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頁
不多時,他接到了程旭的電話。 程旭率先開口邀約道:“小叔,有時間見個面?” 兩人的交集其實并不多。 不用多想,肯定是為了棠寧的事兒。 程懷恕撣了撣煙灰,沒什么顧慮般果斷應下:“行啊?!?/br> 他眼皮微抬,吐出口煙圈,夾在指間的那根煙無聲地燃燒著。 從他跟棠寧在一起時,就知道遲早有這么一遭。 都是男人,彼此的心思肯定最為了解。 既然程旭不甘心,那就來會一會。 程旭跟他約在了一個臺球廳見面。 像這種地兒程旭談應酬多,也算常來,打臺球的技術就此磨煉出來。 臺球廳光線敞亮,裝修偏奢華,一看就是富家公子慣來的“銷金窟”。 程旭今晚直接把這地方包了場,在程懷恕來之前,只能看見西裝革履的男人攢足了勁兒自顧自地打著臺球。 一桿接著一桿,像是蘊藏著暴風雨,發泄著心中的什么不滿。 不過一見面,兩人就跟普通的叔侄一樣,和和氣氣地打著招呼,落在外人眼里沒半點兒不妥。 殊不知其下的暗流涌動。 程懷恕選了根頂好的臺球桿,楓木材質的,很襯他沉斂的氣質。 一明一暗間,兩個男人分出完全不同的氣場,一個野性下包裹著沉穩,一個斯文內掩蓋著不羈。 “不是說玩兒臺球么?那直接來吧?!?/br> 程懷恕來到臺球桌前,活動著手腕。 程旭眉間一沉,維持著表面的平和:“小叔常年在部隊,對臺球應該不算太熟悉吧?不用聽一下規則介紹?” “入伍也玩兒過,就是多年沒碰,難免手生?!彼嗔苛讼屡_球桿的份量,背脊微彎。 彎腰、瞄準,再到最后的推桿動作,一套下來動作到位,可以說是行云流水。 說的再多,不如直接戰場見。 這就是程懷恕的準則。 臺球廳內安靜到落針可聞,程懷恕靠在臺球桌旁,神色分明倦淡,但眉目深邃,稍微多對視一會兒,就能感受到油然而生的凜冽感。 “小叔是長輩?!背绦癯吨浇?,擺出謙卑的派頭,“那就先來吧?!?/br> 很明顯代表著這一局由程懷恕來開球。 程懷恕試了會兒臺球桿的手感,敏捷地輕盈出擊,開球順利完成。 程旭扶著金框眼鏡,觀察了下各個球的位置,評價說:“小叔自謙了?!?/br> 起碼程懷恕的技術不是玩兒過的程度,看那架勢,也像是練過一陣子。 別的不說,程旭在臺球方面還是有自信與程懷恕一較高下的。 程旭氣息一定,隨即將瞄準的號碼球一桿入洞。 一來一往之間,球桌的局勢愈發膠著。 桌上能打的球剩的寥寥無幾,程旭倏然間開口問:“寧寧最近還好吧?” 還真是沉不住氣先問了。 程懷恕邊擊球邊回話說:“小姑娘挺好的,今晚我還過去給她做晚餐了?!?/br> 場上,雙方各剩一個號碼球和最后要將之擊落的八號球。 現在輪到程旭擊球。 他摁著球桿,心思卻已然游離:“你們兩什么時候在一起的?到西南去的那一趟?” 球桿一偏頗,球的行進軌跡全然改變,停在了桌沿一角。 聞言,程懷恕不語,專注于局勢,將己方最后一個白球擊中。 臺球蜿蜒,一路滾入袋中。 程旭的身形一僵,緩緩吐出口氣,臉色不大好看:“小叔還真是會見縫插針?!?/br> 這話不知是評價他方才的球技,還是別的。 程懷恕昂著下顎,擦拭了下球桿。 這個時候,他才有心思回程旭的話,只不過眼底笑意不甚明朗,話里軟中帶刺:“差不多吧,比你想的要早一點?!?/br> 程旭不動聲色地刺探:“所以······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 不待回答,程懷恕直接將最后的八號球擊落。 勝負已分。 程懷恕的面上看不出來一點兒贏了的喜悅,氣定神閑地警醒說:“雖然還沒到那一步,但我可以事先提個醒?!?/br> 他將球桿歸位,眼底投下淡淡的陰影,絲毫不客氣地反將一軍:“程旭,你知道破壞軍婚是什么罪名吧?” 程旭早已滿盤皆輸,無話可說:“······” 過了幾日,天氣總算放了晴。 棠寧依照規定去舞團訓練。 上次的舞蹈比賽她臨時變卦沒去,現在團里排好的主位人選是秦瀟瀟。 團長神情復雜,跟她商量說:“棠寧,你只能暫時做替補了?!?/br> 棠寧不以為意,認定說:“沒關系,替補也可以的?!?/br> 無論在哪個位置,主位也好、替補也罷,做足自己份內的事才是主要。 抱著這樣的信念,即使秦瀟瀟沖她翻了數個白眼,趾高氣昂地從她面前經過,棠寧都懶得理睬。 練完基本功,她又穿著舞蹈服把走位的定點復盤了一遍。 直到暮色已至,棠寧收拾完東西從演出團室內出來。 程懷恕靠在車門邊,神色疏懶,沖她招手。 小姑娘跑過去,驚喜道:“你怎么過來了?” 程懷恕解釋說:“隊里說要聚一聚,我來接你過去?!?/br> 她轉過身,他正好從身后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