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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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會令人后背發涼,沁出滿身冷汗的可怕感知。原來在那一日,他那陣遽起的心悸,竟是冥冥中對卿兒即將遭逢危機的不詳預感。 而令他自己也無法直視的是,在他的卿兒落水身陷險境,生死攸關苦苦掙扎的時刻,他卻正和師氏在溫泉里…… 縱不是他主動,縱然他那當口對師氏并無那樣的意頭??墒菬o論如何,他沒有拒絕師氏的主動! 念卿安靜的倚著他,沒有再追問。 她當然想不到韓奕羨已經知曉她溺水的事情,也并不是有意要探聽他與師氏之間的事。事實上,一直以來她都是近乎逃避的,十分刻意的,不讓自己去想他和師氏。因為那讓她感覺痛苦,深重的,無比的痛苦。 而許是才將師氏出現在她的北院,那么處之泰然給了她刺激。她驀然憶起從前未出嫁時看過的一個話本,那上面描寫了一個上京趕考的書生,與他遠在家鄉的愛人—— 一位閨閣小姐之間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 其中寫到當那位小姐不幸遇到歹人,險些喪命時,正在考場奮筆疾書的書生,突然心生慌亂大感不妙,竟至臉色慘白身軀顫抖,筆也握不住。 雖是話本作不得真??蛇@個故事卻給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她忽的想知道那一天她身陷絕境時,她的爺在做什么?是怎樣的心情,又有著怎樣的表情?是歡喜還是著驚?有無話本里書生那般的心靈感應? 然而他反常的沉默,躲閃她的目光。他甚至都不奇怪她為什么會問,這樣聽來頗是古怪的問題。 他神色尷尬,他在心虛,是以著慌。若不然他定然會好奇反問。而他為何心虛,念卿已經不想知道。 ※ 午后,韓奕羨坐在書房面沉如水。這幾日卿兒明顯更不愛說話了,成天悶聲不響小臉寂寂。他很清楚她心里裹著的疙瘩。韓奕羨眼里閃過冷芒。師氏,他怕是由不得她了! 心隨念轉,他霍的起身就要去西院同師氏說個明白!卻見庭毅走了進來。 “爺,鳳夫人帶著倆哥兒過來了?!?/br> 韓奕羨復又坐下,神情冷然透著譏誚。很好,不愧是官家之女,善度人心。利用過母親,這回是想著要利用他的哥兒了! 很快,錦鳳攜著兩位奶娘進了書房。她瞥一眼面無笑意的韓奕羨,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旋即她恢復笑臉,若無其事的讓奶娘將已開始學步的兒子放下地來,爾后俯身向他們指一指,凝著臉孔端坐在書案后的男人,頗具意味的開口說道: “怎的都不會叫人了!那是爹爹,哥兒們都不認得了嗎?” 倆哥兒愣愣的看住神態威嚴的韓奕羨,表情懵懂帶著些孩童的畏怯。不肯上前也不肯出聲,只睜大了眼吸著指頭,仰臉看他。一晃月余未見,對這個爹爹他們已很是生疏。 韓奕羨對上兒子們天真稚氣的眸光,到底扯了唇露出一抹微笑,緊繃的神色變得柔和。雖厭煩師氏拿兒子做文章,但畢竟是他的骨rou。對倆兒子,他心有愧疚不是不疼的。 他起身走到兒子們面前,一手一個將他們雙雙抱起,在書房緩緩踱步輕聲的逗弄起來。對站在室內的錦鳳,卻是看也不愿多看一眼。 “爺!”她哀怨的喚他。 韓奕羨充耳不聞,只是不理。一徑與兒子們耍鬧言笑晏晏。 “妾身知道,爺是氣妾身上北院擾了卿jiejie?!?/br> 錦鳳語氣傷心,不無控訴的言道:“然若妾身不去,又要怎么見得到爺?整整一個多月爺守在北院,寸步不離。直到今日方肯出來外院理事。爺為了卿jiejie不管不顧,妾身不敢埋怨。只是爺不顧惜著妾身,難道連哥兒們都不要了嗎!” 韓奕羨聞言,眸色涼下來,他放下兒子轉頭朝她冷道:“不敢?爺看你敢得很!” 他冷嗤一聲語氣陡然嚴厲:“當初娶你過門時,爺便與你事先說過,萬不可擾她,更不可與她為難!你是怎么應的爺?” 他看一看兒子停下來,轉而冷淡看她:“你是個聰明的!