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夏樵巴不得:“走走走?!?/br> 張碧靈不太放心,但倆男生她也不好跟著,就塞了兩張符給他們,囑咐他們快去快回。 結果周煦出門就把符揉成一團扔了。夏樵膽戰心驚又攔不住,只得牢牢攥著自己的那張。 商場的衛生間跟安全通道一條路,拐進去,整個沿廊都是黑的,只有綠瑩瑩的光。因為太過狹長,走路還有回聲。 夏樵邊走邊回頭看,總覺得有什么東西跟著他們。 “cao了,你能別回頭么?”周煦說,“看過鬼片么?有多少鬼是回頭看到的,你沒點數???” “我不回頭,鬼就不來了么?”夏樵咕咕噥噥地反駁著,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之前聽我聞……咳!” 他差點禿嚕嘴,趕緊連咳幾聲掩飾過去。 周煦被他嚇得一哆嗦,差點雙膝跪下,暴露了自己也害怕的事實。 “你突然咳嗽干嘛??!”他惱羞成怒地斥道。 “喉嚨癢?!毕拈越忉?。 “喝點毒就不癢了!”周煦怒道,“你剛剛說你聽什么?” 夏樵慢吞吞地說:“我聽我哥說,生人是以虛相入籠的,那怎么還會餓,還要上廁所呢?” 兩人艱難地拐進男廁,還不敢離太遠,找了兩個挨著的池子站著。 周煦說:“你做夢會餓么?會尿急么?” 夏樵本來正在解搭扣呢,一聽這話突然停了手:“會,這跟做夢一樣?” 周煦:“對啊?!?/br> 夏樵默默后退了一步:“那我還是憋著吧?!?/br> 周煦:“?” 夏樵幽幽地說:“你做夢尿急找到過廁所么?” 周煦回想了一下:“好像還真沒有?!?/br> 夏樵又幽幽地說:“我找到過?!?/br> 周煦:“然后呢?” 夏樵:“第二天洗了床單和褲子?!?/br> 周煦:“……” 夏樵點到即止,不再多說,默默往外退了一點等周煦。 周煦想罵人。 男廁洗手池前有一面長長的鏡子,鏡子邊緣有一圈黃色的燈,從墻里映照出來。 夏樵等了一會兒,忽然感覺那燈閃了一下,像是接觸不良。但他剛好眨了眼睛,一時間有點難以分辨。 “你好了沒?快點?!毕拈阅X補了一堆有的沒的,頭皮涼涼的開始出冷汗。 周煦沒吭聲。 夏樵有點慌了,又問了一句:“你好了沒???” 周煦依然沒吭聲。 他感覺一盆冰水兜頭潑下來,整個人都凍住了。 別慌,我也不是人,別慌。 夏樵在心里念叨著,努力克服著“撒腿就跑”的本能,逼著自己往前走了兩步。 池邊空無一人,周煦早不在那了。 倒是窗子吱呀一聲響,一陣涼颼颼的幽風吹進來,輕飄飄的,擦著人的脖子過去。 夏樵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轉頭一看。就見一個穿著紅色t恤的人,正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趴在窗邊。他直勾勾地朝窗外伸著脖子,一只腳踩到了窗沿上,像個扭曲的大蜘蛛。 那t恤背后有個“f**k”,夏樵認得,是周煦穿的。 于是他咽了口唾沫,叫道:“喂!你瘋啦?!” 周煦脖子抽搐似的扭動了一下,然后慢慢轉回來,整個臉歪斜在肩膀上,兩只眼睛睜得極大,一眨不眨地看過來。 草…… 夏樵差點當場去世。 他嚇瘋了,隨手撈了個東西就甩過去,咣當一聲砸在窗邊。 砸過去他才發現那是個玻璃保溫杯,不知誰擱在水池邊的。 玻璃碎裂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廁所里回響,四濺的碎片崩了一些在周煦臉上。他“嘶”了一聲,有一點回神。 下一秒,腳步聲從背后傳來。 夏樵只感覺一陣風掃過自己的臉,風里有很淺淡的味道,有點像院子里的白梅樹。 接著聞時的聲音響了起來:“真能找事?!?/br> 依然是冷冷淡淡的腔調,夏樵卻熱淚盈眶。 “哥?!?/br> 他看著聞時拎著后脖領,把周煦從窗臺上摘下來,正要松一口氣,就感覺自己肩上搭了兩只手。 夏樵尖叫出聲,就聽見謝問在背后“噓”了一聲,淡淡道:“吵什么,你哥讓我摁住你的?!?/br> 摁我干什么?! 他崩潰地想。 