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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唐平陽傳在線閱讀 - 第14節

第14節

    柴紹笑道:“我一直在洛陽,如何收得到!”他也知道,此事其實頗有點蹊蹺,玄霸如此念舊,絕不會故意去搶秦娘,更不會帶秦娘去他家炫耀,這里到底有什么誤會?不過這不是什么大事,如今他又想起以前的事了,瞧著玄霸自是親切了許多——沒想到當初那瘦雞似的孩子,居然也長成豐神如玉的少年了!

    念及此處,他忍不住用力拍了拍玄霸的后背:“回頭有時間,我再教你幾招!”

    玄霸大喜過望,點頭剛想說“好”,突然嗓子一甜,一口鮮血猛噴了出來,人也向前栽了下去。凌云大驚失色,飛身下馬,伸手接住了玄霸,卻見他臉色如紙,人已昏迷了過去。凌云只覺得全身發抖,有心叫人過來,竟提不起聲來。

    柴紹也徹底呆住了,看了看雙目緊閉嘴角流血的玄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他只覺得整個人都仿佛陷進了冰冷的霧水里。

    作者有話要說:  為慶祝入v,我明天就不休息啦(主要是斷在這里也怪對不起大家的),明天晚上八點會更新。

    話說這一章真的腦補了一個小劇場:

    凌云:你聽我說,你聽我解釋。

    竇師綸:我不聽我不聽,你騙我……嚶嚶嚶地跑了。

    凌云爾康手

    柴紹上前拍了拍她:兄弟,節哀順變

    好吧我惡趣味了……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第25章 運籌帷幄(上)

    看著玄霸幾乎了無生氣的慘白面孔, 凌云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從來都沒有這么不聽使喚過——她想趕緊抱起玄霸回家去, 可手腳居然都抖得使不上力氣,她想叫人過來幫忙, 嗓子竟也嘶啞得無法高聲!

    正惶然無措間,她手上突然一輕,原來是柴紹已飛身下馬, 彎腰從她手里接過玄霸,一言不發地大步向國公府大門走了過去。

    凌云忙追了過去。她瞧見有人驚叫, 有人奔走,有人在跟她說話,只是這些動靜仿佛跟她都隔了很遠,朦朧模糊, 一掠而過, 她眼里能看清的, 只有玄霸毫無血色的臉孔和一直一直都沒有再睜開的眼睛……

    柴紹心里其實也亂成了一團。他回過神后便已想到, 玄霸之所以如此,多半還是之前背上挨的那一棍傷勢發作了。打架打得多了, 這樣的事他早已不是頭一回見到。但他無法確定, 自己拍的那兩下到底有沒有雪上加霜;就算是沒有, 旁人又能不能相信?尤其是……他忍不住用眼角瞟了瞟跟在一邊的凌云,只見她的臉色似乎比玄霸還要慘淡, 眼里更是毫無光彩,心頭不由又沉了幾分。

    好在李家請的醫師倒是來得極快,動作也是老練之極, 搭脈查傷,一氣呵成。柴紹正想問他玄霸傷勢如何,他已皺眉道:“小郎君這是傷到了心肺,他到底是如何受傷的?怎會傷成這般模樣?”

    柴紹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凌云聽到醫師問話,倒是多少回過些神來了,當下啞聲答道:“是被鐵棍在背上砸了一下?!毕氲侥且幌?,她心里又是一陣銳痛:她若是能到得再快些該有多好,她原本是可以再快一些的,不,她原本是可以讓這一切都不必發生的……

    柴紹倒是暗暗松了口氣,誰知那醫師凝神又診了半日的脈息,突然搖了搖頭:“除了這一下,可還有別的?”

    凌云思量片刻,慢慢轉頭看向了柴紹。柴紹只覺得心里一沉,嗓子都有些發緊了,卻聽凌云問道:“你到得比我早,可曾瞧見什么?”