知道用哥兒們來牽絆爺的心!但你也是個愚蠢的!比爺想象的要蠢得多!” 他口氣失望又不屑:“你蠢到明知爺的底線,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蠢!爺念你是哥兒們的娘親,念你為韓府cao勞,一忍再忍!現在爺最后向你重申一次: 不要同她比!更不要再試圖逾越爺的底線!自此往后,只要你不玩花樣,不對她使心機。那你還是這府里頭的主母!否則,” 他望著錦鳳輕道:“韓府恐怕就容不得你!” 錦鳳僵住,這就是她為之著迷的男人,那么的英俊,又那么的無情。有這世上最迷人的笑臉,也有著世間最冷硬的表情??梢院軠厝?,也可以很冷酷! 容不得她? 是說要休妻嗎! 第19章 晚膳前,韓奕羨回了北院??粗R窗發呆的念卿,他輕嘆一聲走過去將人抱進懷里。 “午休歇得可還好?”他親親她的臉柔聲低問。先前他待她睡下后,便去了外院。 念卿點頭,不甚起勁。 韓奕羨眸色黯了黯,情知她心里還兜著結,對那日師氏擅入北院的事未能釋懷。又惦念著女兒,心頭苦悶。 不是沒想過,他心中猶豫,不知要不要就依了她,現在就將荷兒接回來。也許看見女兒,她精神頭會好一些??墒强纯此馁跄?,他又很是遲疑,遲遲下不了決心,總是拿不定主意。 老太醫說明了,肺癥就靠養,休養至關緊要,切不可受累。而按她愛重荷兒的性子,真接回來了,哪有不傷神費力的。 唉,他不禁又暗嘆一記。想他這輩子場面上行走,從來殺伐果決處事干脆。也唯有面對她的事情,會這般瞻前顧后,思慮再三用盡心力。 “眼瞅著年關要來了”他摸著她因養病而始終披散著不曾梳髻的秀發,俯頭湊近她低語輕哄: “乖卿兒,好好養著!不要胡思亂想無謂cao心,嗯?等年節時,爺便將荷兒接回來。屆時你若沒把身子養得好一點,哪有精力陪著她耍鬧?” 念卿一聽,振作精神看著韓奕羨再點一點頭。 “待明兒爺去書房仔細找找,給你尋些逸聞趣致的集子解解悶?!彼郎厝岬恼f道。 年關將至,她亦脫險。他自今日起會每天抽空去外院理一理事。逢年節的當口,府內府外事務繁雜。他可以推掉應酬,但有很多事情卻推脫不去,需要他定奪裁決。他不發話,管事們不敢擅自做主,得問他拿主意。只有問過他的意思,他們才好辦事。而他不在,他怕她一人悶著愈發神傷難耐。 因不想她累,他已哄得她答應近段時日不做女紅。那在他不能陪她的時候,她看一看書以作排遣,豈非是件得趣的事。而只給她安置好了,他才能安心理事。 念卿仍是乖順點頭。她能看話本,自然是識字的。爹爹疼她,從不過多的拘著她。她打小就在爹爹的私塾里,跟著學生們聞經識道,誦讀詩文。 韓奕羨松了口氣,揚起笑容問她:“乖,餓了沒?要不要用膳?” 念卿其實沒什么胃口,但恐他忙了這半天肚子會餓,遂望著他點頭。 韓奕羨嘆嘆氣看她,捏起她的下巴微抬了她的臉,口氣無奈又寵溺的:“乖嬌兒,就不能出聲應爺,同爺說個話?” 念卿眨眼,頓了片刻干巴巴開口應了聲:“好?!?/br> 這幾日她心下犯堵,總提不起勁頭。揣著一股莫可名狀的悲意,有口難言無處可訴。實在沒什么談笑的心思。 韓奕羨定睛瞅她,細細的看。好一會后咧嘴摸她的頭輕謔一句:“壞卿卿!” 他不再難為她,卻忍不住眼神發黯,心里發苦。這會子,他感覺到深深的失落。她到底是介懷,又同他生分了些。不愿與他說話,更是鮮有笑容。這些日子里,在他告訴她要同師氏去梅子塢之前,她的如花笑靨,她那些滿懷舒心,歡欣愉悅的笑容,他再也沒見過。 更令他感到沮喪與失意,甚或不無驚慌的是,直至這一刻,他方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不知從何時起,她對著他的時候竟然少有了害羞的神色。 現在她對著他,竟似不再感到害羞臉紅了。 以往動不動就要對他含羞紅臉的人兒;但凡他多看她一會,便會著羞紅透了臉頰,連耳脖根子都要羞得嫣紅帶粉,慌慌張張躲避他視線的人兒—— 不見了! 究竟是從什么時候起開始消失不見了? 好生一想,似乎也正是他告知她要帶師氏去梅子塢那會…… 韓奕羨抱著念卿用膳,不肯同意她小聲說要自行坐著,自己吃飯的要求。他堅持要一如既往給她喂飯。