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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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出乎了管事的意料,連忙小心道:“不先去陸府探看嗎?” 吳天明冷笑一聲:“中了計,難不成還要給人耍著玩嗎?先去酒樓,看看那姓方的還在不在!” 只要方陵還在,事情就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可不想平白被人拿了當筏子,害的陸、吳兩家兩敗俱傷。 有了吳天明的吩咐,眾人行動極快,不多時就到了酒樓。幾十個吳府的家丁把附近團團圍住,吳天明本人則親自來到了方陵租住的雅閣前。 許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門開的很快,見到來迎的是方陵本人,吳天明眼底都冒出了火:“陸氏那邊的事情,可是你們干的?!” 就見那位方小公子微微一笑,退開了半步:“吳兄何必如此,先進來說?!?/br> 只要人還在就行,吳天明二話不說就進了門,然而還沒等他開口,一道身影就映入了眼簾。那是個身穿錦袍的年輕人,風姿翩翩,不落脫俗,有著閥閱著姓才有的矜貴氣度。而那人的長相,更是讓吳天明瞠目。 也沒等他開口,那青年便拱手道:“小子陸儉,見過吳世叔?!?/br> 還真是陸儉!哪怕數年不見,模樣姿態也是做不得假的。吳天明不是沒想過,這事背后有陸儉的手筆,然而他卻沒料到,這人早已到了余杭! “世叔請坐,方陵,去倒些茶來?!标憙€卻像沒看到吳天明的失態一般,招呼人在桌前坐下。 吳天明還真坐了過去,實在是這會兒他心中思緒繁雜,都快站不住了。而那個之前一直聰慧瀟灑的方公子,此刻就跟一個小廝一般,替兩人斟了茶,悄然退到了陸儉身后。 看著此情此景,吳天明還有什么猜不到的?他只覺滿嘴都是苦澀,沉默了半晌才道:“這些都是你安排的?” 陸儉微微一笑:“番禺的織造場里有我的股份,這么大的買賣,自然還是要親來看看?!?/br> 這可不是“看看”這么簡單了,吳天明伸手點點方陵:“你可是找上了周正綸,讓他引薦這小子?” “世叔看的明白?!标憙€繼續笑道。 “那顧三郎呢?”吳天明再問。 “顧氏才是江東最大的絲綢商,若是少了個競爭者,恐怕也會喜不自勝?!标憙€慢條斯理說到。 這話可就太虛偽了,然而不知怎地,吳天明心中那火燒火燎的焦灼,卻在慢慢退去。這不是一個人能做的局,而是周氏、顧氏和面前這陸氏的棄子共同謀劃,若非如此,他怎會輕易上了旁人的當? 那現在呢?如果面對陸氏的不是他吳氏一家呢?拳頭不由攥住了,吳天明皺眉道:“你如此大費周章,還坑了陸氏如此大的一筆,為得究竟是什么?” “自然是重掌家業,為父分憂?!标憙€的笑容毫無破綻,似乎說出的是什么天經地義的話一般。 吳天明的嘴角抽了抽,好一個“為父分憂”。鬧出這么大的禍事,陸大人還能不能坐穩宗長之位都難講了,這分明是要把大宗踩在腳下,想要鳩占鵲巢啊。 然而此事可行嗎?的確是能行的?,F在他們已經拿住了陸氏的把柄,十幾萬兩的銀子,對于陸氏而言可能不算什么,但是恰逢多事之秋,又有其他幾大世家虎視眈眈,若是他們為這位陸氏嫡長子出頭,推動此事,說不定還能趁機分一勺羹。