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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他的手說,再熱的天也是一副蒼白的、沒有血色的樣子。黎颯有次不小心碰了碰,她體質已經算是偏寒了,可還是被他凍地抖了抖。她有次跟他開玩笑,說他應該拿溫度計量量,看是不是人類正常的體溫。而他還一本正經的跟她說他是正常的,還作勢要去拿溫度計,那呆呆的又認真的樣子弄得黎颯哭笑不得。 或許是他們比較熟悉,所以紀琛對她還是有幾分人情味。 紀琛身體靠在靠背上,雙腿并的很攏,幾乎沒有空隙。他的腿很長很直,膝蓋處彎曲,雙腳踏地,放置的規矩,一看就知道平時的生活習慣很好。但也因為實在是太規整,太一板一眼,所以不太像人類應有的動作。 黎颯看著閉著眼的紀琛,只覺得他身上的氣息更加冰冷了。如果不是早知道是他,她真的要懷疑這是一副做工精湛的蠟像。 蒼白的膚色,僵硬的身軀。黎颯很難從他身上發掘人的氣息,他無論是睡著還是醒著,都有種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覺。 黎颯為他放上舒緩的輕音樂??粗鏌o表情的臉漸漸出現征兆,她明白同樣的事又要發生了。 四肢俱顫,眼珠沒有規律的左右晃動,額頭也開始發汗。黎颯蹙眉,這種情況不是沒出現過。前幾次看到紀琛做惡夢,黎颯都是把他叫醒的??善婀值?,叫醒他之后問他做了什么夢,他都說不記得。 從心理學的角度看,夢可以說是人心理過程的產物。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黎颯眼中的紀琛,完全是個不知道情緒波動是什么的人。他就像個刻板而又老化的機器,只會按照固有的程序運作,完全不懂得如何變通。 所以她不明白,到底什么樣的恐懼能影響到這一個心態近乎死水的男人。 黎颯走到紀琛的身后,伸手為他按太陽xue,好讓他放松。似乎是有那么點作用,他的反應沒有剛才那么大了??杉词惯@樣,他緊皺的眉依然沒有放松的趨勢。 黎颯不是沒想過用催眠的辦法??杉o琛的情緒波動實在是大,這樣子的他根本沒辦法接受她的暗示。而且不愉快的記憶,強制喚醒說不定會有其他的副作用。所以黎颯一直很困惑,到底該怎么幫他。 可是如果不能知道癥結,那他的問題就沒辦法解決。黎颯看得出,在紀琛心底一定有一件事困擾了他很久。雖然現在傷口看不見了,但并不意味著它不存在。 而此刻,紀琛在夢境正身處一個昏暗潮濕的倉庫里。周遭充斥著老化了的排氣扇工作的聲音。嗡嗡嗡,那聲音令人心煩,同時又顯得四周有種老舊的破敗氣息。 然后那股氣息的味道有些變了,逐漸的,變成了更為粘稠的帶著腥味的血腥氣。盈盈繞繞的,在他鼻尖流竄。按理說他早就習慣這種氣味了,可莫名的,這一次他竟然覺得恐懼。 然后他就聽到了一個近乎癲狂的女人的聲音。女人又哭又笑,說什么紀琛聽不大清楚,但另一種聲音,紀琛卻熟悉的很。 那是利刃切割rou類的聲音。紀琛很確定,那肯定不是利刃切割尸體標本的聲音,那是新鮮的,剛死不久的人,又或者……還沒有死的人。 刀與*摩擦著,帶著汨汨的水聲,讓聽的人只覺得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 紀琛掙扎著醒了過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黎颯驚訝的表情??吹剿哪且豢?,他劇烈跳動的心臟,慢下來了不少。慢慢的,他開始融入到現實。 他們四目對視了會,黎颯突然笑出了聲:“夢見什么了嚇成這樣了,該不是你做了什么虧心事了,所以覺都睡不安寧了?” 紀琛愣了一會,眼神才恢復清明。他慢慢的從躺椅上坐起來,稍稍活動了下筋骨。黎颯繞過他,到他對面的椅子上坐好。 “又忘記自己夢見什么了?” 紀琛聽了動作一滯。他清楚的記得剛才清醒時,心底的那股懼怕,就連現在他的手腳都在不自覺的發顫??赏耆逍蚜?,他竟然不記得剛才夢見了什么。 黎颯看到他迷茫的樣子,嘆了口氣:“這次休息完,能維持多久?你難不成一輩子要像現在這樣,被記不住的惡夢纏身后,到我這睡一覺來換取幾天安寧?” 紀琛沒點頭也沒否定。站起來后,他沉默的將脫在旁邊的外套套在身上。黎颯對于他這幅樣子早就見慣不慣了,換了別的女人,估計要氣的跳腳走人了。 紀琛走前跟她道了謝。當然,道謝的方式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人情味,簡單的謝謝兩個字,被他說的干巴巴的。黎颯覺得有必要把他扔回小學回爐從造下,讓他明白什么叫做禮貌。 “我說紀老師,你也該明白怎么融入社會。我可要提醒你,這次評估你收到的投訴是最多的。雖然有你老爺子在,你是絕對不可能被開除的??赡阋惨獙W會體諒別人的心情,別把自己弄得太不近人情了?!?/br> 紀琛是知道自己收到的投訴是最多的。只是,在黎颯提起前,他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F在她那么說,他心底好像受到了些觸動。 黎颯見他把話聽進去了,就接著引導他:“新來的那些學生不像你,對這些事都見慣不慣了。第一次上臺子,總有些獵奇心理。你教育他們是應該的,可應該給別人留點后路?!?/br> 她知道他做事是隨性慣了的?;亓思o家,他爸也不怎么管他,只保證他衣食無憂就好了?,F在正式進了社會,又因為不懂得為人處世,所以明里暗里的,不少人都對紀琛有意見,帶攻擊性的還不少。雖然紀家人的身份能讓他少吃些虧,可他都這把年紀了,也應該懂事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