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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骰子搖晃的沙沙聲,他從休閑褲里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不查崗么?】 剛進行到上色的部分,常星的掌心被顏料染的五顏六色,只能墊著指尖回:【查!】 于是,江燃澤從包廂里推門出來,踱步到落地窗前,開了視頻通話。 剛接上,常星那邊的鏡頭就很晃,她扶穩了手機支架,還沒來得及洗手:“這么主動,搞得我都沒有查崗的突襲感了?!?/br> 江燃澤吹著晚風,發絲隨之抖動,他挽起襯衫袖子,露出精瘦的小臂,順便解了領口的兩顆扣子,言笑晏晏地盯著她。 他眼底泄出潺潺的溫柔:“以后隨時恭候?!?/br> 常星被他十足的自信弄得面紅耳赤的,舉起自己的雙手給他看:“我有在好好畫畫噢,江教授還在哪兒流連忘返呢?” “星星?!苯紳墒直鄞钤诼涞卮暗臋M欄上,一眼望下,像是由霓虹燈形成的玻璃罩,套牢了每個人的生活軌跡。 頭頂是聲控燈,他好一會兒沒說話,自然而然黑了下來,常星一慌,忙問:“怎么了?” 燈伴隨著他的聲音亮起,男人被她的緊張逗笑,垂著眼尾道:“畫完記得去洗手,這邊的飯局還沒結束?!?/br> 常星點頭表示理解,常遠道也經常參加飯局,似乎喝了一通酒什么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了。 “你喝酒了嗎?”常星趴在矮桌上,胸前的溝壑圓潤在不自知中勾勒出形狀。 江燃澤目光沉沉,也不知醉還是沒醉,總之在感應燈的光暈下染上情潮:“喝了?!?/br> 倒還真是挺誠實。 常星撇了撇嘴,知道這是工作需要,也懶得扯一大通長篇大論,放軟了聲音說:“回去記得喝點醒酒湯?!?/br> 雖說他酒量不差,并且沒那么容易醉,但江燃澤還是聽著女孩關切的囑托,并不想反駁她。 既然是飯局,男男女女肯定都有,江燃澤的外貌和職業不知道要吸引來多少鶯鶯燕燕,常星吃味地說:“有沒有小jiejie找你要聯系方式???” 他對這種質問也不躲,坦誠道:“嗯有?!?/br> 普通的戀愛關系里,這算是很沒有求生欲的一條回答。 “你給了?”常星猛然從矮桌起身,松松垮垮的一側吊帶從肩頭滑落,他喉頭一緊,女孩白皙骨感的肩膀暴露在鏡頭前,似乎輕輕一挑,就能看到里面的光景。 感知到肩膀處的異樣,常星又慌慌忙忙捻起吊帶,啪嗒一下用爪子擋住了鏡頭。 江燃澤在另一頭輕笑,酒意被寒風吹散了大半,他的小姑娘,哪哪都是最好的,不管模樣是生氣的、害羞的、吃癟的,無一不活靈活現地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笑什么?”常星并不惱,只是對男人的肆意感到招架不住。 江燃澤的眼角暈染上幾分緋紅,隨之反問:“想知道?” “想?!彼刂攸c頭,最是受不了別人賣關子,只能抓心撓肺地等。 “如果我給了,星星會怎么樣?” 他眼神探究,但早就做好了任何回答的準備,常星吃醋到哪種程度他都打好了預防針。 誰知小姑娘只是轉了轉眼珠,聲音如如水的月色,“不怎么樣啊,其實當面拒絕或多或少會尷尬,即使給了,相信江叔叔也不會和別人聊什么?!?/br> “這么肯定?”說實話,這是他沒料到的答案,常星有時候做事會任性,但畢竟才二十歲,又生活在要什么有什么的家境里,沒接受過社會的摸爬滾打,驕矜也能理解。 可是這一次,女孩義無反顧的信任熾熱又真誠,讓黑暗里那顆種子燃起火苗。 “因為愛你呀?!背P擒涇浥磁春八骸敖迨鍖@個答案還滿意嗎?” 如果女孩在他身邊,想必情愫就克制不住了,江燃澤低嘲了一聲自己的定力,真算是栽在她手里了。 “很滿意?!苯紳傻难垌缏溥M了城市的燈火一般,明暗交錯,讓她心里的小珠子碰撞的猛烈。 知道常星今天去了她爺爺的葬禮,江燃澤由此問道:“今天還順利么?” “怎么講呢?!背P枪蜃谲泬|上,神情猶豫:“不太順利,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在開車來葬禮的路上出車禍了,我爸和他前妻現在還在醫院守著?!?/br> “我明白我爸覺得我和常逸都是一家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他會自動把我們倆的矛盾看做是小打小鬧,每次的調解,只是在解決雞毛蒜皮的爭吵而已?!?/br> 常星的眸子暗淡下來:“但是我到現在還是無法原諒常逸打著惡作劇旗號做的那些事情,等我長大了些,碰到了季南隨他們,我才能融入到一個團體,不覺得自己是異類?!?/br> 她眼眶有些發酸,但不是想哭,就是覺著委屈:“他前妻一句話,我爸就好像動容了似的,說我不懂事也好,但我在里面真的像個外人?!?/br> 江燃澤沒想到她今天經歷了這么多,怪不得自己做了那樣的夢,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不想直接評判,只是撫慰道:“我回江城了,和我詳細說好不好?” “好?!背P前驯锪艘丫玫那榫w一股腦傾瀉下來,那些重負一下子輕松下來,沒讓她喘不過氣來。 想必酒局要結束了,江燃澤返回去拿外套,常星則是繼續給畫上色,和他通過電話之后,想念好像沒有減少,反倒如洪水愈發猛烈,等畫完洗了手,常星才蒙著被子翻來覆去沒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