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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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以來, 他們明明穩打穩扎,地盤隊伍都在逐步擴大, 眼見就會有另一番天地了, 可如今他們不但流失了好些人手,行軍收糧也是處處受限, 最后不得不放棄據地,轉往他處, 結果在路上又遭遇了府軍的大隊人馬, 生生被逼進了山谷絕路。難道說真是天命有定, 他們沒有那個運數, 就不該去強求? 不然的話,另外那支李家軍為何能那么輕松就逆轉戰局,橫掃關中?他們的頭目甚至都不是個男人…… 一陣奇異的格格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李八郎吃了一驚,轉頭一看,才發現不遠處有個士卒在不斷發抖。他心里煩躁,忍不住皺眉喝道:“給我安靜些!” 那士卒忙不迭地顫聲應了個諾,人也緊緊縮成了一團,然而卻顫抖得更加厲害了,牙齒互磕的聲音也是愈發響亮刺耳。李八郎心頭的郁悶不由騰地一下燒成了怒火。他霍然起身,過去就是一腳,士卒連痛呼之聲都沒有發出,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李八郎這一腳踢出之后,心頭的躁火并未稍減,反而燒得愈發旺盛,上前兩步又狠狠踢了過去,耳邊卻傳來了李仲文的怒喝聲:“夠了!” 這聲音到底喚回了他幾分理智,這一腳的力道便卸了幾分,卻還是踢在了那個士卒的腿上,踢得他慘叫了起來。 李仲文臉色更是陰沉:“胡鬧,還不給我滾到前頭去做點正事!” 李八郎此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些不妥,畢竟如今留在他們的身邊都是得用的親衛,何況大戰在即,他們父子還需要這些人拼死相護,自己又何必為這點小事動怒? 他心里后悔,卻也不想多說什么,悶聲道了個“遵命”,轉身循著拂曉的微光往山谷入口走去,附近的數十名親兵忙都跟在了后頭,就連那士卒也掙扎要爬起來,旁邊有人伸手扶住了他。 李仲文眉頭暗皺,語氣倒是比平日更溫和:“好了,你倆先不用過去,先看看有沒有傷著?!?/br> 兩位士卒忙都謝了恩,慢慢走到了一邊,過來扶人的那個便低聲問道:“你這是怎么了?” 被踢的士卒年紀并不大,身形還是少年,面孔更是稚嫩,忍痛半晌方低低的啞聲道:“我好像瞧見野狼了,它們……是不是在等著吃我們的尸首?” 扶他的老兵忙低聲喝道:“你胡言亂語什么?咱們自然是要跟著將軍殺出去的,咱們還要去瓦崗寨拜會各路英雄呢,你不是一直盼著這事么?”他說的話語極為肯定,語氣卻多少有些發虛,說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少年仿佛沒聽到老兵的話,嘴里微不可聞地喃喃道:“阿叔,我后悔了……” 老兵嚇得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前后看看,發現根本沒人注意他們,這才咬牙用氣聲道:“你想死呢!”將軍之所以要離開關中,不就是因為不斷有人后悔,轉身去投娘子軍了么?若讓將軍聽見這話,他們都必死無疑! 少年沒有再開口,神色卻愈發灰暗:什么叫想死?自己就是因為不想死,不想死得這么窩囊,才忍不住后悔的! 他原是李八郎的親衛,親眼見過那位李娘子兩次拿下鄠縣;還在司竹園呆了一個多月,跟那邊的人早就混熟了;最要緊的是,在那邊打仗,李娘子每次都會沖鋒在前,小卒們也能論功行賞,原是跟他差不離的陶大郎就一步步當上了隊長……若能掙下這種前途,他就算戰死沙場也不會后悔! 然而他們的將軍,卻在危急關頭帶著他們斷然離開了! 按將軍的說法是,婦道人家如何能領兵作戰?結果轉頭人家就以少勝多,大敗了令人聞風喪膽的屈家軍,那時他們之中有人就暗暗后悔了;后來娘子軍橫掃京畿,威名日盛,后悔的人也越來越多,再遇到一些不平之事,好些兄弟索性逃出軍營,投了娘子軍。 他其實也猶豫過,卻到底沒敢背叛將軍,而他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在背井離鄉的路上葬身狼腹嗎?然后永遠成為孤魂野鬼,再也沒有機會見到親人…… 想到家里僅剩的老爹和阿姊還在盼他回去,少年忍不住紅了眼圈。 老兵心里也不好過,輕輕拍了拍他,低聲道:“待會兒你跟著我,機靈些!” 