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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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述自然也是大驚:楚國公楊玄感居然反了,楊家勢大根深,他又深得人望,他起兵造反可是個大禍患!不過更可怕的是,楊玄感初三便已舉兵造反,為何直到今日才有柴紹前來報信?這里頭…… 他越想越是心驚,見楊廣依然青著臉一言不發,斟酌片刻還是開了口:“陛下?” 楊廣驀然回過神來,咬牙道:“你即刻令人去將楊玄縱、楊萬碩給我拿下!” 宇文述心里微沉:這兩人都是楊玄感的弟弟,如今就在這大軍之中,按理是該先拿下他們再說,只是他心里不知為何竟有種極不好的感覺…… 不過他更知道,此時自己一個字都不能多說,忙躬身應諾,轉身便出了大帳。等他招來心腹將事情吩咐下去,轉身要回御帳時,有人卻突然叫了他一聲。 宇文述回頭瞧見是李淵,心頭一驚,忙上前抱手問道:“唐國公為何在此?可是糧草出了什么變故?”這時候要是糧草再有閃失,那就真要一敗涂地了! 李淵還禮嘆道:“糧草倒是無事,我這回過來,乃是專程護送柴大郎?!?/br> 專程護送柴紹?宇文述心里一動:“國公的意思是?” 李淵看著他的眼睛,輕輕點了點頭:“我得了幾匹好馬,正要獻給陛下,索性便讓柴大郎喬裝成了隨從的模樣,這才一路順利,抵達此處?!?/br> 宇文述暗暗點頭,李淵果然也意識到了不對,既然如此,這種事自然還是讓他來告訴陛下好了!他臉上便適當地露出了些許驚疑:“國公是疑心……快,快隨我去見駕!” 李淵看去也沒有多想,跟著宇文述來到御帳之前,一聲通報后,低頭走了進去。 御帳里,柴紹已將自己所知的情況悉數回報了一遍,楊廣聽得臉都青了:楊玄感不但已經兵臨洛陽,而且是勢如破竹,從者云集! 瞧見李淵,他自是半點好氣也沒有:“李卿又有什么要緊事情?” 李淵忙不迭地行了個大禮:“陛下,微臣的確有話回稟——兩日前,微臣從柴侍衛口中得知此事,當時便覺得不對,陛下英明果決,四海臣服,就算有亂臣賊子不自量力,也不過是以卵擊石,此次卻鬧出了這般勢頭?其中定有蹊蹺!” 楊廣原是心煩意亂,聽到這里卻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那你覺得有何蹊蹺?” 李淵嘆息道:“陛下請想,從洛陽到遼東固然路途遙遠,盜匪橫行,但洛陽先后派出了百十名精銳北上報信,斷然不會全都斷送在盜匪手里,可為何直到今日,陛下竟沒收到過半點消息?” 楊廣眼前一亮,脫口道:“你是說,朕的身邊,有楊家的內賊阻斷消息?” 李淵毫不猶豫地叩下頭去:“陛下英明!” 宇文述在旁邊聽得只想搖頭:都說李淵是個老實人,他哪點老實了?陛下最不愛聽到壞消息,他卻能把一個糟糕之極的事情說得這般討喜,就是自己也沒法做得更好了! 眼見楊廣向他看了過來,宇文述這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忙惶然道:“陛下,唐國公此言甚是,老臣愿解去職務,自留賬外,以待陛下查清此事?!?/br> 楊廣心里原是有些疑云,見宇文述如此惶恐,還是擺了擺手:“宇文公多慮了,朕是想讓你即刻帶人查清此事,絕不能讓內jian逃脫?!?/br> 宇文述心里一沉: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楊家兄弟交游廣闊,內應一時半刻未必查得出來,以陛下的疑心之重,到時說不定會把自己都折進去! 心思急轉之下,他忙長揖道:“臣遵命!只是陛下,唐國公既已對此有所察覺,與此事又毫無干連,臣以為,不如讓他來主辦此事,臣愿全力協助!” 李淵不由叫了起來:“這如何使得?” 楊廣卻是略一思量便一錘定音:“就這么辦!”