    原來她是想問這個,她并沒有疑心……柴紹心里突然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定了定神才道:“三郎在那之前倒是并未受傷?!?/br>
    醫師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正要開口再問,就聽門外有人急聲問道:“三郎如何了?他要不要緊?”卻是李淵和竇氏已趕了過來,李淵性急,人還沒進門,聲音便已先到。

    這醫師姓劉,原是洛陽的外傷圣手,跟李家也算相熟,這次二娘受傷而歸,竇氏立刻便把他請了過來,待他看過二娘和阿錦之后,又特意將他留在了外院,結果正趕上玄霸傷發昏迷,這才絲毫沒耽誤工夫就過來了。

    見李淵和竇氏都過來了,醫師忙起身致意,想了想才回道:“小郎君傷在心肺,好在適才瘀血已吐掉了大半,待會兒在下會用針灸再行導引,若能順利引出剩余的,這傷按理說便并無大礙了,只是……”

    竇氏原是一進門就目不轉睛地瞧著玄霸,聽到這里,突然轉頭看著醫師道:“先不必說這些了,我只問你,眼下他可有性命之憂?這回他受的傷,你可能治?”

    醫師怔了一下,對上竇氏的目光,又聽到她這樣問話,心里若有所悟,略一斟酌便答道:“小郎君這次的傷雖是重些,好在并無拖延,在下愿意盡力一試?!?/br>
    這就是說,玄霸并沒有性命危險了?凌云只覺得自己整個人仿佛從四分五裂里又合到了一處,呼吸都順暢了許多,只是低頭再看看玄霸依然毫無血色的臉,心里不知為什么又是隱隱一陣不安。

    一旁的李淵也皺眉道:“那三郎為何會昏迷不醒?臉色還這般難看?”

    竇氏嘆道:“三郎是受傷吐血,又不是扭了腿腳,哪有這么快就沒事的道理?倒是這屋里,如今擠了這么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只會耽誤給三郎療傷!”

    說完她便準備將眾人先打發出去,突然間注意到站在床尾的柴紹,不由愣了一下:“這位是?”李淵也看到了柴紹,奇道“這不是柴大郎么?你怎么來了?”

    柴紹忙行了一禮:“見過李公,見過夫人。在下原是三郎故人,今日恰巧遇到三郎被人圍攻,自是不能袖手,只是柴某學藝不精,依舊令三郎受此重傷,著實慚愧?!?/br>
    凌云自是不能讓他如此自謙,忙起身補充道:“是元仁觀勾結了宇文家的人,多虧柴君援手,三郎才能脫險?!?/br>
    李淵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宇文家!”

    竇氏卻是鄭重地向柴紹欠身行了一禮:“多謝大郎今日救了犬子一命,大郎高義,李家上下,感激不盡?!崩顪Y也抱手道:“正是!大恩不言謝,大郎日后有事盡管開口,也好給我們一個回報的機會?!?/br>
    柴紹原就最怕別人對他說這些感恩道謝的話,今日從李家夫婦嘴里聽到,又比往常更窘迫數倍,一時連道了七八遍“不敢當”,差點沒憋紅了臉。

    竇氏心里微微嘆氣,轉頭對李淵輕聲道:“不如你先陪柴大郎到外頭說說話,有些事,還是要教大郎知曉才好?!崩顪Y心里頓時一沉:是啊,眼下是什么情形,自己說什么回報,如今能不連累到這柴大郎,就不容易了……想到此處,他長嘆一聲,向柴紹點頭道:“大郎,請隨我來?!?/br>
    待得兩人出去,竇氏這才瞧向了凌云,上下打量了幾眼,想說點什么,最后還是搖頭嘆了口氣道:“你也回去,趕緊親手給五郎寫封書信,就說阿錦與你情誼甚篤,你不能見死不救,并非有意怠慢他們……”

    凌云原本最怕竇氏對她流露出這種挑剔不滿,卻又懶得多說的神色,但此刻心里卻明白,這份挑剔的背后,終究還有一份要保全自己的心意,而她剛才看向三郎時,眼里也一樣有擔憂痛惜!