只是不等兩人商量好對策,前頭有命令傳來,讓兩人去谷口守住防線。老兵臉色頓時有些發青,少年心里也是一涼——將軍是怕他們對少將軍心懷不滿,索性把他們打發道前頭去面對敵人的刀槍么? 果然,當第一縷陽光照進山谷,敵人的箭支也鋪天蓋地般射了進來,隨即便是無數身影吶喊而上。李家軍這邊用木石車廂粗粗壘成了一道防線,原是不甚堅牢,但守軍們身后已安排上了刀斧手,大家無路可退,也只能拼死頂上,刀刃卷了便用刀背去砍,弓箭盡了便用石頭去砸。 少年能進親衛,是因為弓箭出色,只是苦于無箭可用,敵人的箭雨倒是來得及時,他快手快腳地收羅了幾十支,又尋了個隱蔽的位置,不斷開弓放箭;那老兵刀法狠辣,在一旁護著少年。兩人自來配合默契,倒也殺傷了不少敵人。 鏖戰之下,血rou橫飛,府軍們大概覺得一時還拿不下這道防線,過了不到一刻鐘,竟是撤了回去。 李家軍不由得爆發出了一陣歡呼,他們這兩日邊戰邊退,固然是精疲力盡,可府軍們看來也是后繼乏力了,若是能這么僵持下去,說不定能等到援軍或是別的變數! 不過就在他們的歡呼聲中,李仲文的命令卻是迅速地傳了下來:打開防線,反殺出去! 眾人都是一愣,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幾位親兵上前幾步,將兩個車廂都推到了一邊。 少年忙回頭一看,卻見李仲文父子和親衛們都已全副武裝,翻身上馬,卻并沒有率先前沖,只下令前頭的守衛們立刻沖將出去。 老兵一直都頗為鎮定,此時卻脫口罵了出來:“什么混賬將軍,他是要讓我們先去敵陣送死,他們好乘機逃脫!”他久經沙場,自來有些保命的法子,今日卻沒料到李家父子會出這招,后頭那些明晃晃的刀斧已高高舉起,他就算想躲也來不及了! 少年深知是自己連累了他,歉疚地叫了一聲:“阿叔?!?/br> 老兵咬牙欲碎,卻還是安慰道:“你以為跟著他們就能活下來?晚死早死而已。我這把年紀算是賺了,你還小,待會兒一定不要沖在頭里……” 他有心多說幾句,卻見少年已收起了弓箭,從腰上抽出斷了半截的橫刀,向自己無聲地點了點頭。他的話頓時都被堵了回來——少年顯然和他一樣明白,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他們這樣的小卒,誰又能護住誰呢? 兩人來不及再多說什么,在缺口附近的守衛們已大叫一聲,舉刀沖了出去,更多的人只能跟在后頭。 山谷外的府軍顯然也嚇了一跳,一時間竟沒能組織起防守,李家軍的士卒們一鼓作氣竟是真的沖進了敵陣,兩下短兵相交,打成了一團。 只是不過片刻之后,府軍們還是反應了過來,盾牌刀槍漸成陣勢,隊伍中的騎兵飛馳而上,直奔這群亂糟糟的李家軍而來。 山谷里的馬蹄聲也終于響了起來,數百匹戰馬狂奔而出,卻并沒有沖著戰場過去,而是沿著士卒們殺出的空隙一個轉彎,直奔山外而去。 少年和老兵此時都已滿身是傷,回頭看到這一幕,心里都是一片冰涼,府兵的騎兵們也反應了過來,提馬加速,要碾過擋路的步卒,去追趕那支馬隊,馬蹄如雷,長矛如林,無數支槍尖在陽光下反射出了刺眼的寒光。 被夾在兩支馬隊之間的步卒們自是避無可避,少年不由得抱頭閉上了眼睛,心頭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在戰場的后方,突然響起了隆隆的戰鼓之聲。 那聲音遙遠而雄壯,帶著人們并不陌生的氣勢傳遍了戰場,所有的人都為之一怔。 府兵身后的山道上也響起了馬隊奔馳的聲音,只是那聲音遠比戰場上的更為雄渾有力,聽上去似乎能讓群山都為之震顫。 就在這樣馬蹄聲和戰鼓聲中,幾匹矯健的駿馬和一面旗幟率先出現在山道轉彎處,旗幟上赫然是個鮮紅的“李”字,而旗幟下頭的那匹棗紅大馬上,騎士銀甲紅裙,宛如一團火焰,燒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娘子軍來了! 李娘子來了! 少年早就呆住了,看著那團仿佛比陽光更熾烈的火焰,他的耳邊仿佛又響起了那個清冷的聲音: “戰場無情,刀槍無眼,我不能保證你們都能活下來,但我可以保證,我不會讓你們沖鋒在前,也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跟我并肩作戰過的同袍!” 第325章 人各有志 戰場上的僵持或許會延續數日數月, 崩潰卻只需要一個瞬間。 當長安的騎兵們頭也不回地撥馬逃向了另一邊的山路,當他們的步卒在面面相覷后默然丟下了手里的刀槍,那面李字大旗也不過是剛剛飄揚在戰場的上空。 