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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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海岸太狹窄了,背后是腐敗的朝廷,面前是兇惡的賊人,而且村子還在鹽場旁邊,一不小心是真能引來官兵的。這種四戰之地怎能立足?還是要盡快鋪開局面,讓那赤色的旗幟在一方海域揚起。 而這,是需要用命來拼的。歃血時留下的淺淺刀口已經結痂,伏波輕輕一揉,抬頭道:“去選人手吧,越快越好?!?/br> 第三十二章 每到收稅的時節,都是“總催”們最忙碌的時候。所謂“總催”,就是給縣太爺跑腿的催稅官,一人掌管十來個村子,專門負責挨家挨戶征稅。這可是個吃香的活兒,富戶想要逃稅,少不得給他們一些打賞,窮戶想要逃過牢獄之災,也要看他們的臉色。當然難處肯定也是有的,萬一收不齊稅,他們也要挨些鞭子,不過比起所獲利潤,還是讓人趨之若鶩。 身為一個“總催”,張有德的運道可不怎么好。他是張縣丞的族侄,原本負責催收縣西南十二村的賦稅,這邊靠著鹽場更近,多多少少都有些余財,收稅頗為輕松。誰料今年縣太爺突然發了瘋,要向漁民加一重鹽稅,還要的相當不少。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縣尊老爺怕完不成上面攤派的稅額,臨時想法子湊錢??墒沁@么高的稅,人家能不能掏出來真不好說啊。偏偏今年又冒出了海盜,上岸襲擾不說,聽說還殺了不少人,萬一引起民憤,他這個“總催”豈不坐蠟了? 張有德也是個謹慎的,前思后想,專門去請了兩個衙役跟著,加上數名仆從,幾位幫閑,一行十來人浩浩蕩蕩奔赴鄉下。這么多人,還有官差,一般的村子瞧見都是不敢惹的,他再威逼利誘幾句,還能敲不出稅款? 心頭大定,張有德也就按照以往的習慣,先去了小王村。這邊距離鹽場最近,家家戶戶都有腌魚,收他們點鹽稅,又算得了什么? “今年的稅,想來村長也知曉了吧?每戶除了魚稅外,還要再繳一兩的鹽稅?!逼沉搜鄞彘L的臉色,張有德趕忙又道,“這數就是聽起來多,現在城里的糧價一石還要七錢五呢,你們這稅錢加起來才值多少米?況且今年還不用交兵餉,已經是朝廷開恩,縣尊大人體恤了?!?/br> 說著張有德還似模似樣的沖天拱了拱手,以示恩德。 小王村的村長此時已經是面色鐵青,海邊人家,拼死拼活干一年,也未必能賺到十兩銀,這一口氣就在原本的稅錢上加一兩,還談什么恩德?! 然而看看張有德背后站著的衙役,他勉強壓住了怒火:“張總催,若只收魚稅,我等絕不推脫。但是這鹽稅,實在沒個道理。我們海邊人家,哪還用買鹽?海里撈上來的魚曬一曬,都能曬出鹽花。若是朝廷派兵剿匪,交些兵餉也就認了,現在海賊頻出,還平白交鹽稅,這不是要逼死人嗎?” 嚯!這還挺硬氣啊,張有德面色一變:“你難不成想要抗稅?不知這次上官有令,拖欠鹽稅的,皆做販私鹽的處置嗎?” 他一板臉,后面兩個衙役也橫眉立目,握住了腰刀。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官差,是能拿人下獄的,更別提還有外面的奴仆和打手呢,若是這小小村長敢說個“不”字,他當場就能把人按住了! 然而設想中的服軟求饒并沒有出現,那村長竟然拍桌站了起來:“若真逼得吾等走投無路,販私鹽又如何?