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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之下,水清紗下意識地推開了書房的門。 依然是黑白色調為主的裝潢,風格卻比一門之外要決絕得多——不存在灰色、沒有過渡、甚至沒有曖昧的圓,只有純粹的黑白,還有各種長正方形的變種。 這是白朗唯一cao辦的房間,里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書都是他自己找人擺的,即使是在白朗與水清紗最對立的那段時間,他也從來沒有用這間屋子當過斗爭籌碼。水清紗那需要負責的八百平米大掃除里,從一開始就不包括書房。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水清紗在平生第一次看清這間房子后的唯一感想就是:真尼瑪臟亂差啊…… 沒說白朗審美差,事實上,水清紗覺得他品味不錯,整體設計得相當賽博朋克。只是這亂堆的書,像是擺地攤一樣的“地雷”陣,還有那都快結上蛛網的層層厚灰—— “阿嚏!” “水清紗,”白朗正在焦頭爛額地找書,聞音回過頭,黑臉道:“我說了,沒我的允許你不能進來吧?” “抱歉抱歉!”水清紗趕快道歉,“對不起,侵犯你隱私了,這是個意外——不過說真的,你真的不需要我幫你打掃一下嗎?這也太……” 白朗還處于一種私人領地被侵犯的憤怒狀態中,聞言血液更加逆流而上。他私人領地意識很強,尤其厭惡提前約定好的事不被遵守。如果這個人不是水清紗,他可能已經暴起把人拎起來扔出房子了。 如果她敢干涉自己…… “……這也太有害你身體健康了吧!” “……” 水清紗嚴肅地說:“灰這么多,是不是從來沒有擦過?這么多灰嗆進肺管子里,還不開窗,多有害身體!白先生,我強烈要求你能允許我幫你擦灰!” “……準奏?!?/br> 白朗站在書房外,看著水清紗在透窗的陽光中躥上躥下的樣子,一瞬間覺得此情此景相當的魔幻現實主義。 這個人,怎么說呢……相當地有分寸感。 和往常一樣,她不會置喙他擺弄屋子的方式,那些書的位置她一本也不會動,只是會用心地略潮的抹布認真地擦完,將屋子里因為長期懶得打掃帶來的灰塵一掃而空。但只要是和他的身體無關的事,她一句話都不說。 這讓白朗什么脾氣都發不出來。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從來沒有停止過、隨時準備爆發的火山第一次真正進入休眠期一樣。 “你不覺得我的屋子太亂了嗎?”白朗實在沒忍住,主動問道,“說實話?!?/br> 水清紗正站在陽臺上擦窗戶,聞言頭也不回地說:“說實話,是太亂了——我真的很好奇,你真的有潔癖嗎?”剛開始的時候,這家伙可是用潔癖折騰了她好久。 白朗輕咳一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既然亂,為什么之前不說?!?/br> “說?為什么要說,亂是一個很主觀的詞,可能我覺得亂,但這樣的排布對你來說是最方便的呢?且不說你是金主,哪怕你不是金主,你也有權力隨心安排自己的私人領地,且不受他人置喙。當然,灰是真的多,這肯定是不行,客觀上都影響你身體了,我肯定得管?!?/br> “明白了?!?/br> 白朗沉默了一會兒,心里一時有些復雜。站了幾分鐘,忽然,他走進了書房,開始將那些亂放的東西一一歸位。 水清紗有點奇怪地看著突然又主動收拾的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最后也沒說,繼續擦起了窗戶。而白朗也會幫她清洗抹布——雖然從來沒洗干凈過就是了= = 哎呀這不重要,心意到了就行嘛!水清紗還是很開心的。 “對了,你之前進書房,是有什么想問我嗎?”白朗在長久的沉默之后開口了。 水清紗這才想起了她原本的意圖:“我不太理解為什么要回我的娘家?!?/br> “你不想回去嗎?”白朗的聲音實在是太少年了,背過身去聽就像是高中生一樣,完全想不到這是個霸道總裁。 “我想,但我不懂……” “你象征著陳家,我越愛你,他們越相信我們的婚約是真實的。而要證明我離不開你,最有用的方式并不是回陳家,”白朗淡淡道,“而是回你真正的娘家?!?/br> 水清紗真正的娘家很窮,很破。如果白朗連這都能欣然接受……那確實是在那些滿腦子只有錢的大股東眼里挺真愛的。 水清紗遲疑地說:“我總覺得……” “什么?” “不,沒什么?!彼寮啌u搖頭,“那行,明天一起回去吧?!?/br> 還是不說了,只是她的一些猜想罷了,萬一是錯的呢? 可是她就是覺得,白朗是在逃避。 因為她當時想要給出的建議,根本就不是回陳家,而是回白朗家,或是讓陳家和白朗家一起見一面,吃一餐飯。 這其實是最好的方法,遠比什么證明真愛的思路要快。 可白朗卻毫不猶豫地將這個方案給滑過去了。難道說…… 他不想見到白家人? *** 水清紗是愛崗敬業,干一行愛一行,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就沒有私心。 比如說她無時無刻不在懷念著以前設計游戲的生活,又比如說,她是真的很想家。 從決定要結婚到現在,水清紗總共也就回了三四次家,還都是匆匆來回,基本沒說上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