緊接著,謝問在他背后敲了一下,松開了手。 夏樵正茫然,就見某個輕飄飄的東西掉落在地上。他低頭一看,是一綹打結的頭發。 這頭發一看就不是他的,因為他之前染過悶青,沒這么黑,也沒這么粗糙。更何況,這團頭發里還夾雜了一根白的。 “這頭發哪來的?”夏樵聲音都抖了。 “你脖子上長的?!敝x問說。 夏樵心態直接崩了,他往后脖頸摸的時候,手指都是哆嗦的。還好謝問又補了一句:“也用不著這么抖,現在已經沒了?!?/br> “怎么回事???”夏樵問。 “沒怎么回事,就是防錯人了?!甭剷r拎著周煦過來,手法并不是很溫和,他拍開水龍頭,撩了兩撥水潑在周煦臉上。 廢物小點心一個激靈,徹底醒了。他好像還記得剛剛的場景,嚇得話都不會說了,張口就是一疊聲的“臥槽”。 半晌,他才驚恐地指著夏樵說:“你剛剛都不像你了,像個男的?!?/br> 夏樵:“我——” 他本來都要哭了,一聽這話眼淚又縮了回去:“我怎么就不像個男的了?” “不是?!敝莒阏Z無倫次地說,“我是說,像個我不認識的男的。就……臉還有點腫,說不上來。反正嚇死我了?!?/br> “哥,你剛剛說防錯人了,什么意思?”夏樵又問聞時。 聞時甩了手上的水,冷聲道:“我們之前都躲著那個女人,以為她就是籠主,其實錯了?!?/br> “???!錯了?那是誰?”周煦叫道。 “本來不知道?!甭剷r說:“剛剛聽你那話,差不多清楚了一點,店主里面應該有一個,男的,頭發打綹,臉有點腫?!?/br> “店主里的?那我們在走廊上來來回回,不都被他盯著嗎?”夏樵越想越后怕。 聞時沒跟他們廢話,朝門口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們趕緊滾出去,別在這種地方耗著,然后把窗邊那個保溫杯的金屬蓋子撿了起來。 *** 他們四個回到店鋪的時候,張碧靈正畫完最后一張黃表紙,把畫好的符紙塞進口袋里。 周煦臉上被玻璃杯崩了幾個破口,血就順著破口往下淌,在臉上留下幾道血線??雌饋懋惓樔?。 于是他進門的時候,地上縮著的那群人全彈起來了。 “哎呦,這么大排面?!敝x問看他們好笑,咕噥了一句。 聞時服了他這張嘴。 周煦臉紅脖子粗,怒道:“沒見過破相嗎?我又不是鬼,這么一驚一乍的干嘛?!?/br> 張碧靈趕緊拿了碘酒和創可貼過來,問道:“怎么了?碰到什么了?不是給你符了么?” 周煦搶了碘酒瓶,避讓開她的手,一個人悶到角落,對著鏡子處理去了。 “碰到什么事了?徐老太呢?”張碧靈問。 “徐老太?”聞時愣了一下。 “哦,就是去一樓的那個老太太?!睆埍天`解釋道,“她店鋪上寫著徐老太縫紉,這么叫著方便?!?/br> “她戒指弄丟了,回店里去了?!甭剷r說。 上樓的時候,他們特地看了一圈,不知道為什么,三樓關了一個相框店,原本還剩5家鋪子,現在卻沒一家開門的。 明明那個女人還沒來找人,他們就已經自己鎖在了店鋪里。 就連徐老太回店后也匆匆忙忙關了門,像躲什么似的,再無動靜。 太奇怪了。 聞時不喜歡把一件事翻來覆去給不同的人解釋,嫌麻煩。好在周煦和夏樵不怕說話,還有謝問在里面時不時補上一句,把店里的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張碧靈關好卷軸門,一邊確認門上的符,一邊聽他們說話。 聽到最后,終于恍然道:“難怪呢。難怪我感覺這籠到處都很矛盾。難怪那位女司機次次上來找人,卻怎么都找不到呢。那些店主每次都能及時把門關上,讓她撲個空?!?/br> “就是?!敝莒汶y得贊同一次他媽,“要是她是籠主,要找人的話,被找的那個應該顛顛就送上門了。她不是的話,就說得通了嘛!” 他們總結了一番,本以為找到了通路,誰知謝問忽然開口,不輕不重地扔了一句:“說得通嗎?我怎么覺得說不通呢?!?/br> 周煦滿頭問號:“不是你們倆說的弄錯了嗎?!怎么又說不通了?!?/br> “我們說店主里面有一個籠主,應該是男的,頭發挺亂,臉有點腫?!敝x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