說不定還能跟著強人吃香喝辣,混個肚圓呢!” 這話頓時把張有德嚇出了一聲白毛汗,他不由坐正了身子:“老哥,老哥莫置氣,咱們不過是交個稅嘛,萬事好商量的?!?/br> 這要是當場把人逼反了,他可逃不出村子,人家連衙役都不怕了,還能怕自己? 誰料他服軟,那村長卻依舊橫眉以對:“話就擱在這兒了,魚稅,村里不會拖欠。但是鹽稅這等荒唐事,老夫萬萬不能答應!誰知這稅是從何而來,要是jian人私設,吾等鬧到省城也要討個明白!” 這稅是從何而來,張有德還能不清楚嗎?看這架勢,不止要魚死網破,這群人還想上省城告狀呢。真惹出越級喊冤的事情,他有一萬張嘴也解釋不清啊。 擺出干笑,張有德連連道:“不至于,不至于。既然讓我做這個總催,也不好讓鄉里為難。要不就先把魚稅交了,這鹽稅我再去衙門問問,看看縣尊老爺的意思?” 這是徹底服了軟,村長聞言才緩緩落座:“既然總催也說了,如今糧價都要七錢五,我這邊正好弄了些稻谷,不如就充作魚稅交上去吧。村里八十二戶,一斗也不會短你的?!?/br> “???這不大妥當吧!”張有德懵了,你們這些臭打魚的哪來的糧食?而且市價是七錢五,收糧可不是這價啊,真這么用糧換錢,他要如何跟上官交代? 見他不答應,那村長又沉下了臉:“怎么,總催不樂意嗎?” 張有德咽了咽唾沫:“不是,咱村里也沒地,向來都是收銀子的,哪有改成糧食的道理?” “這糧也是我們用銀子換來的!”村長哼了一聲,“若是總催不答應,運到城里賣了不也一樣?!?/br> 這誰來運???怎么賣???張有德簡直苦不堪言,只朝身后的衙役使眼色,誰料那兩人就跟瞎了一樣,雙目望天,就不看他。這下可把張有德委屈壞了,我花錢是請這種門神的嗎?偏偏祠堂內外還站了不少青壯,個個神色不善,真鬧起來,他恐怕都走不出院門! 糾結了半天,張有德終是認了慫:“此事從未cao辦過,價錢還要再議。先勞煩你們把糧運到縣衙吧,這么多糧食,我也搬不動啊?!?/br> 在這里,他是斗不過一村之長的,但是到了城里,誰“占理”就是另一說了,大不了到城里再算帳唄! 那村長竟然也沒反對,只是仔仔細細跟他對了一下賬目,說好了運多少糧過去。這才客客氣氣把人送出了村。 一頓飯都沒撈上,還鬧了一肚子氣,張有德忍不住沖那倆衙役發起火來:“我請二位來,可不是當擺設的!這些刁民如此囂張,你們也不管管?” 兩個衙役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小聲道:“張總催還不知道嗎?最近海邊可不太平,據說新出了個匪幫,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這村長都說要跟著強人了,誰知道有啥背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還是保命要緊?!?/br> 張有德聽得目瞪口呆,渾身一緊。竟然還有這事?他怎么不知道!這不是見鬼了嗎,他的稅區可有大半在沿海,一不小心惹到了強人怎么辦?然而現在想退已經來不及了,要不還是找他那族叔問問,總好過悶頭亂撞??! 小王村的祠堂中,有人憂心忡忡:“村長,咱們運糧過去,會不會被官府扣押???都逃了鹽稅,魚稅也少交了這么多,縣太爺豈能放過咱們?” 那村長卻哼了一聲:“人家赤旗幫都來打了招呼,說是鹽稅都不交的,這可不是咱們一村的事情,人多還怕官老爺翻臉嗎?現在賊寇這么多,這鹽稅若是交了,老本都要折光,還不如跟著赤旗幫混口飯吃呢?!?