在太不可思議,簡直可謂太荒唐!無論如何,社稷為重!寧王他再是妄為,當也不至于冒天下之大不韙,做下那等驚世駭俗的決定!

    她的庚生平民百姓出身,怎可能……

    而且自那日他突然去福如軒,與她一通告白后,便再未有出現在她面前。算起來,他們已經多日不見。以她有限的經驗來看,他委實并沒有他自己所說的那般喜歡她。想原先爺追求她的時候,可是不顧繁忙,見天的在永州和薊城兩地來回的跑。

    若按那話所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那她和他已不知隔了多少個秋了!這么想來,清言心定了不少。聽說他在選妃了,她衷心希望他能遇到他的王妃。

    至于庭毅,他的心理活動概括起來只有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寧王殿下情知夫人視庚生小少爺如珠似寶,這般作為,還能是因著甚么!

    于是這一日里,庭毅望著他的爺,止不住的嘆氣。

    而在這一日里,早便侯在宮門外的寧原亦沒能如愿見到他日思夜想,魂牽夢縈的人兒。

    因他望穿秋水,等來的是虞夫子。。

    這回乃是虞夫子送著庚生過來。

    那人為了躲他,竟是避而不見。

    第73章

    次日一早,福如軒便來了位貴客。

    清言看著含笑睇著自己的男人,馬上感到了局促。唉,明明現在她才是鋪子里的主人!

    可,可碰到寧王殿下,尤其被他用這種近乎戲謔的眼神盯住瞅的時候,她就不由自主有些個發慌。

    “清言陪我下盤棋吧?!庇喝萑A貴美姿儀的寧王殿下,薄唇輕啟施施然道。

    清言默了默,勉強點頭。

    她自是不大情愿,這一大早上的鋪子還未開業呢!何況,她現下看見他就不自在,直想躲著!只對上寧王這張清潤高華又溫雅翩然的笑臉,想拒絕的話偏生是說不出口。

    算了,清言心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她總不好當著一屋子的伙計,令堂堂的太子殿下沒臉。而不必交代,云陌已經非常自覺的立在柜臺旁,充當臨時掌柜。

    目不斜視行去內室,清言取了棋擺上,爾后便臻首低垂,眼觀鼻鼻觀棋。若非必要絕不抬眼與寧原對視。

    寧原暗里好笑又很是無奈。真說起來,這輩子他還不曾這樣的追逐過一個女人。便是桑頤,也是在對方有心為之的親近下,他方日久生情。而后表白,桑頤亦即時接受??梢哉f在他那前一段識人不清的愛戀里,一切都發展得自然而然,順理成章??芍^“順遂”得很!

    不象他對她。不敢遠了,亦不敢近了!

    遠了怕她不能明白他的心意,不能信任他的決心。近了,又怕她著驚,不舍她發怯憂心。

    可他實在想她!

    太想了!

    他真真想她想念得緊。

    昨兒沒能見到她,他大失所望。心情低落得大半宿不能合眼。是以再按捺不住思念的他,今日一大早便拋下所有事務來了福如軒。

    寧原凝著清言低垂的腦袋,眸光縱容帶著了然。

    說來說去,她不過就是怕而已!

    故而決意死守著她的一顆心,不愿信,亦不敢再信。

    寧原抿唇微笑,執起黑子走了一步棋。心中淡定而寧靜。她的心涼了,他便給她捂熱了就是。

    一年不成,就兩年。兩年不成,就三年……

    對她,他有的是耐心。不論要等多少年,他都甘心情愿!不管怎樣,他想,以心換心總不會錯!如此,他便只管用心罷,時長月久,終能等來她愿交付真心的那一日。

    兩人靜默無聲,一連對弈了三盤。心頭始終揣著一抹緊張情緒的清言,一心兩用致大失水準而三局連敗。。

    寧原沒有讓她,只一路笑著,殺得她片甲不留……

    贏了棋的寧王殿下,并未久呆。他微是逗趣的笑瞥了幾眼形容略見沮喪的清言,翹著唇角施施然的來,又施施然的去了。

    此后,隔三差五的,日理萬機的太子殿下便時不時出現在福如軒。不做別的,來了就叫清言陪著對弈幾局。

    兩個人依舊不怎么說話,只安靜下棋。每每下得幾盤,寧王便告辭離去。次數多了,清言竟是又漸次的慣了,仿若回到他們從前那般——

    君子之交淡如水。

    而這期間,寧原不提他的選妃,清言亦不開口問詢。有時她也想同他問問庚生,然念頭升起又落下。

    她能怎么問呢?