    今日她一路回來時,心頭其實還很是有些茫然;但此刻看到傷重的玄霸,看到擔憂的父母,這點茫然終究煙消云散:既然這一切或許都是因她而起,最后自然也該由她來全部承擔。

    想到此處,她上前一步,輕聲道:“阿娘,你跟我來?!?/br>
    竇氏微微一怔,凌云的神色平靜溫和,卻自有一份奇異的堅定,這種堅定,甚至遠遠超過了之前她跟竇氏針鋒相對的時候。竇氏只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一點點沉了下去,原本想說的那些話,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作者有話要說:  真是對不起,今天更新晚了好幾個小時,主要是,卡哭了……唉。

    多謝大家沒有罵我。

    第26章 運籌帷幄(下)

    看著凌云揮退婢侍, 關上屋門, 然后神色肅然地跪在了自己面前,竇氏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氣。

    她知道, 自己大概又要聽到這個女兒說出什么駭世驚俗的話了——好在這短短兩日之內, 她已是經歷過太多的變故太多的意外,如今應該沒有什么事還能讓她驚心駭神,無法接受了吧?

    然后,她聽到凌云輕聲道:“母親恕罪,女兒膽大妄為,多年來偷習武藝,常著男裝,以李三郎為名廝混市井, 爭強斗氣, 博了個‘長安第一好漢’的諢名?!?/br>
    靜悄悄的屋子里, 凌云說的每一個字分明都清晰無比,可聽在竇氏的耳里,卻仿佛帶著嗡嗡的回響。這聲音越來越大, 震得她幾乎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她一定是聽錯了吧?這怎么可能呢?她的親生女兒, 人人都知是孝悌典范的好女兒乖女兒, 居然是……威震長安的一條好漢?

    凌云瞧著竇氏恍惚的神色, 心里也有點打鼓, 但到底還是一鼓作氣地講了下去:“不久前,女兒還傷了宇文三郎,此事似乎犯了圣人的忌諱, 元家之禍,便是由此而起。此事原該由女兒一力承擔,只求不再禍及家人,還請母親成全!”

    這幾句話,讓竇氏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在皇帝已經舉起的屠刀之下,在全家的生死安危之前,女兒原來是“一條好漢”的事情似乎,似乎也不是那么要緊了……她定了定神,把這兩天發生的事在心里快速過了一遍,這才問道:“你怎么知道陛下忌諱于你?”

    凌云便把宇文承趾的話又復述了一遍,“此人魯莽急躁,情急出口,所言應當不虛;再者,女兒還記得,元仁觀一見三郎便異常熱絡,想來也必是早有圖謀??梢姳菹碌拇_是容不下女兒這‘李三郎’,他們才會如此迫不及待?!?/br>
    竇氏點了點頭,元仁觀對三郎的態度,她也曾覺得有點太過熱絡了,只是當時沒有多想,可即便如此,這件事從頭到尾還是不合情理——就算凌云在長安自稱李三郎,經常大鬧市井,又打傷了宇文三郎,但別人怎么會疑心到玄霸的身上?更別說這些小事會惹怒到身在洛陽的皇帝了。

    聽竇氏這么一問,凌云猶豫片刻才回道:“打傷宇文三郎那次,原是玄霸見他強搶柴大郎的女人,出言勸阻,卻被他們追打,我就……打斷了宇文三郎的腿。玄霸怕那女子被牽連,將她帶回家中,第二日又親自送去了柴府。今日柴大郎曾問,三郎是不是那位長安第一好漢,可見是知曉內情的。這事或許就是從他府上傳出。只是他今日能出手相助,想來并非故意泄露?!?/br>
    “至于圣上為何會忌諱三郎,女兒依稀記得,宇文兄弟的叔父就是尚了陛下最寵愛的南陽公主,或許是她得知此事,心里不忿,編造了些說辭?”

    竇氏略一思量,便斷然搖頭:“絕不是她,一則南陽公主性情磊落,不會為了宇文家那些人去哄騙陛下,二則你再想想宇文二郎的那些話,此事分明是元家在借刀殺人,宇文家絕非主謀?!?/br>
    凌云不由有些茫然了,她原以為自己已經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但竇氏這么一說,她的想法的確處處都有漏洞??扇绻皇沁@樣,她又怎么可能惹到皇帝呢?還是說,“難道一切都是元家在搗鬼?”