/br> 之前赤旗幫派人來的時候,他還有些擔憂,生怕對方只是空口白牙騙他們的。但后來派人去其他村子問了問,還真有不少村子跟赤旗幫有來往,用海貨換了稻米。這下村長可坐不住了,趕緊也跟著些稻米,算是跟赤旗幫搭上了線。能弄來這么多糧,還能串聯各村抗稅,這本事能小了?跟著走總沒錯的! 況且他也聽人說了,鹽稅只本縣獨有,旁的地方都沒有收,怕是縣衙里有人使壞。既然如此,誰還肯干虧本買賣?真惹急了,他們就真投赤旗幫去,那群狗官還能怎么著他們嗎? 有如此想法的,何止是小王村一個村落。隨著赤旗幫往來各村,這消息也漸漸傳了開去。魚稅是朝廷收的,交就交了,這鹽稅卻是誰也不肯被拿。若真被冤枉成販私鹽的,他們就鋌而走險販上一把,海邊可是有強人的! 而這風波,也以極快的速度傳到了縣府。 原本美滋滋喝著茶的曹縣令聽到張縣丞的匯報,兩眼一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這怎么可能?一群刁民,連本官的話都不聽了?!” 張縣丞此刻臉色也是黑中泛綠,干巴巴道:“羊師爺這加稅的主意,怕不是有些疏漏。如今海邊本就不太平,這鹽稅一加,那些漁民豈不要造反了?那些打魚的可跟泥腿子們不同,壓的太過,就要生亂啊?!?/br> 張縣丞也知道這主意是羊師爺出的,既然有人可以擔責任,還怕什么,直接說就是了。 曹縣令把茶盞往桌上一摔:“豈有此理!若是他們都抗稅,本官這稅額要如何完成?縣衙里的差役都是擺設嗎?” 張縣丞見狀,嘆了口氣:“大人可是忘了,還有個匪幫盤踞在側呢?!?/br> 張縣丞可是打聽過了,那害的自己挨罵又嚇掉半條命的賊人,來自一個名為“赤旗幫”的匪幫,李家所在的東溝村就是一個據點。有了東溝村,其他村子不會投誠嗎?說不定沿海十幾個村落,都被人家收買了呢!畢竟李牛被抓就是因為販糧,而那些抗稅的村落,幾乎一半都用糧食來代替魚稅,這里面沒點貓膩,誰信??? 一想到那只吊在梁上的死雞,張縣丞就啥想法都沒了。打不過還不能躲嗎?人家還能給你交個魚稅,就已經是留了情面,不愿撕破臉了。給你臉還不要嗎? 曹縣令是真沒想到這個,一下被問的愣住了,半晌才道:“這,這真有……呃,有人撐腰?” 張縣丞重重點頭:“不會錯的!” 曹縣令頓時陷入了苦惱:“若真如此,賦稅要怎么辦?我也不求多,只要能湊個七成就行??!” 收齊全部稅款是不用想的,但是七成總該有的,要不他的升遷美夢就泡湯了!這鹽稅的法子破滅了,他要怎么填這么大的窟窿? 張縣丞咳了一聲:“縣里不是還有富戶嘛。如今海賊猖獗,說不定要為害鄉里,總要各家出點錢財,買個平安不是?大人你想啊,那些窮漢身上才能榨出多少油水,富戶只要指頭縫里漏些,應當就能填上虧空。反正都是分派,何不省點心呢?” 向富戶要錢省心嗎?若是放在往常,那肯定是做夢。但是現在這局面,宰幾個富戶說不定還真是省心的法子。畢竟那些鄉紳、富商,也并非誰都有朝中有人,或是養著上百家丁,總有些可以拿捏的嘛。 曹縣令頓時捻須點頭:“縣丞此言有理啊,這就cao辦起來吧,可不能短了賦稅?!?/br> 只要不是他自個倒霉就行。反正這破地方他也不想待了,得罪人的事情干干也無妨嘛。 第三十三章 最近的風向,總覺得有些不對啊??粗媲百~本,王財很是頭痛,他也是開糧鋪的,雖說比不上萬家糧鋪,卻也是傳了兩代的家業了,而且收糧、賣糧用秤公道,在縣里口碑很是不錯。只是萬家勢大,他們這種小糧商經常會遭到打壓,必須跟著對方一起漲跌。為了求存,少些利也就少些吧,王財也都咬牙忍了,偏偏今年鬧出了幺蛾子。 