宇文述說得對,李淵能帶柴紹過來,足以證明他與內賊毫無干連,他來出手,最合適不過。 柴紹聽得一顆心都提了起來。李淵也傻了眼,但眼見推辭不得,只能強打精神謝過楊廣,和宇文述一道匆匆出帳安排人手。 然而壞消息卻來得比想象的更快:去抓楊玄縱楊萬碩的人都是空手而歸,因為兩人日前已分別被兵部調往了遼遠和涿郡。 宇文述一聽就變了臉色,倒是李淵皺眉片刻便斷然道:“來人,去把斛斯侍郎請來!” 宇文述聽到回報便已確定,問題是出在兵部。但聽到李淵直接說出斛斯政來,他還是大吃了一驚:這位斛斯政極受陛下信任,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他怎么會…… 李淵也是一臉感嘆:“我也是剛想起來,今日我帶柴大郎趕到城外,不到一盞茶工夫,斛斯侍郎就親自下令開了城門!” 他一個侍郎深夜守在西門……宇文述頃刻間也反應過來,忙厲聲下令:“多帶些人,趕緊去!” 不過這一次,他們卻依舊是晚了一步:斛斯政在李淵入城后不久就帶著隨從出了東門,直奔遼東城的方向去了。今夜通宵大開的東門,成就了他的逃生之路。 楊廣得到這樣的回報,自是臉色鐵青。李淵只得下跪請罪,自稱該死。 宇文述忙也跪了下來:“陛下息怒,唐國公一聽說楊玄縱被兵部調走,就下令去抓斛斯政了。奈何此賊太過狡詐,見國公深夜前來,當即就跑了,可見其裝備之周全,若是國公再晚來兩日,還不知此賊會有何等圖謀!他身居要職,若在戰事的緊要關頭……”他臉上滿是懼色,怎么都不敢再往下說了。 楊廣只聽得心頭一寒,頓時也多了幾分后怕和慶幸。 宇文述這才接著道:“陛下也不必太過擔憂,如今他既往高麗那邊去了,待陛下掃平高麗之日,何愁抓不到此賊?” 楊廣聽得怒氣稍息,但還是斜睨了李淵一眼才道:“如今這為首的逆賊是跑了,那脅從的斷然不能再放走一個!” 李淵和宇文述自是齊聲應是——既然已經查到是斛斯政,順著他這條線下去的兵部官吏自然都已他們抓了起來,人多了,審理起來倒也并非難事。 聽到他們的回稟,楊廣這才滿意了些。李淵臉上卻突然又露出了幾分猶豫:“陛下既讓臣追查此事,一個都不能放過,有一樁事臣不知該不該稟報?!?/br> 楊廣不耐煩道:“講!” 李淵咬了咬牙,“不知陛下是否記得,當初微臣與元弘嗣有過沖突,小女為了逃生,曾讓婢子在元府書房放火,后來臣才知曉,這婢子在書房里還瞧見了一個極精巧的暗盒,順手便把里頭的文書都拿了……” 楊廣越聽越覺得不對,沉聲問道:“里頭是什么?” 李淵惶然道:“微臣也是后來才知道此事,一翻發現,是元家的私房賬目,以及……幾封斛斯政寫來的信件!” 楊廣的眉頭再次緊緊地皺了起來,他自然知道元弘嗣跟斛斯政是親上加親,這也罷了,但如果元弘嗣把他的信和家里最要緊的賬本放在一處……他的聲音不自覺地已冷了幾分:“這些物件如今何處?” 李淵苦笑道:“之前微臣并沒把這些東西當回事,隨手放在書房了,如今應當還在涿郡那邊,陛下放心,臣雖然糊涂,斷然不敢在此事上胡言亂語。陛下盡管派人去微臣的書房搜查,定能拿到?!?/br> 楊廣看了他一眼,心知他既然敢如此說,此事便做不得假,而他是剛剛才知道斛斯政勾結楊玄感的事,斷然沒有提前做出準備的道理。 李淵見楊廣不語,這才小心地說了下去:“臣也知道,他們兩家交好,此事不算稀奇,而臣與元弘嗣又有沖突在先,此時提起,倒像是有私心了。但若是為了避嫌就隱瞞不報,又實在是愧對陛下的信任。畢竟元弘嗣如今鎮守山西,手握重兵,若是與楊賊呼應,后果不堪設想!” 最后這兩句話宛如重擊,楊廣心里頓時再沒有半分的猶疑:沒錯,這樣一個跟斛律政交好的人,決計不能讓他手握重兵扼守要害! 但眼下誰能去捉拿他,代替他呢? 他的目光在帳內緩緩轉了一圈,到底還是落在了李淵的身上:論資歷,論忠心,他都合格,何況他和元弘嗣有仇,絕不會再讓人逃脫了! 緊緊地盯著李淵,他終于點了點頭:“李卿,既然如此,那你即刻帶上朕的旨意,前往弘化郡,捉拿元弘嗣,使人解往長安?!?/br> 李淵愣了一下,脫口道:“陛下,論理,臣該當避嫌才……” 楊廣心里一松,開口打斷了他:“你不是才請過罪么?