    誠然這些時,庚生頻頻被召入宮陪伴賢妃娘娘,可僅僅以此完全無法佐證她心底那近乎荒謬的猜疑。

    最主要殿下亦再未提及那日告白之事。他在她面前笑容溫煦,舉止合宜,實乃芝蘭玉樹君子端方。如果他不要偶爾那么認真的看她,她幾乎要全然的放下心來。

    就這樣一天又一天,時光如流水,一晃春去秋來,再轉眼即秋過冬至。清言欠寧王的債務都還了三分之一的當口,寧王殿下的太子妃還未有著落。

    賢妃愁得不行。經過層層選拔,報名的近百名貴女被優中選優,篩選出八位。中肯說,這八位貴女皆天姿國色,德容兼備。就她看著都挺好。

    奈何原兒一個也相不中。。

    他不喜歡,自然不成。

    而她再如何盼著他成親,亦不舍得勉強他。不論怎樣,總要挑個他喜歡的為好。她自己一生飽受婚姻不幸的痛苦,又何忍原兒步她后塵。只這樣一來,這太子妃的甄選就得從頭來過……

    “唉!”賢妃忍不住嘆氣,不自覺蹙起了眉。

    “娘娘,您怎的了?”庚生撲閃著一對黑眼睛看住賢妃關心的問道。

    賢妃看一看他,愁眉不展的臉色立刻松緩下來。她朝他露出笑容,將一顆桂花糖喂進他小嘴里,隨即又拈了塊海棠酥塞在他手上。

    “庚生乖,娘娘沒事!”她摸著他的頭眉目慈和。

    這孩子是個招人疼的!幾次接觸下來,她對他已經甚是喜愛。莫怪原兒總是夸他乖巧。這小機靈頭兒,確是個可心的哥兒。便是寡恩薄情若皇上,在日間偶然來她這里喝茶碰到的那兩回里頭,亦鮮有的和顏悅色與他逗上幾句。

    只臨走的時候,少不得催她加緊給原兒選妃。臨到老了,這位子息單薄,無情無義的皇上倒是念起親情,想抱孫了!

    賢妃按下心中的不豫,笑瞇瞇的看著庚生吃甜點。這段時間得虧有這么個乖寶貝,時不時進宮來陪她。給這一陣忙著選妃事宜,終日憂思不斷的她帶來好些歡樂。

    東宮里。

    尹太醫額頭冒汗的站在寧原身前。

    “大半年過去了,不見一點起色?”寧原淡眼瞥著他,口氣清冷:“你這正一品的職位莫不是魚目混珠,濫竽充數?!?/br>
    他不逼清言愿意給她時間,不厭其煩的等。但這不代表他會對他的情敵有太多耐心。眼瞅著近一年了,韓二仍是癡癡愚愚,全無好轉的跡象。寧原頗是不耐。

    韓二一日不好,清言便要管他一日。尤其,從律法上來說,清言確還是韓二之妻。即使韓二本該去年就被問斬,本該已是一個死人。

    但其畢竟還活著。

    而因其已瘋傻,因其乃是為師氏所累,以致走投無路家破人亡。且他又不忍清言難過,故此,他放其一馬,不與韓二為難。

    但其遲遲不見好,總由得清言照料喂藥,這便令得寧原甚不暢快,愈來愈憋悶。他知心疾不好治,但他給了韓二最好的太醫,最好的藥。怎么說亦該有些個進展。

    尹太醫躬身,想拿袖子拭汗卻終是不敢。對這位冷面太子,他著實犯怵。然主子質疑,他斷不能不回話。

    想了想,他訥訥應道:“稟殿下,清掌柜這位兄長的心疾,委實古怪得很!”