那可是江東陸氏啊,隨便刮上一刮,就不知有多少油水了,而且陸儉還是赤旗幫的人,有他在,還愁糧道打不通嗎? 吳天明陷入了沉思,似乎一時沒法表態,陸儉卻絲毫不急,慢悠悠的端起茶盞,品了一口。 過了許久,吳天明才道:“江東四姓畢竟同氣連枝,為了賢侄討一個公道非是不可,只是不能失了體統?!?/br> 體統?世家能有什么體統?還不是殺人的時候手上不可沾血,吃rou的時候姿態不能難看?而陸儉要得正是吳天明這個表態,只要吳氏能站在他這邊,撬動顧氏、周氏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了。 于是他微笑頷首:“世叔放心,這個小子自然省得。而且聽聞最近山賊橫行,陸氏恐怕也沒心力折騰出太多事來?!?/br> 原來他還在背后下了黑手嗎?難怪陸氏這么大的庫房,輕輕松松就燒了個干凈,恐怕也是人手都調去平亂了,才讓人窺得了機會。不,說不準陸儉早就在陸氏安插了眼線,等到動起手來,才能這么干脆利落。 唉,這么個有本事有能耐,還是嫡出的兒子,陸大人怎么就給逐出家門了呢?比起他那弟弟,可是強了不止一星半點啊。 然而此刻,再說這些都多余了,吳天明把話題轉了回來:“那咱們簽訂的契約,是不是可以稍作推遲……” 進門時的劍拔弩張,頃刻就成了和風細雨,兩人就跟沒事一般,又討論起了生絲和糧食買賣。 站在陸儉身后,伏波微微垂下了眼簾,似乎全然不關心這兩人的交談,哪怕這里面牽扯了數個世家,莫大權勢,和數不清的金銀。 第三百二十章 火燒了一夜,待到第二天,整個余杭城都知道了陸氏庫房著火的消息。這可是能引動官府的大事,不知多少人找了關系,想要打聽清楚事情的原委。然而趕在這些世家、大族之前,絲商們先動了起來,把絲價整整推高了兩錢銀子。 誰不知道陸氏一年都能產一二千石的生絲,這一把火下去雖說不知燒了多少,但折損是一定的?,F在可是生絲上市的季節,一口氣缺了這么大一筆貨物,價格上揚還不是板上釘釘的? 不知多少人奔走相告,幸災樂禍,呂府也不例外。 管事簡直抑制不住面上笑容:“老爺,現在絲價已經漲到一兩一錢了,等到官府出了告示,恐怕還能再漲一輪。這次咱們下鄉收絲,還真是討了大便宜!” 面對管事的興奮,呂敬之卻沒有半點輕松的模樣,沉吟許久,他才道:“咱們手頭的絲都收上來了嗎?” 管事連忙道:“到了七成多,剩下幾家路遠,還要再等等?!?/br> “那就先把手頭的絲賣掉吧,沒拿到貨的也可以先賣契書,盡快把生絲都出手了?!眳尉粗⒖谭愿赖?。 這話聽的管事目瞪口呆,趕緊勸道:“老爺,現在可急不得,總要多等兩日,看看情形啊。聽說陸氏的庫房都被燒平了,里面的存貨盡毀,價錢還能漲的啊?!?/br> 呂敬之卻道:“連陸氏的絲都敢燒,這里面的事情還能小了?之前江夫人不也說了,等到生絲上市會有一波漲勢,到時候盡快出手?!?/br> 那管事一呆:“漲勢說的是這個?難不成……” 后半句,他都沒敢說出口,實在有些駭人聽聞了??扇舴侵狸懯系膸旆恳庋?,怎么會猜到有一波漲勢?那位瞧著柔柔弱弱的小婦人,難不成還能做出如此大事嗎? 呂敬之當然知道這心腹想的是什么,只冷笑了一聲:“敢動陸氏的,又豈會是什么簡單人物?她都問了陸氏名下的走狗,想來還會有其他動靜,咱們可不能貪圖那點浮財,把自家折進去?!?/br> 這事肯定有幕后之人,江夫人聯絡的恐怕也不止他一家。這可是海上大豪和江東世家的亂戰,他可不想為人前驅,還是盡早脫身,在旁觀望更好。 