那就拿元弘嗣來將功贖罪!此外,你還要替朕鎮守弘化郡,調度關右諸軍,共擊楊賊!” 比起李淵如今的職位來,這番任命其實算不得什么高升,更別說去捉拿元弘嗣要面臨的風險!李淵卻還是毫不猶豫地深深伏下身去,語氣里也帶上了壓抑不住的顫動:“謝陛下!微臣當肝腦涂地,報答陛下深恩?!?/br> 這激動之情實在真誠,楊廣多了幾分滿意,擺手道:“你去準備準備吧?!?/br> 轉頭瞧見柴紹,他心里卻又是一陣不舒服,想了想才淡然道:“柴卿也去準備準備吧,你要盡快趕回洛陽,告訴他們,朕已收到消息,各路大軍即刻回程,讓他們堅守城池,朕絕不會教楊玄感那賊子再攪亂乾坤!” 柴紹躬身應是,對這結果倒也沒什么意外——他當然知道,陛下不喜噩耗,同樣不喜帶來噩耗的人,唐國公如此苦心安排,又是一夜忙碌,最后也不過是接了這么個燙手山芋,自己能夠無獎無罰已是幸運。 此事,他已盡力而為,日后問心無愧。 默默退后幾步,柴紹跟著李淵離開了御帳。外頭已是天色大亮,而隨著撤軍的命令,整個古城很快便亂成了一團,他們自是不好再耽擱下去,拿到圣旨便騎馬直奔城外——那幾匹大宛馬到底還是送到了御馬房,自有人另挑了軍馬給他們。 一行人依舊從西城門下走過,只是來時漫天星光,離開時卻是滿身朝暉。 柴紹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卻見一輪紅日已從東邊升起,霞光萬丈,將整座古城映照得分外雄偉,但誰能想到呢,這并不是勝利的兆頭,而是又一次的…… 他不由深深地嘆了口氣,卻見李淵也在怔怔地看著那輪紅日,眼里竟仿佛有淚光閃動。 柴紹嚇了一跳,忙道:“國公莫要太過擔憂,此去山西未必是件壞事?!彼粫r也不知該如何安慰,突然想起一事,忙道:“也算巧了,這一路過去,國公還能追上令郎令愛,互相多個照應,何況……” 李淵轉頭看著他,突然大笑了起來:“大郎說得是,我該高興才是,我該高興才是!”因為阿竇一點都沒算錯,果然是楊玄感反了,果然是兵部有人接應,不是斛斯政的手下,就是斛斯政本人! 而半年前,三娘的那個婢子從元府偷出來的賬本信件,如今也終于派上了用場——那里頭的信件當然不止是斛斯政一個人的,但就算調查的人此刻就在涿郡書房,他們也只會搜到斛斯政的信。雖說信里也沒什么勾結造反的證據,可現在,有沒有證據重要嗎?重要的是帝王的心! 就像對自己而言,拿下元弘嗣其實也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如此一來,他們一家不但能在路上重聚,大郎他們還能順理成章地跟隨自己前往弘化;重要的是,他們終于可以遠離洛陽,遠離即將來臨的清洗,終于可以有一個喘息的機會! 阿竇,一切都如她所算,一切都如她所愿,只是她,卻什么都看不到了…… 想到這里,李淵笑容依舊,眼淚卻也奪眶而出。 柴紹更是心驚膽戰:“國公!” 李淵一把抹干了眼淚,看著柴紹又笑了起來:“大郎,你到現在,還叫我國公?”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的評論我都看到了,可是現在回評論要驗證碼,有時候我回一段,驗證碼錯誤,就全白打了……所以有的問題回答了,有的沒有,全看驗證碼給不給面子。 真不知道這種抽風啥時候能過去啊啊啊 第149章 恍然大悟 七月流火。 不知是不是連日陰霾的緣故, 仿佛一夜之間,暑氣就消退了大半, 尤其當車隊過了真定,迎面就是滹沱河,微風從寬闊得宛如湖面的河道上吹來, 那份帶著水氣的涼意, 在沉悶的午后時分, 讓人精神都能為之一振。 眾人已頂著烈日趕了七八天的路, 此時才終于覺出了一絲清爽,騎馬的人不由都放緩了韁繩,坐車的幾個也都卷起簾子吹起了涼風,就連別扭了一路的元吉都忍不住提馬沖到了河灘之上,踩著水花轉了一圈才回來, 眉宇之間仿佛都明朗了許多。 