看著這面越來越近的熟悉旗幟和旗幟下的紅色身影, 李家軍的士卒們都是如墜夢中。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和那少年一樣, 他們曾跟隨過這面旗幟, 也曾背棄過這面旗幟,然而在無人理會的絕境當中,唯一趕來相救的,卻還是這面旗幟和這個……女人! 眼見著那紅衣銀甲已來到跟前,盔甲下依然是熟悉的挺拔身姿, 少年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激蕩, 上前一步,抱手躬身:“小人見過李娘子, 多謝娘子救命之恩!” 眾人如夢初醒, 紛紛跟著躬身行禮:“多謝李娘子”“多謝李娘子救命!” 他們的聲音并不整齊, 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誠懇和熱切,久久地回響在這片鮮血未干的戰場上, 連肅殺的氣息和血腥的味道都被沖淡了幾分。 凌云向他們擺了擺手,目光一掠, 心里微微松了口氣, 李仲文這次說是帶了三千精兵,眼下看去還有兩千來人, 也就是說,她一路趕來, 總算沒有太遲。 她身后的丘行恭更是暗暗點頭, 這次凌云調兵遣將, 卻沒有去跟唐國公會師, 而是過來救援李仲文父子,他原是有些不解的,如今看來時機倒是正好,這些兵卒顯然已被凌云徹底收服,回頭再處置掉那父子倆,他們這次也算是小有收獲…… 抬頭看著率領著親衛們慢慢磨蹭過來的李家父子,他不由冷笑了一聲:如此貪婪,又如此膽小,這對父子原就不配活在這亂世之中! 李仲文和李八郎并沒有聽到丘行恭的冷笑,不過那些發自肺腑的感激之聲卻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臉色也是不由自主地變得越來越僵硬。 瞧見他們過來,士卒們倒是漸漸收住了聲音,讓開了道路,神色卻是不約而同地從熱切變成了冷淡。李仲文的心情愈發沉了下去,一種說不出的恐慌又涌了上來,漸漸壓倒了脫險的喜悅,壓倒了不得不面對故人的羞愧,甚至壓倒了那滿心的難堪…… 眼見著距離凌云等人已沒有幾步,他終于心里一橫,翻身下馬,對著凌云深深地彎下了腰去:“今日多謝李娘子不計前嫌,率兵來援,救我李家軍于水火!李某無以為報,今后愿為娘子牽馬墜鐙,肝腦涂地,還望娘子莫要嫌棄!” 在剛剛安靜下來的戰場上,這沉甸甸的聲音竟是傳出了老遠。 眾人都好不意外:李仲文原本是何等高傲,今日被凌云救了一命,竟然是洗心革面了不成?竟然能擺出這等謙卑姿態來! 凌云只能下馬扶起了他:“李將軍不必多禮?!?/br> 李仲文羞愧地嘆了口氣:“娘子高義,李某慚愧無地。當初之事,都是李某的錯,今日之局,也是李某一人造成。今日李某原是想著先將八郎送出戰場,再回來跟兄弟們一同戰死沙場。只是我這一條性命,如何抵消這么多過錯?若不是娘子及時趕到,救了兄弟們的性命,李某就算萬死也難贖其罪。此等大恩,李某自當以畢生來報!” 他這幾句話說得愈發懇切,士卒里不少人都抬頭看了過來,他們能跟隨李仲文到今日,對他總是有些指望的,聽到這話,心里也多少有些觸動。 凌云卻是又好氣又好笑:原來他的這番話是說給這些人聽的,他還真是……看著李仲文搖了搖頭,她一時幾乎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就在此時,她的身后突然響起了一聲輕笑:“原來李將軍如此愛子心切,派親兵護送還不夠,還要親自將他送出去,回頭再來跟兄弟們同生共死。何某自來孤陋寡聞,倒是從未聽說戰場上還有這般多此一舉的做法。不過也是,將軍是怎么打算的,只有將軍自己知道,我等洗耳恭聽就是了?!?/br> 何潘仁的聲音頗為醇厚舒緩,卻宛如一盆冰水澆在了李家軍的頭上,李仲文的臉色頓時紅脹起來,李八郎更是忍不住怒道:“何總管,你此言何意?” 何潘仁笑吟吟道:“這個么,也得問你們自己了?!?/br> 李八郎還要再開口,李仲文卻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沖何潘仁抱手道:“犬子無禮,讓何總管見笑了,今日之事,李某的確舉止失當,兄弟們怎么想我都是應當的,至于諸位,你們救了李家軍這么多兄弟的性命,不管如何處置我們父子,李某都是感恩不盡?!?/br> 他這么一說,何潘仁都不禁挑了挑眉,丘行恭更是佩服不已:他自來覺得李仲文能拉起隊伍,不過是仗著出身家世而已,今日看來,他在生死關頭倒也頗有幾分急智,他自己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倒是讓別人不好再說什么,更不好再做什么。 