    沒能使人好轉是既定事實,他無可辯駁更不敢欺瞞,只能避重就輕,試圖轉移主子的注意力,將他先前曾診斷到的一次異狀說了出來:

    “大概是四個多月前,下官為其復診把脈,發現其脈象不浮不沉,節律頗是一致。竟似與正常人無異。

    可是很奇怪,當下官吃驚,再為其把脈時,其的脈象又回復紊亂。氣亂而脈動,與其先前一直以來的脈象一般無二?!?/br>
    說到這里,尹太醫下意識抬頭,目中露出醫者的困惑。他行醫三十余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無法解釋,堪稱怪異的事情。

    寧原聞言,心中一動。

    “之前你怎的沒有稟報于本宮?”他眸色放沉,很是不悅的質問道。

    尹太醫終是沒能忍住,拿袖子擦了擦汗,語聲惶恐道:“稟殿下,因為,因為那脈象下官只摸到過一次。是以,是以”

    “你與本宮說說,那兩次把脈之際,清掌柜的兄長是何狀態,可有異樣?”寧原不耐煩聽他啰嗦,出言打斷道。

    “是,殿下!”尹太醫微折了眉,開始仔細回想。

    須臾,他回道:“脈象似正常的那一次,因那天御藥房臨時出了點狀況,下官被叫過去幫著處理,在那忙了一整天。故而,直到當天晚間才能去給清掌柜的兄長進行復診。因去得遲了些,下官到那的時候,清掌柜的兄長已經喝藥歇下了?!?/br>
    “所以你為他把脈時,他是熟睡安眠的狀態?”寧原抓住重點發問道。

    “稟殿下,是的,那日兩次把脈,清掌柜的兄長俱是安眠中?!?/br>
    由于太子殿下對這位清掌柜兄長的病情實在太過看重,尹太醫絲毫不敢怠慢,因而即便那日在御藥房忙完,待他匆匆吃罷晚膳已是過了戌時,他還是冒著夜色,嚴格遵照他精心制定的療程乘坐馬車趕去復診。

    也因為確實晚了些,等他趕到時,他的病人已經歇下。無奈,他只好就那般為睡夢中的病人把脈。

    “行了!你下去吧?!睂幵?。

    尹太醫一愣,殿下這是不追究他的責任了?

    “怎的?是情愿聽訓,還不想走?”寧原微揚高了尾音,語聲淡淡。

    尹太醫這才慌忙行禮告退,心內卻不無疑惑。方才殿下的口氣似是和緩了一些??伤耆幻靼资呛尉壒??

    殿內寧原坐在原位,他半瞇了眼眸,眸中精芒閃爍。

    ※

    當日傍晚福如軒臨打烊的當口,寧原的馬車停在了鋪子門前。

    “上車吧,我有事要同你說?!彼H自下車去請清言。

    對上清言陡然間變得猶豫而不自在的神情,寧原微嘆一聲,溫言解釋道:“是關于韓家主的事情?!?/br>
    見是自己誤會了他,又知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清言頗有些訕然。她微熱了臉龐,不太好意思的上了寧原的馬車。

    寧原極是自然的動手,替她泡了杯蓯蓉茶遞到她手邊輕聲說道:“喝吧,養血的?!?/br>
    他看著她,眉眼溫潤:“我給你帶了些,等下叫程陽給你拿進府去?!?/br>
    這是他特地為她準備的,本是宮里的貢品。偶聽姨母說喝這個可以補益氣血,他便想到了她。她長年面色蒼白,身子格外瘦弱。正是氣血不足之兆。

    他話已至此,清言再不好推卻。遂接了茶道謝。

    寧原眼眸噙笑,很認真的看她喝茶,頓了小半刻,方說到正題:

    “韓家老夫人同師氏都已押解進京。父皇已經批了旨,老夫人流放青聿,師氏罰為官妓。不日便要執行?!?/br>
    清言怔住。

    此刻突然聽聞韓老夫人與師氏,她有一瞬的茫乎,竟似有恍若隔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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