再說了,余杭可是有四大姓呢,誰知道其他幾家是何反應? 連呂敬之這個局外人都能猜到的事情,身處局中的怎會一無所知?顧云開都沒跟家中商量,先找上了周正綸。 “慎行,那姓方的到底走了誰的門路,可是陸明德?”根本沒有客套,他一來就問出了關鍵。 周正綸見他都猜到了,也長嘆一聲:“的確是他,而且早就到了余杭城?!?/br> 饒是顧云開有心理準備,此刻也被嚇了一跳:“你見到人了?” 周正綸頷首,若不是親眼見到陸儉,他怎么會被說動,當了方陵的引路人?只是連他也沒料到,陸儉的動作會如此快,如此的狠辣。 見周正綸這副模樣,顧云開失笑,不禁搖了搖頭:“陸世叔什么都好,就是不會養兒子?!?/br> 趕出門的是個心狠手辣的聰明人,留在膝下的卻是個驕縱跋扈的蠢貨,這得有多拎不清?現在鬧成這個樣子,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然而那又如何?顧云開往椅背上一靠:“既然如此,還要勞煩慎行搭個線,我還真想見他一面?!?/br> 光是燒了陸氏的庫房,結好吳氏肯定是不夠的,陸儉的后手恐怕也不止如此。若是已經拉攏了周正綸、吳天明,他這個顧家的三郎,總不能置身事外。 看著笑得自得的友人,周正綸也笑了:“明德說若是你來了,明天就見上一面?!?/br> 這還真是吃定他們了,然而顧云開可不在乎:“那還真是巧了,約在哪里?” “說是要游湖?!敝苷]答道。 湖上畫舫,的確是最安全的地界,顧云開哪有不答應的道理,含笑應下。 ※ 余杭是有湖的,縱橫十余里,景色原就秀美,歷代官宦又不知修了多少輪,更是讓文人雅客流連忘返,時常泛舟湖上。 也正因此,湖上的畫舫數不勝數,世家豪商、秦樓楚館,乃至接散客的漁戶,那真是種類繁多,讓人眼花繚亂。然而只要是余杭人,都清楚什么樣的畫舫可以接近,什么樣的畫舫不能,就像前面那個立有船樓,美輪美奐的高大畫舫,一看就知道是世家豪族的物產,早早就要避讓開來,省得惹出麻煩。 然而此刻,這艘畫舫上并沒有傳出絲竹之音,二層的大廳內,三人對坐,茶香裊裊。 “數年不見,明德竟還是如此模樣?!笨粗蟠蠓椒阶诳拖年憙€,顧云開都不免感嘆。雖說都是世家嫡出,但是這一輩里,還真沒幾個能有陸儉這般儀態的。 這小子從進學時就是這副模樣,一舉一動都規矩守禮,卻不像周正綸那般肅穆,也不像自己這般放浪,看似溫文,實則矜貴,又不會讓人心生抵觸,可謂把“世家風范”刻入了骨子里。 偏偏他早就不算是世家子了,出了陸氏那么多年,恐怕大小事務都親歷親為,哪會不染上一點銅臭,戾氣?瞧著亦如往昔,才更讓人唏噓。 正因心中所想,顧云開才說得極為感慨。陸儉聞言只是微微一笑:“三郎倒是變了不少,當年你可不會有這般沉穩?!?/br> 顧云開一怔,哈哈大笑:“當年就是個傻小子,不是花前月下,就是爭風吃醋,哪有功夫裝模作樣?!?/br> 三兩句話,廳中的氣氛就緩和了不少,畢竟都是熟人,就算幾年不見,也不會真生出隔閡。 不過打趣歸打趣,正事也是要談的,顧云開收了笑,問道:“聽說吳世叔一大早就去了鵬躍酒樓,卻走的匆忙,可是跟你談了些什么?” “自然是談生絲的單子,驟然缺了一筆貨,可不得好好籌謀如何補齊?”陸儉還真有問有答,不像私藏的樣子。 只是一聽這話,顧云開就不樂意了:“市面上缺了這么多絲,你這么一弄,豈不是要引得行市猛漲?” 他可是個大綢緞商,并不愿意絲價漲上天的。 