    竇氏依舊搖頭:“我問過了,元家近來并無變故,就算元仁觀不滿二娘,斷然不至于要連咱們家也一道扳倒,此事于他們并無好處。此事根源,必定還在圣上?!?/br>
    凌云心里越發困惑,但思量半晌之后,還是坦然抬起了頭:“無論如何,此事都是由我而起,帝王之心,深不可測,為日后計,女兒自當去宮中認罪,由陛下處置,這樣才不至于再連累到家人,還請母親成全女兒?!?/br>
    這是她第幾次請自己成全呢?竇氏目不轉睛地瞧著凌云,心里百感交集,良久之后,卻忽地冷笑了出來:

    “此事都是由你而起?你也未免太瞧得起你自己了!你可知圣上是什么人?你可知他最忌諱的又是什么?你以為你能在市井之內逞強斗狠,橫行長安,就能決定我唐國公府這數百人的生死榮辱?你以為圣上會在意你打斷了多少人的腿,博得了多大個名頭?你以為今日你去認罪,就能讓這場禍事就此消弭?讓我們從此就可以高枕無憂?”

    “我告訴你,陛下真正忌諱的,從來不是什么英雄好漢,而是隴右世家,是八柱國,是唐國公府,若非如此,就算你是這天下第一好漢,就算你把宇文家的兒郎雙腿全都打斷,陛下也絕不會在你身上多花一分心思!”

    “連這些道理都不明白,你去請罪,又有何用!”

    凌云呆住了,她選擇坦承這一切,自然做好了被責罵的準備,但竇氏這么一通訓斥劈頭蓋臉地下來,卻讓她有些摸不著方向了,“那女兒,該怎么做?”

    竇氏緩緩站了起來。她的臉色并沒有什么變化,但整個人突然間仿佛迸發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光彩,仿佛她整個人已不是站在一間小小的廂房里,而是站在了極高極遠的地方,天下萬物,盡在腳下。

    沉思片刻,她微微揚起了眉梢,眸子里光芒閃動,不可逼視:“阿尼,你若真想消弭這場禍事,想讓大家從此不再擔驚受怕,從此刻起,你一切都要聽我的,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你都要不折不扣地照著去做,只要如此,不但李家能逃過此劫,也能讓元家自食惡果,給三郎二娘好好出了這口惡氣!”

    凌云不由自主地跟著站了起來,不由自主用力點了點頭:“好?!闭f完她才回過神來:“阿娘,你已經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才知道該怎么應對!

    竇氏冷冷一笑:“我不知道?!?/br>
    “你說得對,帝王之心,深不可測;但靜水流深,有時原也不必去測,你只用知道,它必然會往哪個方向流,就足夠了。怎么,你不信?”

    看著竇氏容光逼人的面孔,凌云只覺得,此刻不管她說什么,自己都會相信,深信不疑!她也笑了笑:“阿娘,那我現在該做什么?”

    竇氏不假思索道:“去把你阿耶叫來,再讓人去高府把二郎也找回來,明日之事,咱們全家得齊心協力,才能馬到功成?!?/br>
    凌云點點頭,轉身就往外走,竇氏突然又想起一事:“等等,我倒忘記問了,今日那宇文家兩兄弟最后如何了?”他們雖非首惡,也是幫兇,讓三郎傷成了這般模樣,斷然不能輕饒——她的孩子,只有她能打得罵得,豈容這些阿貓阿狗欺到頭上來!

    凌云老老實實答道:“我把他們的腿都打斷了?!?/br>
    竇氏愣了一下,瞧著神色坦然無比,仿佛剛才說的不過是出門折了兩支花的女兒,胸中的一腔豪氣都化成了無語,半晌才無力地揮了揮手:“好漢,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鼓勵,終于不卡文了,即將開啟反擊模式……

    第27章 禮尚往來(上)

    元家的火勢是入夜之前才徹底撲滅的。放火的人選的地方極其刁鉆, 一是廚房, 二是馬廄,都是火勢一起便再難控制的地方;然而最要命的一處, 卻還是元弘嗣的外書房。

    當元弘嗣一身狼狽地逃回家里, 抬頭便瞧見,便是這濃煙四起,驚叫震天的情形,自己的院子里更是火光沖天。他頓時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里,差點沒直接吐出口老血來。