萬家似乎惹上了不該惹的人,之前還親戚相稱的張縣丞,最近都開始閉門謝客。明明倒了霉,萬家卻又肯不聲張,連強買強賣的事情都少了。萬銓那狗東西能變了性子?反正王財是不信的,肯定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緣由。 然而萬銓不鬧騰了,他這邊也不好受。今年縣里收成本就不好,大糧商還死命壓低收糧價格,那些簽了高利貸的農戶沒有余糧發賣,其他有糧的也不打算賣了,準備留著自己吃用?,F今市面上要五、六錢銀子才能收到一石稻谷,這要是放在店里賣,還能有多少利潤? 如今除了萬銓這等擁有田畝的大糧商,其他的中小糧商日子都不好過了。要是從外縣進貨,光是路費就是一大筆,萬一再遇上個山匪海賊的,更是要折了老本?;仡^再被大糧商擠兌一下,恐怕要直接關門大吉了。 頭發都快愁白了,王財也沒想出什么好法子。誰料這日突然有人登門,說是來談生意的。 王財詫異的看著面前那五大三粗,一點也不像是商人,反倒像個海上男兒的漢子,小心翼翼道:“李兄能弄來糧食?不知有多少石,作價幾何?” 李牛開門見山道:“我手上的都是糙米,一石九錢銀,也得有個千石吧?!?/br> 王財瞪大了雙眼:“九錢銀!這,這是不是太貴了?” 現在可是剛剛收鐮,糧價最低的時候,就算糙米的價格高些,也不至于賣這么貴吧?這人怎么收糧? 李牛呵呵一笑:“現在糙米每石都賣到一兩二了,九錢又算得了什么?若是你肯接,吾等可以直接送貨過來,不用你費神押運,而且不用結現,一月一結即可?!?/br> 聽到這話,王財的眼睛都亮了。若是收糧,他要耗費工夫舂米,壓上不少成本,而到外地賣糧,則需人押運,風險和花銷也不小?,F在對方說不用立刻結款,這不等于送錢上門嗎?米糧倒一下手,就能凈賺三分利,哪來這么好的事情! 然而就算心動,王財還是追問了一句:“這價格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縣里終歸是萬家的地盤,若我大量進貨,說不定會被打壓,那時小店可扛不住啊?!?/br> 這是推心置腹的話了,然而對面那莽漢子挑了挑眉:“若是別人,可能還要怕那萬家,我卻是不怕的。若有人尋來,你便說是跟李家聯手,看他敢放一個屁!” 這大剌剌的模樣,讓王財心底一驚,思量片刻后小心道:“想來李兄也是個有背景的人物,又為何會找上鄙店?” 他的話有些含混,意思倒是十分明白。他是怕了,不太敢接這單買賣了。就算不知道內情,王財也隱約知道萬家出事,是因為碰了鐵板?,F在再看這人的模樣,這塊鐵板會不會是海上來的大豪呢?除了這些???,又有誰能一出手就是上千石的糙米。他這樣的小店,何德何能跟人家談買賣??! 這番小心謹慎,卻讓李牛笑了出來,把手往桌上一拍,他道:“我家東主想在此地鋪開糧道,要尋個老實可靠的掌柜。那些鄉紳,豪商只會欺行霸市,盤剝良善,自然還是要選王掌柜這等買賣公道的生意人才好?!?/br> 這豪邁放言,讓王財大驚:“我這小鋪怕是擔不起……” “王掌柜就不想掌控此地糧價,讓百姓皆能受益嗎?”李牛反問。 他當然是愿的!若不是心存那么一份善念,他又何必只做買賣,不去放貸?王家從未用過大小斗,也沒在青黃不接時把糧食賣到天價。然而他祖輩傳下的規矩,如今卻已經不合時宜,幾乎要讓鋪子倒閉?,F在突然冒出一人,問他愿不愿讓掌控糧價,使人受益,王財怎會一點也不心動? 可是心動又能值幾個銅板,他要面對可不止是萬家這一個對手,跟大豪做買賣,萬一官府來查呢?