柩車之側, 他這舉動自然算不得莊重,然而在這片清朗開闊的大河前, 在午后宜人的涼風里,人人心里都多了幾分莫名的輕快, 只是不好像元吉一般表露出來;唯有建成眉頭緊皺,臉色也有些不好。元吉一眼瞥見, 心里咯噔一下,脫口道:“我、我是去洗一洗馬蹄子!” 眾人差點沒被一聲逗笑,建成也驀然回過神來,不贊同地看了元吉一眼, 見他老老實實地回來了,倒也沒說什么。只是抬頭看到遠處的浮橋,他的眉頭不禁再次皺成了一團,心底那壓了好幾日的念頭也不可抑止地翻了上來—— 過了眼前的中渡橋,這條路就要分成兩個方向了,往南是一馬平川的大道,只要再走一百多里,就是老家邢州;往西則很快就會進入山區,他們要走的百里井陘雖是橫穿太行山脈的主道,卻也頗有車不能方軌、馬不能并行的崎嶇之處,更別說還要走上一千多里才能到達長安…… 不管怎么看,這件事都荒謬到了極點! 眼見著浮橋漸行漸近,他再也忍耐不住,催馬追上了凌云:“三娘,我們當真還要往西走么?” 凌云這幾日也有些心神不寧,聞言不假思索地回道:“先往南?!?/br> 建成怔了一下,隨即便是大喜過望:“三娘你……總算想通了?” 凌云這下才反應過來,心里一聲長嘆,解釋道:“是先到南邊的石邑,再折向西北,明日一早從獲鹿進井陘?!边@條路雖然遠些,但道路更平坦,走起來能省些力氣——畢竟前幾日良叔一直在催促他們快走,今日過了真定之后,卻又在明里暗里地提示她,可以不必那么著急了……她有種預感,有些事情,很快就要揭開謎底了! 建成自是失望到了極點,停了片刻還是沉聲道:“三娘,我以為,此事還是該三思而后行,母親這般決斷,實在是毫無道理!” 毫無道理?凌云本來還準備解釋兩句,聽到這話,卻是一個字都不想說了,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這位兄長。 建成早已準備了一大篇道理,但被她這么一看,頓時都說不出口,心里卻又多了份莫名的煩躁,脫口道:“三娘這是何意?我難道說錯了不成?” 他有沒有說錯,自己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么?凌云不知為何又想起了何潘仁的話,沉默片刻才道:“這也阿耶的意思?!?/br> 阿耶?建成頓時更加郁悶,阿耶這些年除了順著阿娘還會做什么?對待元吉是這樣,安排阿娘的后事時也是這樣!他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阿耶還不是都聽……” 這話還未說完,后頭突然遠遠地傳來了一聲:“大郎!二郎!” 這聲音實在是耳熟無比,眾人都嚇了一跳,回頭看去,卻見后面塵土飛揚,一彪人馬飛奔而來,最前頭那個赫然正是李淵! 父親怎么追過來了? 建成大吃一驚,忙撥馬迎了上去,凌云幾人自然也跟在后頭。待迎住李淵,他們才發現,李淵不但是一身風塵,面孔也粗黑了不少,顯見是連日趕路,好在精神還足。見到幾個孩子,他的眼里幾乎是熠熠生輝:“好,你們都很好,這一路倒是沒有耽誤!” 世民笑道:“都是三姊姊分派得好,不過阿耶,您怎么來了?” 李淵并未做聲,而是轉頭看向了后面。幾人也跟著他看了過去,只見李淵身后除了府里的十幾位幕僚隨從,還有兩個面白無須的陌生面孔,而最前頭的,卻是一身玄色勁裝的柴紹。凌云看到他,心里便是一震,一時間也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那兩個生面孔里年長些的見李淵回頭,忙笑道:“幾位公子都不是外人,國公但說無妨?!?/br> 李淵笑著點頭,這才轉頭對兄妹幾個道:“其實你們柴大哥此次從長安過來,是專程來報信的……”他言簡意賅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遍,四兄弟都越聽越震驚,建成更是脫口道:“元賊竟也勾結在了里頭?父親是奉旨去拿他,他真真是……活該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