    元家自是亂成了一團,人人都拼命撲火,只是這大冬天的,一時之間哪里找得到那么多水?偏偏這幾日又是天干物燥、北風肆虐, 眼見著那火勢越來越大, 很快就會蔓延開來。還是坊里和附近城門的武侯們聞訊趕到, 又帶來了水袋、濺筒等物,有經驗老道的人居中指揮,大家齊心合力之下, 十幾條小水龍不斷噴射而出, 總算把火頭壓了下來。

    盡管如此, 待到火勢徹底熄滅, 已是黃昏時節。別處也就罷了, 元弘嗣的院子因當時人手盡出,外頭的人平日里又不敢靠近,待發現時已是太晚??v然滅火時比別處更多用了兩三倍的人手, 院子里的上房到底沒能保住,堂屋到西邊還勉強留了個架子,東邊的書房則只剩下了一地的瓦礫。

    看著這滿地狼藉,想到這屋里的東西,元弘嗣簡直連血都吐不出來了。他隨手找了根棍棒,在廢墟里一通翻找,總算找到了一個顏色暗沉的小小銅箱,只是箱子不知是燒的還是砸的,已是名相有點變形,鎖片也脫落到了一邊,原本放在里頭的賬本、契紙、書信,更是只剩下了一堆黑灰。

    這黑灰燒得極為徹底,元弘嗣伸手抓了一把,用指頭碾了幾下,依舊是什么都看不出來。他心頭又驚又怒,還夾雜著說不出的疑惑恐懼。百般心思最后都化成一股無處發泄的郁氣,他忍不住把銅箱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元仁觀正好匆匆趕回,推門而入,被這一聲嚇了一跳,瞧見這院子里的情形,更是驚得目瞪口呆:“阿耶,這、這是怎么回事?”

    元弘嗣狠狠地盯著地上的銅箱,從牙縫里擠出了兩個字:“李家!”

    他猛地轉頭盯著元仁觀,一字字問道:“李三郎的事,你可辦好了?”

    元仁觀原本就心虛,對上父親滿是血絲的陰狠目光,更是一股寒氣直沖頭頂,咬了咬牙才硬著頭皮答道:“失、失手了?!?/br>
    元弘嗣再也忍耐不住,一腳踹了過去:“這般籌劃,怎么還會失手?”

    元仁觀知道自己此時無論如何也不能躲,只能咬牙硬捱。這一腳正踢在他的肚子上,他倒退幾步,只覺得胸腹劇痛,一時幾乎說不出話來,卻不得不掙扎著回道:“父親恕罪,此事的確蹊蹺。原本一切都安排好了,我讓阿四在外頭遠遠守著,就等結果。誰知宇文家的人進去后,沒多久又先后來了三個人,一個是柴大郎柴紹,后頭還有一男一女,不知是誰,因最后到的那男子一直守著球場入口,他也不敢過去查看。最后這三個人跟李三郎又前后腳地走了,看著似乎都還好,倒是后頭出來的宇文家的人,個個都傷得不輕,有兩三個似乎還生死未卜?!?/br>
    “我收到消息后,便立刻趕去了宇文家,想打聽端倪,誰知他家大郎二郎都不肯見我,我只得設法跟他家下人套了套話,結果他們竟把我趕了出來!”

    “如今兒子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這中間有了什么變故!”

    元弘嗣冷笑道:“什么變故?一方傷重,一方無事,柴紹還沒那本事,另一個又是個女人,這里頭的事還用猜嗎?自然是你太小瞧了那李三郎,宇文家的人又太過廢物,那么多人,竟留不下他一條命!”

    元仁觀無話可回,他曾親眼瞧見過李玄霸那手出神入化的彈弓,還特意借機偷走了他的彈囊,想他手無寸鐵,總不能對付宇文家那么多精兵強將,誰知最后竟會是那般結果!難道這李三郎真是本領通神?如今他又知道是自家暗算了他……

    想到這里,他心里不由一個哆嗦,“阿耶,那如今,咱們該怎么辦?”

    元弘嗣環顧著四周的碎瓦黑墻,越看越恨,最后卻是冷笑了一聲:“如此也好!說不定會更好!我原本也不想跟李家對上,只是陛下那邊情勢所逼,不得不如此罷了,如今李家卻找上了門,還這般囂張跋扈,那就怨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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