他將念卿牢牢的圈在懷里,沉默卻不失溫柔的伺候她用飯。 他的態度表現得這樣明顯,念卿很快察覺到他陡然低落的情緒,亦多少明白應該是與她有關??伤龥]有出言詢問,只安靜的配合他張嘴吃飯。 許是他帶了師氏去他們的梅子塢; 許是她經歷溺水獨自掙扎,獨自苦痛絕望; 許是這一場大病過于磨折她的身體,消磨了她的心神; 許是與女兒分開得太久,她思之郁積情緒難振; 許是前幾日師氏突到她的北院,生生打破她一直以來苦苦維持的幻象; 許是她隱忍得太多,壓抑得太過。 總之,這一切的一切層層累積著砸到她身上。她心中悲哀無比倦&怠。她勉力忍耐,只等著女兒回來,然后,她還象從前一樣的過—— 自欺欺人,將痛苦深埋于心。守護著女兒長大,守候著他能來北院的日子。 只此刻,她委實打不起精神與他強顏歡笑。 如此一個心有所慮,一個郁結于心。一頓飯吃得靜悄無聲各懷心事。 用過膳,韓奕羨抱著念卿坐回窗前默默的把臉埋在她發絲間。良久后,他方抬頭說道: “卿兒陪爺對弈一盤可好?” 他望著她面露笑意,表情和語氣俱恢復如常。不復才將的低落,是念卿熟悉的溫柔神氣。 心知他的意圖,念卿抿抿嘴,終是沒有拒絕點頭同意。 韓奕羨面上笑容愈盛,似極是高興。念卿善棋,他想逗哄她故此著意投其所好。 他將她放下,細心的安置坐好,隨即起身行去幾案的另一邊,準備布棋開局。就在他起身行走的瞬間,念卿不經意瞥到他&腰&間垂掛的荷包,她目光頓住,這不是她新送他的那只香包。 即使這香包的材質,樣式,上面所繡的圖案與花色,甚至新舊程度都和她那只相差無幾。倘換了別的人乍眼一瞧,根本看不出其間的差異??伤J得。她自己做的東西,她心里有數。 不說她這些時日日見他佩戴著自己送的香包,已然熟稔在心,突然一換她立馬便能覺出不對。只要看看這香包邊緣縫合處的針法,她亦知這不是她那只。她慣用回針繡的針法接合縫邊,而這只香包固定接合處,使的顯然是扣眼銹的針法。 他今日出門前戴的還是她的香包,回來便換了一個。送他香包的人除了師氏還會有誰?念卿馬上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傷痛,她心口澀疼,眼里凝結著痛苦??刂撇蛔〉拇敉侵幌惆?,一顆心仿似被高高拋卻,重重跌落。 韓奕羨眼見她突的神色有異,面現哀容。不由一驚。他疑惑的循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腰際的荷包。須臾,他面色一沉,伸手一把就將那荷包狠狠拽下,擲到地上! “卿兒”他急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今日下午師氏帶著征哥,齊哥去了書房。爺同倆哥兒耍了一會,隨后不久他們就回去了。爺也不知道這荷包” 他停了停皺起眉,想起來后頭自己曾有在書房專設休憩的里間,歇過一會子。師氏!她果然敢!韓奕羨心中氣血翻涌,怒火中燒。 “卿兒”他執她的手克制住語氣,傾身向她輕聲言道:“你且等著,爺這就去把荷包換回來!” 念卿眼圈泛紅,卻是搖頭淡道:“既換了也罷。她亦是爺的妻,送爺香包也在情理?!?/br> 韓奕羨語滯,他沉默半刻,似安撫亦是愧疚的緊了緊她的手,沉聲道:“卿兒,你等著爺!爺去去就回?!?/br> 說罷,他再深深看她一眼,拾起地上的荷包,轉身大步離去。 韓奕羨來到西院,“啪”一下將荷包砸到錦鳳面前。 錦鳳臉色微變,很快恢復鎮靜。她沒想到會這么快穿幫。 “你好大的膽子!敢蒙混爺!”韓奕羨冷冷的看她,目色沉凝語帶譏誚:“難為你處心積慮,挖空了心思?!?/br> 連香方都配得一樣,害他未能及時察覺異樣,平白惹得卿兒傷心。 “爺的香包呢?拿來!” 錦鳳心知難以善了。她心一橫,昂起下巴冷聲應道:“爺就別想著拿回那香包了!妾身早給扔了!” 那香包已被她泄憤的剪成了碎片。日前北院里的那一幕象一根刺,深扎進她心里,扎得她生疼!憑什么!虞念卿不過區區一介鄉女竟至騎到她頭上!叫她怎能甘心,怎么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