安靜之中,還是凌云緩聲道:“李將軍多慮了,我等今日前來,并非想把將軍如何,只是大家既然同仇敵愾,就該守望相助;如今官軍已退,我等也該告辭了?!?/br> 她的目光掃過李仲文身后的士卒,向眾人點了點頭:“各位保重!”說完便飛身上馬,撥轉了馬頭。 這一下更是出乎了大家的意料,李仲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丘行恭等人也是好生愕然,唯有何潘仁微微一笑便跟了過去。 李家軍的士卒更是嘩然,少年和老兵相視一眼,少年皺眉低聲問道:“阿叔,咱們怎么辦?”老兵抬頭看向了凌云的背影,毫不猶豫道:“追上去!” 兩人默不作聲地快步出列,跟在了凌云的后面,其余的步卒愣了一下,有人也拔腿追了上去,隨即便是更多的人……眼見整個隊伍就要動搖,李仲文咬了咬牙,高聲道:“李娘子且慢,今日李某既已發誓追隨娘子,自然沒有反悔的道理,還望李娘子看著這些兄弟的份上,再給我們父子一個機會!不然讓李某人如何立足于天地之間?” 凌云只得勒住了坐騎,回頭道:“李將軍,我等要去河東接應國公大軍,你也要跟著么?” 李仲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單膝跪倒:“仲文求之不得,還望娘子成全!”他以前的確是心高氣傲,不服任何人,但這些日子以來,卻越來越覺得無力,覺得后悔,今日更是看清了一件事:跟隨李三娘投靠唐國公,已是眼下他唯一的機會! 他身后的李八郎和親兵們也跟著跪了下來,有人更是忍不住眼巴巴地看向了凌云。 看著這些并不陌生的面孔,凌云沉默片刻,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李家軍這一路連戰皆敗,并沒剩下多少行李輜重,簡單收拾收拾便可上路,而府軍那三千俘虜自有后隊處置,一番整頓下來,當他們的大隊人馬再次出發時,日頭也不過剛剛升上中天。 丘行恭忍了許久,終于找到機會對凌云道:“娘子,李仲文居心叵測,娘子不可不防?!?/br> 凌云點頭不語,她當然知道李仲文只是走投無路了而已,但那些親兵們眼里都是想活下去的渴望,這種渴望,她無法拒絕。 丘行恭見凌云明白,心里頓時一松,壓低了聲音道:“屬下愿為娘子分憂?!?/br> 分憂?凌云納悶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就從他的眼神里讀懂了這句話,忙斷然道:“不必如此?!?/br> 丘行恭急道:“娘子請三思,李仲文父子若是不死,這些士卒便難以悉數為娘子所用,更要緊的是,李仲文身份不同,若是到國公那邊,國公說不定會另眼相待,而他對娘子面上感恩,心里卻未必如此,娘子日后要做出一番事業,便不能留下此等后患!” 所以,為了防患未然,就算李仲文父子眼下還罪不至死,也得先殺了他們再說?他覺得自己就是這種人? 凌云的臉色漸漸地淡了下來,許久才道:“丘將軍,你或許高估我了?!?/br> 她并不是那種胸懷大志的人,她沒想過要成就什么樣的豐功偉業,她也沒想過要讓別人如何臣服于她,要讓父親如何重用于她……她只是想做一些該做的事,如此而已。 丘行恭抬頭看著凌云,凌云也淡淡地看著他。在她平靜的目光之中,丘行恭心頭終于恍然:是啊,自己的確是看錯她了。當初她斷然殺了鮑老七,不是因為要收買人心,而是認定他罪不容誅;如今她堅持來救李家軍,也不是因為深謀遠慮,而是不愿見死不救。她的確有勇有謀,卻并沒有更大的志向,她的婦人之仁,她的匹夫之怒,讓她注定不可能成為館陶平陽之流…… 她或許是最好的同袍,但她也只是最好的同袍而已。 心里仿佛有什么東西瞬間灰了下去,丘行恭在心里深深地嘆了口氣,恭恭敬敬地抱手行禮道:“屬下不敢,屬下知錯了?!薄堑?,他錯了。大錯特錯。 看著丘行恭不動聲色地落在了后面,凌云也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 只是她這口氣還未嘆完,耳邊就聽到何潘仁含笑的聲音:“怎么?丘老二來勸你殺李仲文了?” 凌云想了想反問道:“那你覺得該殺他么?” 何潘仁漫不經心道:“難說。若是以前,我大概會好好捧他一捧,用他幾回,待他再次露出馬腳,再立刻取他性命,如此一來,大家既能看到我的仁義大度,也能看到我的殺伐決斷,施恩立威,也算是兩全其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