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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岫一邊囑咐云心照顧好宋燈,一邊掀開簾子讓人告知前方騎馬的宋煬此事,順帶請車行慢上一些,怕顛簸太烈加重宋燈的不適。 跟在忠勇侯府車架后的,恰巧是燕虞。他沒有跟著鎮國公府那龐大的車隊,出宮后便自己一人騎了馬,寧愿繞上一些路,也懶得同那些笑里藏刀的人打機鋒。 燕虞認出了忠勇侯府的車架,突然便想到今日宮宴上的驚鴻一瞥。她喝多了酒,兩頰都是紅暈,一副醉醺醺的模樣,沒多久便被定海侯世子夫人帶去休息,再回來時卻顯得神思不屬。 他有點好奇,又有點擔心。 燕虞正糾結著是否該上前打個招呼,畢竟不說別的,他同宋煬也算相識一場。 而且祖父也說了,這位好心的姑娘自愿做了擋箭牌,幫了他們,尤其是他,好大一個忙。 這樣的忙,是應該要謝的。 燕虞方才下定決心,便見忠勇侯府的車架明顯慢了下來。他眉頭微皺,夾了夾馬肚子,便往前趕了上去。 正回頭看馬車的宋煬一眼便看到了趕上來的燕虞。 燕虞借馬車之事道:“小侯爺,我恰巧行在侯府后邊,剛剛見侯府車架行緩,可是出了什么事?” 宋煬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可因為掛心宋燈的身體,一時沒有心情深想,只道:“舍妹身體有些不適,若是阻擋了府上車架,實非故意,還請諒解?!?/br> 燕虞愣了愣,難免誤會,以為宋燈宮宴時便身體不適,他看了眼馬車,又看了眼擔憂的宋煬,道:“公府有常用的大夫,為我祖父看了好幾年的病,不敢說勝過宮中御醫,但確有幾分過人之處。小侯爺若是不介意,可拿我的玉佩去請這位大夫。宋姑娘身子柔弱,縱使只是小病也不可疏忽,還是應當看作大事,好好將養一番?!?/br> 宋煬平生最看重的只有兩樣,一樣是權力,另一樣是家人。燕虞這話說到他心坎上了,以至于他無法拒絕,便接過了燕虞給的信物。 燕虞這才道:“我能否同宋姑娘說一兩句話?” 宋煬剛看燕虞順眼許多,此刻又有些牙癢了。奈何拿人手短,不好立時下了燕虞面子,只能道:“多謝世子擔心,只是舍妹身體不適,若是怠慢了世子,還請世子不要見怪?!?/br> 這是在敲打他別說太久,讓宋燈好好休息。 燕虞微微頷首,調轉馬頭,來到馬車邊,突然頓了頓。 他原本只是想隨意問兩句好,看看她病的重不重,可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張不開嘴了。 燕虞晃了晃神,最終還是開口道:“宋姑娘,我是鎮國公府的燕虞,聽聞你身體不適,不知是否有什么我能幫上的地方?” 里頭的宋燈人尚清醒,只是整個人發著燙,讓她不能正常思考。 她聽到燕虞聲音時很是驚訝,可實在沒有力氣去想什么前因后果,手下意識地掀了一角簾子,又意識到有些不妥,最后也沒有打開簾子,只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道:“多謝燕世子,我并無大礙,多半是有些著涼了,回頭多吃幾貼藥應當就無事了?!?/br> 燕虞看了眼那只纖細又無力的手,上邊綴著一顆胭紅的小痣。 他想,她應當是真的病得有些厲害。 作者有話要說: 有時候大家會問一些劇情相關的內容, 一般方便回答的我都會回復, 不方便的或者過一兩章劇情就會寫明白的我就不回啦, 不是故意無視大家的,愛你們! 第16章 病連綿 平王府的一切都應了那個平字,構造四平八穩,雕飾平平無奇,就連里邊的主人,都持著平庸的君子之風。 可府里的下人漸漸也有些感覺,這位平王殿下,好像同往日里有了些許不同。若是要他們詳細說說是哪里不同,他們又說不出來,分明眉眼還是那樣溫和,唇畔也常帶笑意,哪怕待下人也寬和多過嚴苛。 是哪里不同呢? 興許只有平王身邊人才能說出一二。 元孟正在練字,這代表他心情不好。 他并不是天生心胸開闊的人,少時受了苦,常常想就那么沖動莽撞地用拳頭還回去,哪怕只爭一時之氣也好,可是母親不讓。她沒有太多才學,但對于如何在那吃人的深宮中生存下來,卻頗有見解。 她教元孟從那時起練字,每一筆都藏著他的怨恨與不甘,直到那些鋒利的筆畫都變得渾厚中庸,他這一篇字才算練完。 年輕的心腹進來時,他的字正寫到一半,分了一絲心神,筆下的字便走出龍蛇,將一片心煩意亂泄露。元孟將紙折了起來,丟進一旁煙爐之中。 藺九見到這場景,頓了頓,就要跪下回話。 元孟道:“站著回話便是?!?/br> 他這才止住動作,一一匯報元孟要他緊盯的人事。 身為元孟的心腹,他一直知曉殿下素有雄才大略,只是暫時蟄伏,等待時機??赏蝗恢g,從前只是淺淺鋪下的暗線如今被輕易連結成網,他才發現,原先對殿下的敬服竟還是太少。 當然,他也有小小的不解,可便是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去向元孟詢疑解惑。 “……福安公主對蘇慕步步緊逼,如今已鬧得沸沸揚揚,于家聽到了風聲,似乎生出了退婚的心思?!?/br> 元孟重新落下一個字,笑了一聲,于昌明果然還是趨利避害得緊,稍有點動靜,便跑得比誰都快,誰都不愿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