陸儉笑道:“我知顧兄擔心什么,然而這次來,就不在乎那點生絲,只不過是靜待某人倒霉擺了?!?/br> 這話可跟他的神態全然不搭啊,周正綸也忍不住道:“不是用吳氏手里的單子壓他們嗎?” 他可不信陸儉會這么善心。 陸儉搖了搖頭:“我是跟吳氏下的定,跟旁人又有什么關系?他要如何跟陸氏扯皮,我并不關心,只是絲市還是有買賣可以做的,譬如炒高之后放出消息,說陸氏作假放火,攪亂行市?!?/br> 一聽這個顧云開就坐直了身體:“真是作假嗎?” “自然不是?!标憙€微微一笑。 “那旁人怎么會信?”顧云開皺眉道。 陸儉道:“為何不會信?只要絲價暴漲后驟然崩掉,不就要信了?” 這是打算在絲市上搗鬼了,恐怕是想要拉著他來做戲。然而顧云開還真動心了,這可是絕好的機會啊,只要來回倒騰幾次消息,引得絲價飆升之后又下跌,怕不知有多少絲商要傾家蕩產。 而受害的,恨的恐怕只有陸氏這個攪亂給行市的家伙,他們這些幕后之人就沒那么顯眼了。畢竟絲價漲漲跌跌,對他可是絕對的利好,若是cao作得當,怕不是還能大賺一筆。 顧云開在乎賺錢多少,周正綸在乎的卻不是這些:“可如此反復,對你又有什么好處呢? 陸儉笑著反問:“甭管怎么對付那些小民,世家總還是同氣連枝的,若是惡名都被陸氏背了,你說士林會如何作想?” 若說顧云開關心的是商場,那么周正綸關心的就是官場了,這么弄下來,是要害不少人吃虧的,而且陸氏今年本就有了沒落的意思,陸大人又是從吏部天官這等要職離任的,想要落井下石的恐怕不會少。 一進一退,可不就把陸氏逼到了絕境? 周正綸都忍不住嘆道:“如此陸氏的處境可不會好了,明德打算如何重振家業呢?” 這也是顧云開最為好奇的地方,眼瞅著要把陸氏往死里折騰了,他這個罪魁禍首又豈能討到好?而且現在鼓動他們蠶食陸氏,等到真奪回家業,陸氏要怎么在江南大族中自處? “我如今在番禺cao持銀行買賣,想要弄錢也不算難。若是能在余杭也開一家,家中的難處也能迎刃而解了?!标憙€終于把自己的目的扔了出來。 顧云開一聽就笑了:“可是想搞那交易場?這次下定惹出偌大禍端,以后誰還敢玩空賣空賣?” “自然是能從中得利的人,生絲、糧食、桐油、生漆,所有這些大宗貨物都要就時令,有這么個空擋,自然能讓人生出賭性,三郎就沒覺出其中妙處嗎?”陸儉反問。 這一下,顧云開臉上的笑容都沒了,因為他發現了一件事,若是陸氏一蹶不振,這余杭城里能跟他比拼的絲商就不存在了,再有個交易場,欺行霸市可就容易太多了。而且除了生絲之外,他恐怕還能再掌控些別的東西,只要這交易的場子夠大。 沉思了片刻,顧云開道:“若是銀行,余杭怕是有不少人家能做啊?!?/br> “銀行誰做都無所謂,交易場卻只能有一個。如今大勢以成,三家聯手,再由我掌控陸氏,余杭還有誰能翻得起浪花?”陸儉唇邊的笑容更深,語氣也更為篤定。 饒是周正綸不太懂經商,此刻也被鎮住了,這還真是個一箭雙雕的好法子啊。若真這么搞,別說是顧氏了,他們家恐怕也不會拒絕。而有了銀行,有了南海的航路,陸儉也就能把陸氏重新帶回應有的位置了。 顧云開想得卻比周正綸還多一些,他也算在商場里打混許久了,卻沒想到還有人能精明到如此地步。這么個人當敵人,怕是讓人無法安寢,可若是成為盟友呢?更讓人心癢的是,陸氏想要擺脫泥潭,恐怕還得幾年時間,所以陸儉還是要依靠他們的,如此一來,顧氏成為四姓之首也未嘗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