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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瑩在農家小院睡了一覺這會兒已然不困,但她看一眼身邊男人有些發青的黑眼圈,以及眼底藏著的紅血絲,抱歉道:“不好意思,今天這事兒全是我的責任。欠你的錢我會還,多久都會還?!?/br> 曾明煦瞅她一眼,悠悠道:“當然要還,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br> 車里原本略顯溫情的氣氛被他這一句話攪得煙消云散。司瑩也知道他的脾氣,不喜歡那種膩膩歪歪的場面,她也就沒再長篇大論地說感謝的話,只是盯著他的臉瞧了一會兒。 還沒開口曾明煦便晲她:“怎么,債主的臉很難記住嗎?” “沒有,你要是困的話就抽支煙吧。這里開回去還有挺長一段路?!?/br> 曾明煦掏出包煙來抽出一支擱手里把玩了片刻,最后只是夾到了耳朵上:“不用,又不是沒熬夜開過車?!?/br> 曾經有一段時間他常半夜跟人上山飆車,在速度快到極限的時候也曾想過打一記方向盤,直接從山上跌落下去一了百了。 那是她剛離開的那些日子。 后來他覺得那樣的人生很沒有意思,便在一夜之間像是想通了似的,回歸到了正常的生活。 甚至連打架的毛病都改掉了。 這世上早已沒有人,再值得他替她揮拳頭。 吹牛還是要付出代價的。曾明煦在今天之前已經因為工作熬了兩夜,今晚再開夜車精神便有點不濟。村里的路不好開,那會兒他還能強打起精神應付。等開出那一段上了高速后,四通八達的道路和兩邊差不多的景物就開始給他催眠。 他試了幾次都沒辦法讓自己集中精神,又開了車窗吹冷風提神,還把車里的音樂開得震天響。 可不知為何,困意還是一陣陣襲來,有一次還差點開偏了道,幸虧司瑩及時提醒。 “要不路邊停下休息一下吧?!?/br> “不用?!痹黛隳孟露渖蠆A的那根煙扔給她,“替我點上?!?/br> 又指了指自己的褲子口袋,“打火機還會用吧?!?/br> “會?!?/br> 司瑩小心翼翼伸手進他口袋,生怕碰到什么不該碰的地主。因為動作幅度小又謹慎,反倒試了幾次都沒能把卡在那里的打火機拿出來。 她這悉悉索索又忽隱忽現的觸碰搞得曾明煦一陣焦躁:“怎么回事,趁機占便宜是不是?” 司瑩臉一紅心一橫,一個用力將打火機摳了出來。然后她把煙塞進對方嘴里,打起火替他點燃了香煙。 總覺得這畫面有點熟悉,很多年前似乎也曾發生過,還不止一次。 司瑩從不抽煙,這點打火機的手藝還是曾明煦教的。他那會兒就總喜歡讓她點煙,司瑩很是不解。問他他卻說:“丫頭給少爺點個火,回頭少爺就會多疼疼她,不好嗎?” 誰是他的丫頭,想得美。 思緒飄得有點遠,就在這時車身突然晃了一下,后面一輛車超車上來,車上的小年輕還沖著他們又吼又叫,像是喝多了。 司瑩一個沒留意連人帶打火打都摔了出去,她整個人撲到了曾明煦的雙腿上,手還好巧不巧擱到了某個地方。 曾明煦暗暗在心里罵了句娘。 很好,這下子是徹底醒了。 司瑩狼狽地從對方身上爬起來,撐起身子的時候手一滑,不小心又碰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她隱約聽見頭頂上曾明煦咬牙罵了句人,嚇得她都不敢去撿打火機,乖乖坐回了自己的座位里。 車子又往前開出一段后,她突然聽到曾明煦叫她的名字。 “什么?” “有件事情得說清楚?!痹黛阏f話時嘴里的煙霧飄散開來,淡淡的被風一吹便跑了,“我這個人向來公私分明,雖然咱倆也算舊相識,但欠債還錢這個事情我還是喜歡按規矩辦事。你欠我的是錢,就用錢來還,別的,” 他說到這里嘴角一扯,輕哂道,“不好使?!?/br> 司瑩想說自己也沒別的東西可還給他,家里的房子地賣的賣抵押的抵押,古董字畫一類的值錢物什也早沒了。她本人從小不追求名牌,也沒有限量款的包包可以折現。 “你放心,我一定拿錢還……” 話沒說完司瑩突然反應過來他那話里別的東西究竟指的是什么,瞬間臉就紅了。 剛剛那兩下真不是故意的,全是誤會,誤會。 兩人折騰到快天亮才各自回家。曾明煦一頭栽倒進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幾天沒睡太過疲倦的緣故,向來夢少的他這一覺卻是接連不斷做了好幾個夢,全是跟九中有關的內容。 有時候是在cao場上,籃球足夠換個花樣的來。也有在考場上,聽到交卷鈴聲響起,他停筆將試卷一推,起身收拾東西勾著徐訓的肩膀出去,嘴里還要放狠話:“這回老子肯定超你?!?/br> 念書那會兒他跟徐訓不爭家世也不爭女人,唯一爭的大概就是學習排名。不過也沒什么好爭的,通常兩人都會包攬前兩名,而第三名他印象里是個女生,而且總是這個名字。 司瑩。 北城司家的小輩,是那種特別規矩的大宅門里養出來的嬌小姐樣的人物。曾明煦對司家沒什么太深的印象,僅知道他家跟徐訓他們徐家一樣,都是那種背景深不可測又高高在上的人家。 放縱慣了曾明煦從來不在這樣的人身上浪費時間。直到那天打玩球去水池邊洗臉,意外聽見幾個女生在那兒說話。