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虐
梁橙……龍鳳胎…… 他們有過兩個孩子…… 這些信息沖撞在她小小的腦袋里,她痛得快要死掉了。 苦痛深凝在他的眉端,一片陰霾仍在蔓延。英挺的人瞬間憔悴了許多。 云芽呆呆愣楞的,心疼得想要上前抱住他,卻又動彈不得。 她絕望的問自己,她在他心里,究竟算個什么? 陸淮對梁橙的愛,是滿滿的、徹頭徹尾的十分,他的心里,已經容不下其他人了。 而自己……對他來說,大概只是一個親人般的存在。 她早就該明白的,卻一直在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心如薄紙被搓成一團,撕裂,她覺得自己在那一霎也跟著全部破碎了個稀稀落落。 他每次喝醉,都會喊著梁橙的名字。 他從不主動和自己談孩子的事情,但看見哥哥家的孩子時,眸中卻閃過溫情脈脈的父愛之光。 他想起了那兩個失去的孩子,他本該有個幸福的四口之家。 自己一直是可悲的自作多情。 他愛得那么辛苦,而自己對這份感情卻又如此自私,步步緊逼,終究是太過貪心了。 若不抱希冀,會不會幸福一點? 重重的心疼和絕望將她吞噬,她突然很想放聲嚎哭。但是悲哀的,眼睛里居然干涸到一滴淚水也沒有。 她真傻,明明白白地知道答案,還抱著期望去自掘墳墓。 即使邁過時光的長河,走到沒有梁橙的天涯海角,他陸淮望見萋萋芳草,還是會念起故人的裙擺,從而追尋到她的一切。脈脈情深,根深蒂固,遺忘不了! 云芽苦笑一聲,恍恍惚惚,只覺肝腸寸斷。 她和陸淮之間,隔著前塵舊愛,隔著兩個孩子,隔著無法逾越的萬丈深澗。 這兩年,她無數次在內心深處追問,是否終于有一天能得到命運之神的眷顧,為她的愛情打開那扇隔著的門。如果可以,她愿意再等,十年,二十年,一輩子...... 但在今晚,她徹底醒悟過來。 就算等來了又如何? 此生她都將籠罩在梁橙的陰影之下,身陷囹圄,萬劫不復。 腦子里被太對繁雜的東西積滿,嘈雜的聲音一遍遍壓迫著她可憐的神經。 她面若死灰,再也承載不住傷悲的負荷。猛地起身下床,鞋子也忘了要穿,背對著陸淮毫無預兆地拉開臥室門??觳酱┻^客廳,如一陣呼嘯的風,扯開大門。 一襲白色單衣睡裙,光著腳丫,凌亂的黑色長發隨意披于腦后。她神色凄然,飛快地沖進雪地里。 “云芽!你回來!” 發覺到她的反常舉動,陸淮的心倏地一窒,他手忙腳亂地抓起旁邊一床毛毯便狼狽地追了出去。 屋外天寒地凍,一片漆黑。這樣的溫度,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初到屋外也要打個寒顫。 云芽步伐跌跌撞撞,皮膚迅速凍得緋紅,腳如踩在玻璃碎渣上,瘦削的身子承受著獵獵作響的寒風,身體如萬箭穿心般刺痛。 她卻失了知覺一般,半刻不停,自虐似的跑出庭院,朝下山的馬路飛速狂奔。 她大口喘著粗氣,哀莫大于心死地撞進漫無邊際的夜晚和鋪天蓋地的冰冷里,如一片凋零的枯葉,不顧一切地墜落。 似乎只有身體的痛,才能使她這顆殘破的心短暫的解脫。 地面遍布冰渣和碎石,她跑得太快,雙眼又模糊到無法視物,腳踩上一處冰塊,人一個趔趄便重重滑坐在地。 腳哆哆嗦嗦的,上邊血跡斑斑,猩紅的血汩汩流出,陣陣鉆心的疼痛襲來。 她卻冷靜地瞧著細嫩的腳板上一道道丑陋的新鮮傷口,居然還咧嘴開懷的笑,仿佛流出的并非自己的鮮血,而是一些毫無干系的液體。 聽說大腦里疼痛的部位和興奮的部位靠得很近,在某些時候,可能無意中便把疼痛和快感聯系在一起,遭受rou體傷害的同時獲得一種血淋淋的快感。 原來果真如此。 身命的溫度一點點被抽空,凜冽的寒風侵襲著她疲倦不堪的軀體,她終于體力不支地倒在了地面上,緩緩闔上含淚的雙眼。 她再也撐不住了。 “刺啦!” 緊急剎車聲從后方馬路上傳來,車門很快從里打開。 陸淮快步跑過來,喘著粗氣,一聲不吭地迅速用寬大的毛毯將她整個團團裹住,攔腰一把橫抱起,拉開車門,小心翼翼地將她安置在后座平躺。 他眸里難掩nongnong的擔憂,只覺此時胸膛中心臟突突作響。 懷中被霜雪染得煞白的眼睫動了動,一滴冰冷的淚從血色盡失的臉上滑落下來。 將車內的暖氣調到最高,他發動車子,朝最近的醫院開去。 他一遍遍握拳又松開,用盡全力想使自己鎮定,可依舊心亂如麻。他不敢再去回想,前一刻在馬路上見到橫躺在地面的她時,他的心臟也幾乎停滯不再跳動。 傻姑娘,為什么這么傻! 他頻頻回頭去看云芽的狀態,躺著的人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干裂,似是萬念俱灰。 “如果她也……” 一想到這里陸淮只覺渾身徹骨的冰冷,心如刀割。 油門踩到底,抖著手好半晌才戴上藍牙耳機,他撥通了一個電話,“張院長,請務必盡快召集貴院最優秀的醫生,我妻子全身凍傷,需要緊急醫治,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