他會不會因此受累,害了家人?又會不會卷入爭斗,平白沒了性命? 見他遲疑,李牛呵呵一笑:“只要曹縣令還在,吾等就能保你平安?!?/br> 王財猛然抬頭,睜大了雙眼。這,這是連縣尊都買通了? “王掌柜不必擔心,吾等也不會立刻下手,攪動一方安寧。至少在明年夏收前,都還有反悔的機會,只要你心存疑慮,吾等就會立刻走人,絕不叨擾。但若是王掌柜能接下這生意,今后就未必只守著東寧一地了?!崩钆J掌鹆四歉被觳涣叩膬聪?,肅然開口,竟然還真顯出了幾分赤誠。 看著面前這人,王財心底搖擺的厲害。這番話,他辨不出真假,然而機會卻實打實擺在面前。如果真成了海上大豪的生意伙伴,那得到的可不止是些許銀錢?,F在朝廷也沒有掃海的意思了,說不定以后東寧會成什么樣子,有這么一個能通官府的靠山,興許也有好處呢? 思來想去,王財最終還是一咬牙:“既然李兄都這么說了,那我就勉力試上一試。不過小店倉庫不大,怕是一下裝不了那么多糧食……” 李牛大手一揮:“無妨,我先拉幾百石過來。等到下月結款,再運其他便好?!?/br> 舂米坊剛剛建好,那一千石稻谷還沒全部舂完呢,讓他全拉過來也不可能啊。 糧食可是長久的買賣,而且生意越大,影響越大。如果真能鋪成一條糧道,又豈止是個小糧商的格局?心潮起伏,王財站起身來,長長一揖:“那小店以后就要仰仗李兄了?!?/br> 李牛擺了擺手:“我也是聽東主吩咐,等買賣做起來,王掌柜也就是自己人了?!?/br> 王財又是一陣激動,連番稱謝,還要擺宴請客。李牛卻沒有留下用飯,只交代了收貨時間,就出了店門。 站在街上,被刺目的陽光一照,李牛微微瞇了瞇眼,然而胸中暢快,卻是擋也擋不住。當初他躺在大牢里,不止一次想要生吃了害他的賊子。后來出了獄,知道背后使壞的是誰,卻也只能收下賠禮,輕巧把人放過。李牛原以為這仇只能忍了,誰料卻峰回路轉,突然憑借糧食砍下一刀。 只要他們能占住糧道,控制糧價漲跌,那么萬家必然會受到影響。赤旗幫的米可是交趾來的,東寧本地又哪有那么便宜的米糧,姓萬的又要拿什么跟他們爭?這可是實打實的奪人錢財,跟斷人生路??墒侨f銓敢跳出來叫喚嗎?若真敢,可就由不得他了。 這些怕也是幫主提前想好的,他們的大業,又何懼一個小小糧商?李牛胸中又燃起一股沖天的豪情,回身上車,往村中趕去。 ※ 萬銓如今可是焦頭爛額,滿腹心事。這天殺的赤旗幫,竟然已經勢大到能公然抗稅了,不說縣官,就是他那便宜舅兄也開始跟他撇清關系,還想要讓他多掏錢財,補賦稅的窟窿。他不過就是折騰了幾個漁民,怎么就折騰出這么多事呢?! 眼瞅著是躲不過一刀了,萬銓不免開始惦記糧價的問題。今年糧食欠收,那些泥腿子還要還債交稅,流通在市面上的新米其實不多,他一人就掌控了東寧縣大半的存糧,定什么價錢,還不是他說了算嘛。而且只要他改了價,城中大小糧商都要照著改,到時抬上來米價,也好稍稍彌補一下虧損。 誰料他這邊剛掛出新價,就有別的糧鋪改做了低價,一石米才作價一兩二錢銀,這不是拆他的臺嗎? 萬銓頓時大怒,派人去查,誰料沒過多久,就見大管事一臉虛汗的跑了回來:“老爺,大事不好了!那王家鋪子新進的米,聽說是從李家來的!” 萬銓一驚:“李家,哪個李家?東溝村哪個嗎?” 大管事連連點頭:“正是那家??!這,這里面怕是水深??!” 萬銓胖臉煞白,一下握緊了拳頭:“他們這是要逼死我嗎?錢都賠了,還不肯放過,真當我萬某人好欺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